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世界这样的状态之下,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所以,当白合欢抹着眼泪跑来找我的时候,我对她十分同情怜惜,唯独没有感觉意外。
“怎么,有人欺负你了?”我语气温和地问。
合欢穿了一件白色低领小毛衫,外面罩着格纹外套,简洁又保暖。厨房里微热,她把颈上缠着的薄围巾取下来,白皙的颈部附着的怪“飨赐纹章”格外的清晰夺目。
合欢不知什么时候剪了齐耳的短发,这银色的玫瑰“纹身”令眼前的少女更加纯美无瑕。
其实我也感觉有些奇怪。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需要刻意调动内在之眼的视觉,就可以这样视物,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了呢?
原来,在我意识不到的时光流逝中,我仍是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合欢平稳了一下呼吸,纠结了一阵子,终于说:“没有什么,只是现在的人太难打交道了,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沟通。只是觉得很沮丧,不知为什么特别想来见见世宁哥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你能如此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时间已经是傍晚。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合欢在与他们的交流中究竟受了什么委屈,看来她此刻并没有对我言说的打算。不过来到这个厨房,或许她就会好一点,因为厨房里的烟火气,是让人心情宁静的。
有人说,“厨房是宇宙的中心”。对于这种充满了主观色彩的表达,我有时竟颇有同感。虽然我不是个以厨房为主要阵地的家庭主妇,可是每当我在厨房里用心地准备食物,并暂时忘记一切的时候,总可以感受到某种程度的心灵治愈。
“快重阳节了,我正在做花糕,要不要一起呢?”我向她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合欢怔了一下,笑起来。
“现在还有谁会过重阳节呢,真是的!”
话虽如此说,她却除下外套,去水槽那里认真地洗了手,显然是打算加入了。
她进门时还十分紊乱的气息现在已经平静下来,看起来,这种混乱的时代还有人在这里气定神闲地做花糕,对于她来说竟然也像一针强心剂一般呢。
花糕就是重阳糕,是重阳节登高时吃的一种食物。除了饮菊酒、佩茱萸,关于食用花糕的记载,也是自宋代就有了。这一次,是丽卿突发奇想,吵着要吃重阳糕。她的心意我自然不能忽视,花了三天的时间研究记载和食谱,直到今天才动手做起来。
其实这个重阳糕,与年糕稍有类似,都是米制品,但是它是一种松松的口感,完全是另外一种味道。
配料并不复杂,但制作起来挺麻烦。糯米粉、粳米粉都需要,差不多按3:2的,加上细砂糖掺在一起,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加水,边加边搅拌,直到让全部米粉变成半湿半干,用手捏上去基本没有干粉为止。
然后就是过筛,用网眼稍大的筛子,把拌好的粉过一遍,筛成细细的粉料。
这一步很麻烦,因为粉是半湿的,所以很难筛,都是用橡皮刮刀又是按又是拌的,很费劲才完成。
现在,这些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需要的各种馅料也已经备好,现在需要做的,都是一些交给时间的事情。
我找来一个圆形大碗,在里面铺上打湿又绞干的干净屉布合欢帮我扶着,然后把筛好的粉缓缓地倒进去,倒到大碗的三分之一那么多。倒好粉绝不能用勺子压,否则之前过筛的工夫就全都白费了,就这样放进大蒸锅,蒸上五分钟。
蒸好后取出来,铺上一层红豆馅,再铺上剩下的粉料,洒上果仁、蜜饯、青红丝、桂花,再次入锅蒸。十五分钟后,取出放凉,就可以切开装饰、食用了。
这个糕,是热的好吃,但是热的无法切得漂亮,装饰对于花糕来说,是格外的一环。
仪式感毕竟是的。
在花糕蒸熟的时间里,我和合欢坐在料理台前,用牙签和彩纸制作装饰用的小彩旗。
古书的记载里,重阳花糕上是要插彩旗的,有的地方还在糕上放置手工的小鹿,取“食禄糕”的谐音。总之古人认为重阳登高可以避祸,而不便外出登高的人,吃了花糕,也就算是沾了避祸的祥瑞兆头了。
在这个时代,能够躲避祸端,大概就是人们最的愿望了吧。
“没想到做这样平常的事情,心里真的是静下来了呢,也或许是……”
白合欢停顿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只是说:“这个糕真好看啊,真想吃一口呢!”
“当然可以啊,一会咱们一起装饰完,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嗯!”
“又有信心了?”
合欢绽开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世宁哥,我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呢,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现在虽然乱,但是不会永远是这样的。我觉得人们不会屈服于命运的,乱过之后,一定会开始思考,也一定会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一切的。从古至今,也发生过许多许多事,但是我们还是一直生存下来了,不是吗?”
我惊讶地望着她,她竟然比我这个掌握了更多信息的非正常人类都更加相信人类的命运和前途。
我把一块用心整形好的花糕放到碟里,配上小餐叉,推到她的面前。
这个女孩,总是说从我的身上获得了力量,可是或许她并不知道,那个获得了力量的人,反而常常是我呢。
第二零三章 登高()
白露时节,正好是红叶最美的季节。
这些天,我每天睡着的时候,都会梦到红叶。
在梦里,我沿着山路慢慢地走,满山都是红叶,像燃烧的火一样,只是没有烟雾和温度而已。
以前也会在这个季节登山赏红叶,可惜以红叶著名的地方,这个时节总是人很多,密密麻麻地,比红叶都多。人群像风暴一样卷过去,留下一地垃圾与令人事后仍会耳鸣的噪声。
所以说实话,我从来没能静下心来欣赏过红叶,一次都没有。
不过现在,在梦中,一直连绵至远方的山峦之间,只有我一个人存在。在这里,没有人打扰,漫山的红叶就仿佛全都是属于我的。
我走近了,仔细地看那些一直低垂到我眼前的叶片,可以看到它们有圆形的红树叶,有五角形的枫树叶,虽然属于不同的树种,可颜色却是一样的艳丽。向远处看去,繁繁密密延伸开去的全是红色,飘零的叶子甚至染红了蜿蜒的溪水。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秋季的红叶居然给人一种壮烈的感觉。
醒来的时候,我有时发现自己的手上或是身上有血。
血并不多,不仔细观察甚至都不会发现。我的身上常常会出现新的沐浴露的味道,有时还能感觉头发潮漉漉的,就好像是睡梦中还洗了澡一样。
所以我怀疑,我总是在做着各种安静的“美梦”的时候,身体同时在“梦游”着。偶尔发现的血迹,就是“梦游”过程中没来得及处理完毕的部分。
没有别的可能,那一定是“他”干的。
在我无意识的时候,他究竟利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对我提及。所以也许这些时间的“平静”,只是我自己感觉中的平静而已。
但是我既然已经决意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他,就意味着我给予他完全的信任和托付,绝不会质疑他的决定。
不过,还是会有一些担心。
就算是不问,我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我是在日复一日地变得强大,而他的存在感,也一天一天地变强起来。
我甚至感觉到与他在某种程度上的“融合”。直觉告诉我,我之所以总是在梦境中看到一些与平时的理解不一样的场景,恐怕就是已经开始用他的视角看待世界的缘故。
白龙回来以后,我不需要再去猎杀妖魔,获取精魂。他对我说过,我不用再做这些,也不用再背负着难以忍受的规则惩戒。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精魂的滋养。
所以我判断,他是在我无意识的时刻,自行操纵我的躯体,去做一些不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去了。
这大概就是我身上那些不明血迹的由来,也正是我感觉有些担心的地方。
一位神灵,现在却不得不依靠杀戮获取赖以生存的力量,这看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在我的认识里,依靠杀戮活着,可不是一位神灵应该做的事,那应该是邪魔歪道的行径才对。
现在的白龙,似乎也与我从前想象中的那位白衣的战神渐渐变得不同,但是,他的形象,却似乎在我的心里显得越来越真实。
真正的红叶只能梦里赏毕竟是一种遗憾,还是必须登高去欣赏才对。登高本来就是九九重阳时节的活动,所以丽卿决定在重阳节这天也放假,我们大家一起去爬山。
山依旧是选在我认识之外的地点,这里空寂无人,景色如画。往往是只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保留自然的原始生态,这样一想,就不免心有戚戚。
重阳登高,最早的记载是在南朝的志怪里,那里面讲的是桓景九月九登高避祸的故事。
“汝南桓景,随费长房游学累年。长房谓之曰:九月九日汝家中当有灾,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
后来,桓景依照告诫,于农历九月九这天登高,果然得以平安遂顺。从此以后,九九登高就成为一种习俗,被人们继承下来,有祈祷灾难退散,全家安康的意思。
现在,我们就像书籍中记载的那样,腰间挂着香囊,身上佩戴着茱萸,古装轻便打扮,沿着山间的小路,缓缓地往上行走。
香囊是丽卿分给我们的,做工非常精致,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闻起来让人神清气爽。可是我心里清楚,不用指望那香囊是丽卿亲手制作的,她笨手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