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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阮安也只得这么想了,他笑了笑道:“百龄,家里有客人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刚才糖藕和米糕带小姑娘进来玩,我去了前院岂不是失礼。”
阮瑾年猛然想起来,不好意思的道:“你们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说,周宁他娘就来了。”
一阵大风从穿堂吹来,阮瑾年放在院子里的《大周史》掉到地上,阮安俯身捡起来问:“百龄,这本书你自己看得懂吗?”
其实阮瑾年前世就已经把这本书看完了,不过觉得有趣又拿出来看罢了,里面的历史典故她已经烂熟于心,因此很是自得的点头。
阮安没想到这么晦涩的历史,阮瑾年自己也能看得懂,他颇有些不信的问道:“那你且说说周硕老先生死得冤不冤。”
阮瑾年看了两世的书,还从没被人提过问,她觉得很新鲜,坐在院中的椅子上认真的想了想道:“虽然《大周史》把周硕老先生写得很正义,但我却觉得他死得不冤。”
阮安眼睛里闪过亮光,接着笑问道:“哦,本朝的史官都说他死得太冤了,你怎么说他死得不冤。”
阮瑾年蹙着眉头道:“虽然他一生都在与宦官势力作斗争,但他的目的却不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而是他个人在士林的威望,替党羽争取更多的权利。”
阮安没想到阮瑾年的观点与自己不谋而合,他接着问道:“何以见得?”
阮瑾年凝眉细思道:“就比如说元昭皇帝想为母亲上尊这事,虽不合规矩,但前朝元昭皇帝前这样做的皇帝并不少,他若真是心怀天下的人,就不应该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斤斤计较,以至于做出血溅朝堂把皇帝吓病了的事来。相反他的学生牛学明在江浙一带盘剥鱼肉百姓的事,他却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紧紧是判了他流放岭南,还不到四年又重新启用。”
阮安听阮瑾年说得虽然稚嫩,却很在理,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道:“百龄,你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
院试结束了,学堂里开学了,阮安带着阮瑾厚去了庄子口的那一排排房,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想到周宁他娘,沈着脸笑了笑,对阮瑾厚道:“瑾厚,学堂不开了,爹教你一个人。”
阮瑾厚看着呆了三年的学堂,有些留念的问:“爹,他们为什么都不来了?”
阮安摸了摸他的头道:“别人的事我们不必去管,从今往后爹只教好你就行了。”
阮安和阮瑾厚回了后院,阮瑾年知道后叫来在学堂里伺候的婆子问道:“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来了吗?”
三个婆子你望我,我望你,吭哧吭哧的道:“姑娘,奴婢听村里的人传老爷得了肺痨?”
“什么?”阮瑾年震惊的问道:“你们听到是谁在传,什么时候传的?”
婆子小心翼翼的看眼阮瑾年,埋头道:“奴婢昨天出去听村里的人都在说,倒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另一个婆子忍了很久才道:“村里的人还传……”
阮瑾年好了心情,坐在椅子上平静的问:“还传什么?”
婆子打了自己一巴掌,艰涩的道:“传姑娘您是狐媚子,勾引学堂里的学子。”
第一章 逝水()
二月的江南莺****长,轻柔的春风吹的柳絮漫天飞扬。夕阳半入远山,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赤色的霞光笼罩着嘉宁院。
阮瑾年躺在葡萄架下的贵妃榻上,吹着晚风半眯着眼,望着头顶的天空,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大丫鬟夏凉捧着薄薄的白底紫花绒毯盖在她身上,又轻柔的拂去落在她乌黑头发上的浅白柳絮。
小丫鬟端着药走了过来,夏凉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小丫鬟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小声的道:“夏凉姐姐,张大夫特意叮嘱了,这药一天四次要准时喝。”
夏凉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药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丫鬟搔搔头不好意思的道:“夏凉姐姐,太太那里发喜钱,屋子里的人都去领了,我也想去。”
夏凉点点头,小丫鬟转身悄悄的离去了。
夏凉端着药碗,脸上噙着笑,温声喊道:“姑娘,该喝药了。”
阮瑾年睁开眼看着夏凉手里端着的黑药汁,坐起身下意识的皱起眉头道:“拿来吧,我自己喝。”
夏凉看着阮瑾年端着药碗一口接着一口不断气的喝,赶紧喊道:“姑娘,慢点喝。”
阮瑾年拿起手绢擦了擦嘴,含着夏凉喂她的糖腌梅子,压下嘴里的苦味,良久才道:“长痛不如短痛,这苦药汁又不能不喝,我只能喝快点自己少受点罪。”
从及笄以来,短短半个月她已经吐了三次血了,每次吐血都痛得她冷汗淋漓,恨不得立刻就死去。可熬过了那阵,她又无比的期盼能多活几日,哪怕一天喝十次那苦药汁,她也甘之如饴。只恐怕那苦药汁,她也喝不了几日了。
阮瑾年抬头,看到夏凉眼里流淌的水光,笑问:“明天你就要出嫁了,嫁衣和鞋袜都准备好了吗?”
夏凉坐在贵妃榻边的凳子上,把脸埋在阮瑾年腿上,带着哭音道:“姑娘,奴婢不想嫁,奴婢想陪着你。”
阮瑾年扶起夏凉,擦干她脸上的泪水,笑道:“说什么傻话!你家姑娘不知道还有几日光景,趁着我在,你还有几分体面赶紧把自己嫁了,等我死了这院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
夏凉掩着阮瑾年的嘴呸呸呸,道:“姑娘,这话不吉利,以后不能再说了。”
阮瑾年笑道:“好。”
春光渐晚,夜风骤起,吹得两人衣带飘飘,乌发飞扬。葡萄架上垂下的藤蔓随风飘扬,在黄昏暮色中划着一条条弧线。一群群的鸦鹊扑腾着翅膀结伴飞回了巢穴,高墙外断断续续传来呜咽的洞箫声,听得阮瑾年戚戚然。
夏凉抓着阮瑾年的手问道:“姑娘,起风了,要进屋吗?”
阮瑾年摇头笑道:“春风残霞归鸟洞箫,此刻风光正好,你去把架子上的瑶琴寒光取来吧,我想抚上一曲。”
夏凉见阮瑾年笑得眉眼都开了,赶紧去屋里把瑶琴抱来,又把屋子里常用的紫铜青鹤炉抱来,燃上阮瑾年自己制的熏香。
阮瑾年盘腿坐在贵妃榻上,寒光放在盘起的腿上,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只见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划过瑶琴,低沉的琴音带着不屈的意志穿山涉水,飘向高高的院墙外。
夏凉坐在石凳上,隔着紫铜青鹤炉上袅袅升起的薄烟,痴痴地望着阮瑾年。
她家姑娘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长年累岁的遭受病痛折磨,及笄的那天被退了亲事,还要时不时地应付幺蛾子。连她都替姑娘感到难过,可姑娘却从不抱怨,依旧把日子过得怡然自得。
不看她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嘴唇,瘦弱不堪的身子,和她生活在一起,你经常会忘了她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
锵然一声,琴弦应声而断。卷起的琴弦划破了阮瑾年苍白的手指,鲜红的血滴在瑶琴寒光上。夏凉赶紧过来,抓起石桌上素白绣边的细棉手绢包裹住阮瑾年的手指,紧紧的握着。
阮瑾年受伤的右手被夏凉紧紧地握着,左手捂着嘴在风中拼命地咳嗽着。
夏凉抬起头来抚慰阮瑾年道:“姑娘,且忍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阮瑾年止住咳嗽,埋头看了看手心里星星点点的血迹,握紧拳头,神情落寞的道:“能疼也是一种福气!”
斜阳落尽,晚霞消退,天边留下层层叠叠淡金色的光晕。
阮瑾柔穿着烟霞撒花裙,带着大丫鬟彩霞婷婷袅袅的朝着这边走来。夏凉见她来了,赶紧起身问安。
阮瑾柔看着夏凉怜悯的道:“夏凉,刚在祖母院子里听人回禀说你娘摔倒了头,血流不止,你快回去看看吧。”
夏凉惊恐的望着阮瑾柔,阮瑾柔笑着颔首肯定。
阮瑾年见夏凉愣在原地,拉了拉她道:“夏凉,你娘还等着你,镇定些。”
夏凉转过头看着阮瑾年眼泪总算来流了出来,阮瑾年叹道:“螺钿匣子里的银子你都取去,赶紧回去给你娘请个好大夫。”
夏凉狠狠的点头,跌跌撞撞的就往屋里跑,彩霞跟着去扶着她。
阮瑾柔站在葡萄架下,看着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阮瑾年,笑道:“三姐,每次听你弹琴都能洗净我内心的焦躁,倒是难怪漓表哥那般清风朗月的人物也会钟情于你了。”
阮瑾年笑笑道:“瑾柔,你想多了。”
阮瑾柔一想到自己爱慕多年的漓表哥和这病痨姐姐定亲了,心里就痛得厉害,她变了脸色厉声道:“我哪里想多了,要不是你勾引了漓表哥,他怎么会不顾颜面,在你被崔家退亲,被当众指着鼻子骂父母双亡实为不祥,身染恶疾恐非长命之人后,还当着众人的面与你定亲。”
阮瑾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气喘吁吁的道:“瑾柔,宋表哥是个心性高洁的人,他不过是见不得崔婆子嚣张跋扈的样子,挺身而出替我打抱不平罢了。而且有机会我会把定亲信物还给他,这门亲事也会作罢。”
阮瑾柔红了眼睛喝道:“你还想哄我,姑母写信说,她明天就会赶来下聘,还问祖母把你们成亲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六行不行?”
阮瑾年见阮瑾柔红着眼睛不像说谎的样子,感动得五内酸涩,她有何德何能姑母和漓表哥为她付出良多。
阮瑾柔见阮瑾年望着自己痴痴的目光,冷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不会让你活到明天早上的。”
阮瑾年眼里透出神采,道:“瑾柔,我是你姐姐。”
阮瑾柔脸上一片寒冷,她无情的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从来都没把你当成过姐姐。”
阮瑾年怔愣的看着阮瑾柔,阮瑾柔厉声道:“你没听错,在这个家你就是外人,要不是祖母不许,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阮瑾年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