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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气氛安静起来,鱼初笙竟然不知道要作何问,作何答。
半晌,才听无尘又说:“鱼姑娘,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鱼初笙闻言,心脏猛的颤了一下,脚下也不禁踉跄,这无尘道士怎么会知道?
她定了定神,努力站稳了身子。
无数种想法从她的脑海里飞过,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来。
她最大的秘密轻易地就被一个不相干的人道破。
鱼初笙咬了咬嘴唇,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颤抖:“你究竟……”
没等她问完,无尘扭过头来,道袍随秋风微微晃动,他的脸上带了几分温和,声音干净不染尘埃:“一切皆是命中注定,鱼姑娘,既来之,则安之。”
他眉目清朗,宛如仙人。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正如梦中也有个人对她说,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鱼初笙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做梦一般。
她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白亦辰,她以为不会有别人知道。
这个无尘道人,轻易就说破了她的秘密,还告诉她,既来之,则安之。
她不相信有人能够勘透天命人命的说法,但是此刻,她好像不得不信了。
毕竟她和白亦辰穿越到这里,就已经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天空明净,薄云悠悠,可往往越是这样的天空,才让人捉摸不透,你永远不知道它在酝酿着什么,是一片平静天空,还是一场无人能料的暴风雨。
鱼初笙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声音压的很低:“既然道长知道实情,还请道长指点一二。”
她突然觉得前路漫漫,而她孤身一人,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有些事情就带着这样的本事,越是挑明,反而越让人捉摸不透。
无尘没有回答她,只是指着前方道:“那是宋淑妃身边的人,她定是过来贿赂贫道的。”
顺着无尘指的方向,鱼初笙看到一个女子正向这边走来,看她的衣着,不是一般的侍女,是级别要高一些的姑姑。
贿赂?
鱼初笙脑海里晃过上午在悠阳殿时,宋淑妃和李昭仪所言。
她们似乎是在极力地掩饰屹歌失踪了的事实。
李昭仪说自己的族弟患怪咒得道士解救,就是想等道士来了贿赂他一把,让他扭曲事实?
这样众人都会相信,屹歌用邪术伤害了小公主,然后畏罪潜逃,皇帝和钱贵妃就不会再追究此事了。
想到这些,鱼初笙心里突然通透了许多,似有阳光直射心房,驱走飘浮的尘雾,她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那女子走过来,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鱼初笙,随即换上一副笑颜,施了一礼,才说:“早闻无尘圣道圣名,今日一见,实在荣幸。”
鱼初笙悄悄用眼睛打量她一番,想要看看二人会说些什么。
无尘微微仰头,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温和,笑道:“女善人客气了。”
那女子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斜睨无尘一眼,随即又笑道:“小人绿姑,我家主子近日休息不大好,想必是有邪物缠身,恰逢近日圣道来到宫中,还请圣道可以去瞧一眼,为我家主子驱散邪物。”
说完,绿姑便要把那荷包往无尘手中塞。
果然是来贿赂的。
如果屹歌失踪和宋淑妃有关系,屹歌只是一个侍女……
无尘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接绿姑递过来的荷包,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鱼初笙,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他拂一拂自己的衣袖,爽朗的笑了两声,对那绿姑说:“女善人还是回去吧,告诉你家主子,纸终究包不住火。”
饶是绿姑这种跟在宋淑妃身边多年,见惯了大世面的婢子,也怒地跺了跺脚,指着无尘道:“你这道士莫不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绿姑一定没想到,如今还有见钱不眼开的人。
无尘也不理会她,只是对着鱼初笙一笑,说:“鱼姑娘,我们该回了。”
鱼初笙又看了一眼名唤绿姑的女子,心下有了几分思量,才点点头,随无尘一起回悠阳殿。
洛云清刚在内房看了眼洛似锦出来,就看到无尘和鱼初笙一前一后进来了。
他负着手,不动声色地把鱼初笙从头到脚看了过来,发现她毫发未伤,才放下心来。
皇帝连忙迎上来,对鱼初笙说:“姑娘,若你能医好锦儿,朕自当万分感激。”
钱贵妃也在一旁附和:“只要你能医好锦儿,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鱼初笙还有些发懵,她本来只是一个小侍卫而已,为何那无尘道士要在皇帝面前如此抬举她?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方才回答:“奴婢会尽力的。”
洛云清一时也没搞清楚状况,深深地看了无尘一眼。
无尘爽朗地笑了几声,对皇帝说:“陛下,小公主的病要医好,结在屹歌,她还在这宫里头,还是寻得她吧。”
钱贵妃闻言,有些吃惊,问道:“宫人已经找遍了皇宫,并未见我那侍女,道长不妨再指点一二?”
无尘看了一眼鱼初笙,回答:“鱼姑娘会有办法的。”
鱼初笙抬头,看到的仍旧是无尘一脸温和的表情。
事情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无尘又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方才朝皇帝拜了一拜:“陛下,贫道本来正在游历,如今已到宫中解了几分迷津,剩下的,鱼姑娘自会解决,贫道这就告辞了。”
说完,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不知从哪里跑来一毛驴,载着他走了。
“鱼姑娘,关于你问贫道的那个问题,贫道只能说,天行有常!”
仿佛是从很悠远的地方,无尘含着笑意的声音在悠阳殿回荡了几圈,方才散去。
第二十六章 深宫锁歌(一)()
绿姑回到琉云宫时,宋淑妃正在对着铜镜勾眉。
她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极会打扮,本来就好看的眉毛被她那么一勾,瞬间又增添了无限风情。
娇媚动人,跟那话本中的狐狸精一般无二。
她放下手中的眉笔,声音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娇柔,慵懒不改:“事情办妥了吗?”说着,又对着铜镜仔细看那两条纤细无比的峨眉,甚是满意。
绿姑有些慌,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低下头,咬牙切齿地回答:“那道士不肯来,悠阳殿的小宫女传来消息,因为屹歌失踪和小公主的病关系紧密,陛下已经交由六王爷的一个小侍卫查此事了。”
宋淑妃闻言,拍了一下梳妆台,一向娇媚的面目带了些怒气,狭长的眼眸也含着怒火,责骂:“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她说完,一脸凌厉地看着绿姑。
绿姑赶忙跪下,不甘心地说:“娘娘息怒,绿姑会再想法子的!”
宋淑妃那一双养尊处优的玉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梳妆台上的饰盒,语气有了几分缓和:“罢了,你跟着本宫也这么久了,怎么做个事就被小公主撞见呢?她现在是受了惊吓,开不了口,可是日后,是个祸患。”
绿姑叹了口气,慌忙解释:“绿姑也没想到,那望兰宫是禁地,小公主……”小公主怎会跑到那里去。
宋淑妃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了,又思索了一会儿,才说:“若是那小侍卫真查到什么,绿姑,你应该明白怎么做吧。”
绿姑点点头,回答:“绿姑知道。”
宋淑妃随意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站起来说:“走吧,陪本宫去李妹妹那里坐坐。”
让鱼初笙查屹歌失踪的事,她内心是有点小激动的。
一来这可是皇宫里的案子,一般人一生都进不了一次宫,更别说在宫里查案子了,二来,查明此事,治疗小公主的病能更顺利些。
但是这案子从哪查起,她是没有一点眉目。
既不知道案发现场,也不知道屹歌如今是死是活,唯一一个小公主和此事有些关联,愣是不开口讲话。
鱼初笙也知道,屹歌失踪的事跟宋淑妃和李昭仪脱不了干系,但是她现在别说是证据了,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全是靠猜测。
如果那屹歌失踪和宋淑妃和李昭仪有关,她们又为什么那样做?毕竟屹歌只是一个侍女。
鱼初笙有些头疼,看着坐在床边逗弄洛似锦的洛云清。
洛似锦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前几日根本不让人靠近,现在虽然依旧不开口说话,但若有人靠近,也不会张嘴咬人了。
洛云清坐在床边,一惯清冷的面容此刻带着笑容,嘴角轻弯,似是讨好一般,摸摸洛似锦的头说:“似锦,不认得六叔了吗?六叔下次回来可不给你捎梓州的小玩意了。”
他的声音温和,偏偏又带了几分佯怒,竟跟赌气的小孩子一般无二。
他以后,会是一个好父亲吧。
想到这儿,鱼初笙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大嘴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鱼初笙思前想后,如今可以先入手查的,也只有屹歌的房间了,她断不能直接去查宋淑妃和她身边的人的。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唤道:“王爷,我们去屹歌的房间看看吧。”
闻言,洛云清站起来,换上了平日里的清冷表情,看到鱼初笙一副愁容,不禁皱了皱眉,问:“你在为这件事发愁?”
鱼初笙诚实地点点头,虽然她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但是着实也很为难。
洛云清看一眼她耷拉着的小脸,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也添了一抹惆怅,随即说:“本王相信你能办到。”
鱼初笙心里陡然升出一丝异样来,她看着洛云清,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从来没想过,像洛云清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也会这样安慰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人。
她低下头,似是开玩笑:“如果奴婢办不到这件事,恐怕小命就不保了。”
她也看到了那天那些太医自己打自己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