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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古堡
天上的月亮,闪烁著诡异的银蓝色光芒,落在草地上,反射出来的绿光,显得极度深邃、神秘。附近空无一人,微风偶尔飘过,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并未带来生气,反平添一份孤寂,犹如处身深海之中,无依无靠。
在这种不见人烟的地方,竟传来一阵凄凉的笛声。笛音去而复反,高低起伏,音调却迟缓不定,渐见迷惘,似是奏曲者已经迷失方向,感到徘徊无助,不知不觉之间,从笛音中透露出来。没多久,一名正吹奏长笛的少年,缓缓走近。
身穿一套整齐西装,披著一件黑色长身冬袍的他,望了望四周,手中笛并未停止,心里却想∶「又是一片荒野。」想著,他抬起已呈乏力的双腿,不断的拖著向前行。别说月亮高挂天空中心,分不清东南西北,就是分清了,他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走到哪儿都没有人烟,就连会走的生物也未曾得见,连续五天,他就是这样一边吹奏笛乐,一边在各种荒野之中,漫无目的地前进。只有不断奏乐,他才能稍稍驱走那份近乎恐怖的孤独。这样的走呀走,他本来已经黯淡的一双湖水蓝色凤眼,忽然闪出一片异样的希望之光。
在他身前半里外的一片丛林之中,矗立著一座巨型建筑物!笛音回转,有如渴极待死之际蓦地见到水源的欢呼,他加快了脚步,向著建筑物迈步而去,即使未必能脱困,总比现在孤身流浪为佳。没多久,他就走到这建筑物之前。
他终於停止了奏乐,紧握笛子的右手慢慢垂下,喃喃自语∶「似是一座荒废了的古堡。」说著略一犹豫,就伸出双手,推开发出难听声音的生锈铁栏,朝古堡走去。古堡前的花园杂草丛生,竟高达三四尺,纵有其他花卉灌木亦被掩盖著。水池已经乾涸,池中的女性雕像亦呈崩坏,美丽温柔的脸庞变得无奈。古堡墙身破烂不堪,砖块剥落,墙脚已被野草逼裂,日久失修,更显残旧。不少窗户早就碎裂,银蓝月光映照下,室内无边的黑暗比堡外的寂静草原倍为可怕。正门虽是坚固红木所制,亦已失去光采,满布灰尘。但纵然残旧,他竟隐然感到这古堡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坚毅感觉,即使万古长空,时间流逝,它仍坚定地屹立在这片荒原上,静候主人回归,千年不易。
「恐怕内里没有人吧?」他左手一推,正门「依呀」的应声开启。室内「砰砰」几声,本来漆黑一片的古堡突然灯火通明!吓得他後退两步,抬头望去,整座古堡竟已明亮起来。惊魂未定的他忙喊道∶「有人在吗?」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回音不断反撞回来,过了半晌却是毫无回应,他见室内既然明亮,起初的恐怖气氛已一扫而空,便放胆走进古堡。刚走进没几步,正门赫然急速关上!「轰」的一声,他已身在堡内,烛光摇曳不定,照得影子左右摆动,彷佛有无数幽灵正躲在暗处,欢迎这位稀客来临。
一来已经倦透,二来身处室内总比在荒原上为佳,他也没有多想,就倚在一角,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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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他都是在这神秘古堡之中渡过。古堡虽大,亦不过十层,占地数十公顷而已,三天时间足够他走完整座古堡。然而每走进一个新环境,他的疑惑便多了一分。
单凭外表的残旧,难以想像古堡内部不但豪华壮丽,而且毫无破损的痕迹,竟是簇新之极。除了部分窗户碎裂之外,大至墙壁、楼梯、门户、壁炉、吊灯;小至桌子、坐椅、餐具、摆设,以至文具,竟全是完好无缺,一尘不染,就像是新建成的一样。所有东西都豪华得刺眼,明亮烛光之下,反映出令他不敢直视的金碧辉煌,犹如身处一座皇宫之中。
「正确地说,」他想∶「是一座无人皇宫。」
如此巨堡找不著人影已是出奇,堡内所有物件全没人为移动使用的痕迹更是大奇。他进出堡内每个范围,都仔细搜寻各种痕迹,希望可以找到人影,不料竟是无功而回。所有物件毫无破损不说,单以餐具、文具等日常用品而言,不单放得整齐,没有瑕疵,甚至金属表面上,竟连半点指纹也找不著!全新的床铺也没有用过的凹陷;椅脚下的地面,更没有拖拉的破痕。不单是人,就连一只小昆虫,一点小生命,他也没有发现。城堡虽然巨大,却是空洞之极,了无生气,彷佛走进了一座从未有人踏进来的水晶宫殿,虽说堡外荒野已令他感到孤独、恐怖,然而比较起来,却不及堡内那如同生命被冰封的死寂来得可怕,令他心寒。
使他感到诡异的还不止於此。即使那中世纪式的古老大钟还懂得运作、叫响,他却感到在这神秘空间,时间竟像是停顿了一样。堡内所有蜡烛,连续燃烧三天,竟没有一滴蜡溶化流出,长度丝毫不减;屋里全没尘埃积聚,没有随著时间过去消逝的痕迹;食物放在厨房中,肉类、蔬菜等竟没腐败,新鲜可口。一切因时间流逝而产生的反应,在堡内竟丝毫不存在。就是堡外的永恒夜空,明月仍高挂在同一位置,没有落下,太阳也没有爬上来。更叫他奇怪的,是时间效应连在自己身上也不得见!三天以来,除了刚进堡的一刻之外,他未再感到疲倦,亦不感到饥渴,除了行动自如,他竟有连自己的生理反应也停顿了的怪异感觉。
堡内第二层有一间似是教堂的匿大房子,亦是中世纪样式。长椅排成两行,两层高的天花板上吊著几盏大型吊灯,却不足以将房子照亮,以致房子里幽黯难耐。他却全然不想离开,即使这古堡之神秘使他战栗,他却喜欢留在这教堂。堂前摆放著一尊高达十数尺的圣母玛莉亚雕像, 望著抱在手中的圣婴耶稣,脸上流露出慈爱的神情,那温柔的双眼,代表了无尽的母爱;右手虽颇吃力的抱著肥胖的圣婴,以致身体微向右旁曲坠,左手却伸出手指,逗玩著圣婴的脸;圣婴亦似对母亲的爱感到满足,不但脸露笑容,更伸出短小的双手,想抓著母亲的手指。整座古堡,只有这尊没有生命的神像,才能给予他那令人温暖的「活」的感觉。
在这尊雕像跟前,他已渐呈崩溃。捱过多天孤独的流浪生活,复又来到这座死寂古堡,他都能强自收敛心神;然而一旦遇上这张温暖的脸庞,却挑起他心中抑压著,那不能回家的悲哀。他缓缓的走到圣母像前,颓然下跪,双手握在胸前,心中默祷著,虽没流泪,他自己却明白,那想哭的感觉。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轻柔音乐,就在他默祷之际,徐徐响起。
第二回少女
正在默祷的他吓了一大跳,明明已经搜索过堡内所有地方,上至堡顶,下至地库,都毫无人迹;现在竟响起音乐,是幻觉?是还没搜索清楚?还是幽灵作祟?!他诳u舰X教堂,寻找声源。
满以为寻找声源不难,不料又一次无功而回。这阵音乐轻若游丝,虽非有气无力,却十分遥远,似是隔著多层障壁传来一般,已有点模糊不清。不论他走到堡内任何角落,那遥远感觉竟丝毫没变。可也不论他走到那里,甚至是堡外,音乐仍毫不间断的在空中飘荡,倒真像一只幽灵死缠不放,却又遥不可及。找了几层,他也不想找了,就坐在教堂里最前的一张长椅上,细心聆听。纵然诡异,但有音乐陪伴,那死寂倒去了一大半。
他本熟悉音乐,只消聆听一会,已听出这音乐是一具小提琴发出的声响,脸上的惊讶却是掩盖不住。小提琴所奏曲谱自己未曾听过,但操琴者技巧之超群,却是他前所未见。乐曲节奏虽非极快极慢,不温不火,却是颇有转折,遇到消沉处,以为将持续低回婉转,怎料突然一个有力的蹦跳,竟跃出了深谷,差点让人追之不及;正当飞快地疾奔之际,却又突然减慢,徘徊不定。这是乐曲本身感情丰厚所致,未至於出乎他意料之外。令他震惊的,是操琴者不但能作出乐曲中各种速度、音域等改变的高难度技巧,而且琴音持续达数十分钟,竟未呈疲态,游刃有馀!
再听下去,乐曲转折甚多,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郁、无奈。即使正在翱翔天际,竟亦未能释怀,似有一处地方,不论如何努力,依然未能到达;而当音韵缓回之时,那对该处地方的思念就更沉重,甚至在梦里,仍未有一刻忘怀。不但他自己被这琴音感染,渐觉黯然;连圣母像也似有心无力,圣母的脸竟添了淡淡哀愁。琴音有力地剧震,在面对著旁人幸福笑脸之馀,明显透出丝丝对命运的不甘和反抗,洛u O人都有栖息之所,偏我被被命运所逼,孤身流浪,不能回家?!
「咦?」他心里一震,脸上讶色更甚,刚才各种转折,仍属音乐本身,可这「不能回家的悲哀」,他却明显感到,这是操琴者自己的心声!之前各处起伏,操琴者都处理得平稳有致,毫无脱轨迹象;但刚才琴音剧震,他却清楚这是因为操琴者心里思潮起伏,差点失控,失了原来那不温不火的平衡,才透出那几近歇斯底里的激烈情感。就像他自己若然发狂猛吹笛子,笛音也会由原来的圆滑悦耳变得尖锐难听。
「这人跟我一样不能回家?」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怜悯。「不能回家」比「无家可归」更可怜,後者只是失去家园;前者却是有家归不得,被逼分离,更呈悲痛。他流浪数天,已不知如何回家,听著这乐曲,使他心里有所共鸣。他忽然很想安慰操琴者,同时心中亦塞满了连日积累的郁闷,就提起银笛,开始吹奏。
霎时之间,悲愤难平的小提琴音附近,响起了一阵阵温和柔顺的明快笛声,一怒一静,一烈一平,竟刚好将琴音中的激烈情绪中和平复。笛音本身亦非自由自在,像是眺望著那不能回去的远方,心里孤寂难解;然而笛音依然充满活力,似是对琴音说,只要心里保持希望,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