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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那个酣睡了十六年的人类少女,美意。
从这一刻起,我是巫影族王,美意。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我的族类。
当静默的咒语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洁白裸露的胳膊变成了藻绿色,一串又一串古怪的符号像是风浪劈开了海草、显露出来的岩石,因为重见天日而显得分外骄矜。
咒语的力量就积蓄在嘴角,只等我的命令。
就在我张开嘴的一瞬间,胳膊上显露出来的咒语从我的眼睛传递给我的脑海,几乎未做任何停留,那咒语就划过脑海,迫不及待冲口而出!
天知道这咒语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根本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只要有效。
一股宏大的力量从心房窜向我的臂膀,然后直奔那只被攥住的手,被无涯攥住的手。力道排山倒海,我被带得几乎站立不稳。
无涯面色突变,犹如遭受重击,忽一下松开我的手,身子无可自控地朝后趔趄而去!
我瞥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煞白,一张脸衬着黑袍,像是暗地里一捧千年不化的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又黑又深,几乎看不到眼白,我不知道那里面沉着什么,不敢再看,转身朝荒树奔去。
刚一转身,突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一把将我揽住,口中狂喜、乱嚷道:“原来巫影族的咒语袍子在你这里!天哪!天哪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拿了去”
我抬眼一看,是关风!他正两眼放光、盯着我像狗盯着肉骨头一样!
我心中一阵厌恶,伸手一推,嘴里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只想让他离我远一点。
只听“啊呀!”一声,关风身子飞了出去,确切说,是朝上飞掷而出,然后就是“轰”的一声,他撞上房间屋顶,生生撞出了一个大洞!
关风从那洞中飞了出去。
我完全惊呆了。几乎忘了屋角的荒树,只是愣愣仰头看着飞出房顶的关风,耳边听到的是他的连声惊叫。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过是心中厌恶,将他推开而已。
正自疑惑,突然眼前一暗,“通!”的一声,关风又从那破洞中坠了下来,沉甸甸砸在我面前的地上!吓得我朝后一闪。
“我王威武——”荒树窝在墙角,竭力出声,声音又惊又喜,骄傲无比。
我竟然这般厉害了?
关风被摔得七荤八素,勉力从地上抬起头来,仍是一脸痴迷,嘴角都撞歪了,兀自断续道:“果然厉害真是见识到了那咒语袍子只有我知道是一层皮你过来,只要你肯给我”
给你?将我的皮剥下来给你?
我心中一阵翻涌,看着他丑态百出的样子,原本因为寄城的缘故、又害他重重摔了一跤的愧疚也荡然无存了。
我缩回了本来想向关风伸出的手,伸向了荒树。
“圣王!你的手”剪雪一声惊呼。
我回头一看,只见无涯一身黑袍,站在一边,神色凛凛,将他的一只手举在胸前。
就是那只刚才攥住我的手,骨节清奇,肤色晶莹,在那五个指尖之上,正静静燃烧着蓝绿相间的火焰。
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痛苦,仿佛这天下最耐心的园丁,等待着火焰之花的盛放——不惜以自己的手掌做了肥料。
地上传来焦灼的低吟,我低头一看,关风,他终于感觉到痛苦了。
只见他面孔揪成了一团,身子缩也不是,展也不是,痛苦辗转,只是声音在尽量克制着——毕竟是血族的一堡之主,再痛苦,也不肯大声呼叫,给自己留一分尊严。
有一簇蓝绿相间的火苗从他挣扎的怀中溢了出来!
又是火苗。无涯和关风为何都在燃烧?
有人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王,你刚才念的应该是‘燃咒’。”是荒树,不知何时,她已从墙角站起,来到我的身边。
“这‘燃咒’是我巫影族最古老的咒语之一,不是每一个巫影族王都可以将它唤醒、施用,连先王都无能为力,你我的王,你竟然做到了!”荒树激动得难以自抑。
“可我并不想烧死他们。”我低语道:“告诉我,如何灭了这火?”
我一边说,一边看着无涯,如果关风如此痛苦,那么无涯也不会好过,他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这是短咒,火并不会无休无止地烧下去,让被落咒的人感受到烧灼的痛苦,待得片刻,那火自然熄灭。不至于死。”荒树平静地看着地上的关风,不为所动,声音没有起伏。
“你这个凶残的巫影族——”关风听着我们的对话,抬头从牙缝里说。
“彼此彼此。”荒树平静回了他一句:“将我巫影族先王的那片衣袂还来,我替你向我王求情,你便少遭些罪。”
不等关风回答,我凑到荒树耳边,低声道:“一码归一码,关风已无力与我们对抗,一定能将那片衣袂拿回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眼前燃烧,我我受不了,这算是酷刑吗?”
“哼!”无涯一声冷笑,声音却悦耳,仿佛在同我商量着什么:“连‘酷刑’你都知道,美意,你真是常常令我惊奇。你什么都好,就是对敌人太过仁慈,你瞧瞧你,刚才关风还想要剥了你身上这层皮,这一会儿,你又心软,怕火烧痛了他,真是好没有出息!”
我没理会他,只是问荒树:“若我出手,可否即刻熄灭这火?”
荒树顿了一下,点点头:“看着火焰,心中所想,必能实现。”
我俯下身子,向关风伸出手,他不知是烧糊涂了还是身子痛苦得无法自控,不等我靠近,他身子一缩,滚开了。
我起身,看着无涯的手,黄绿相间的火苗在他手指上正烧得烂漫。
我心一横,便要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嘴角一抬,嘴唇如花瓣盛开,春风无限。他避开我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燃烧的手指,再缓缓松开,火焰,熄灭了。
原来他不是做不到,他只是没做而已!
根本勿需我出手,他完全有能力熄灭我落在他手上的“燃咒”。
我讪讪垂下手臂,被他一把握住,声音悦耳,柔和的令人心酸:“美意,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我。巫影族还是血族,并不重要,我可以将我毕生之力授予你,到时候,这世间一切,上至天边,下至地极,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都是你的。”
“圣王,关风将那片从巫影族王身上扯下来的衣袂缝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上!”剪雪突然说。
我回头一看,只见剪雪蹲在地上,两只手牢牢按着正在燃烧的关风,关风的一边衣袍亦被扯开,露出了肩膀,一片暗绿色的、像是布片又像是皮肤一样的东西正附在他的肩膀之上!
第243章 恶花()
从荒树的嗓子深处发出了一声呜鸣,她朝着关风纵身一扑。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
剪雪提起燃烧的关风,一个躲闪,向着无涯掷了过去——天知道这个血族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劲儿,仿佛以命在向圣王表达她的忠心!
那可是她族中的大人,出卖起来竟毫不手软!
无涯面色冷寒,无波无澜。只见他伸出手指,在飞掷到自己面前的关风胳膊上轻轻一划,身子一侧,燃烧的关风简直没机会擦着无涯的身子,像个被抛弃的面袋子,重重撞上房间的墙壁,坠落在地。
无涯一身黑袍,身姿曼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片沾着血渍的暗绿色的衣袂。
那朵淡绿色的小小茉莉仍然停驻在无涯的耳畔。现在,巫影族王那片被抢走的衣袂也在他的手里。
荒树那绿汪汪的眼睛里迸出恨意。她走到无涯面前,声音都沙了:“还给我。”
无涯浓眉冷眼,脸仿佛被冻住了一样,伸手一扬,将他手中东西朝我掷了过来,声音云淡风轻:“这不是巫影族王的东西吗?物归原主吧”
我伸手接住。
“圣王,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巫影族的咒语袍子,你怎么可以给了那个小丫头?”剪雪轻声异议,表达不满。
“美意,她整个人都是我的,还在乎这一片衣角!”无涯轻笑道:“那咒语袍子本就是她巫影族之物,美意她差的就是这一片。”
“可是”剪雪仿佛还想说些什么,邀功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至于这个嘛”无涯不理剪雪,继续道。
只见他一边说,一边将茉莉花从耳边摘了下来,捏在指间:“新王就在眼前,旧人,就让他烟消云散吧。”
他两指一捻,花瓣碎成了粉末。
无涯摊开手指,在空中招展,仿佛一株白色的藤蔓,令人心惊、目眩。
手指空空。只有袅袅的茉莉花香。渐渐飘散。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荒树,一言不发。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朵茉莉花是巫影族先王追心留给荒树的最后一点念想!
时光之轮骤然转动,将我带回圣星堡大殿,无涯当着我的面,将蓝龙缩小,夹在他那雪白纤长的手指中间,然后逼着我,让我亲眼看着蓝龙在我眼前一点一点消失,却无能为力。
无涯!我终于体会到你的邪恶,不是因为你是吸血鬼,不是因为你生杀予夺的大权,是因为,你总是毫不在意地摧毁别人最珍视的东西,然后淡淡地,像欣赏风景一样,看着一个失去心中所爱的人在你面前崩溃。
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养才能在你的心中开出这朵邪恶之花?
我看着他冷峻秀美的脸,难道你的一生从来都是在黑暗的洞穴里度过的吗?太阳的光芒从来都没有投射到过你的身上?!
那个被尊为“人类之子”、杀伐勇敢、为救朋友大喊一声“放开他!吃我吧!”的十九岁少年上哪儿去了?!
我看着面前这个统领五族、叱咤天下的圣族之王,突然觉得他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