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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坦诚()
东厢卧房的罗汉床茶几上点着灯笼,阮瑾年靠着迎枕睡着了,江余氏给她盖了薄薄的毯子,春草和纸鸢围着罗汉床坐着打络子,糖藕和米糕看得津津有味。
周颖听到堂屋门被推开的声音,问道:“谁呀?”
阮瑾厚应了一声。
阮瑾年听到阮瑾厚的声音,从睡梦中醒来,她看到大家都困乏了,却还守着她,赶紧让她们都休息去。
阮瑾厚默默的坐在罗汉床上,阮瑾年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关切的问道:“弟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阮瑾厚抬起头看着阮瑾年,清澈的眼睛里泛着水光,道:“姐,这些年辛苦你了。”
阮瑾年打哈欠的动作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突然感慨起这个来?”
阮瑾厚浅浅的笑了笑,回忆道:“姐,娘亲走后第一年冬天,爹带着咱们去庙里给娘亲做道场那天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阮瑾年回想起来那天,自己心里悲痛欲绝,偏偏瑾厚不懂事,在给娘亲做法事的时候溜出去玩了。
她跪在大殿里,听温嬷嬷来说,瑾厚不见了,吓得心都跳出来了。也顾不得跪在大殿里给娘亲烧纸,和她说说话了,赶紧起身去找他。
她和温嬷嬷她们满山遍野找了半天,直到黄昏了,才在寺庙的后山找到被石缝卡住的瑾厚。
那时候她气急了,看着他脱离了石缝,狠狠的揍了一顿他。
她现在都还记得,瑾厚红着眼睛瞪了她一下,转身就跑回了寺庙的厢房。
从那以后,她总能感觉到自己和瑾厚之间隔着点什么。
阮瑾厚隔着灯笼看着阮瑾年,笑道:“姐,那时候我可恨你了,恨你一点都不顾忌我的面子。我甚至觉得你又不是我爹娘或者长辈,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阮瑾年则笑道:“其实打了你之后,我心里也后悔极了。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天只是因为难得走出庄子,心里太高兴了。”
阮瑾厚感叹道:“姐,我知道,你不过是担心我会受到伤害罢了。”
阮瑾年笑笑不语,确实是这样的,她弟弟自小身体就不好,养了四年多,好不容易好点了,却因为那天冻着了,回来后又病了。
阮瑾厚见阮瑾年不语,起身坐到她身边,靠着她胳膊,声音悠远的道:“姐,前几天爹带我回城里呆了十多天,我们只去参加了三天诗会,其余的时间我都陪在祖母身边。”
阮瑾年锐利的看了眼阮瑾厚。
阮瑾厚看着她的样子,埋下头颓然的道:“姐,我一直以为祖母即便不喜欢娘亲,但对你和我还是有几分真情。可……”
阮瑾厚哽咽难言。
阮瑾年拍了拍他安慰道:“弟弟,你还有我,还有父亲。”
阮瑾厚用力的点了点头,娘亲走了,他也是有父亲和姐姐了。可恨他之前竟然被祖母和阮瑾良牵着鼻子走姐姐伤心了。
阮瑾厚抹了抹泪,坐起身像竹筒里倒豆子似的,快快的说道:“姐,前几天我刚回去的时候,看着祖母把我安排在她院里的西厢,亲自指点丫鬟婆子们给我铺床,收拾房间。那时候我想,虽然娘亲离开了我,姐姐对我不好,但我还有爱我的父亲、祖母和弟弟。后来阮瑾良去族学了,祖母说我身子弱我不去族学陪在她身边。我只当她是难得见我一次,舍不得我离开她。后来她让丫鬟们陪着我疯玩,第一天我觉得很开心,第二天我还能坚持,第三天就觉得有些累了,第四天我已经累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可丫鬟们还跑到我屋里来哄我去玩,无论我怎么严词拒绝都没用,我就渐渐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阮瑾年紧紧的我这阮瑾厚的手,紧张地问道:“爹做什么去了,他怎么能放心的把你交给祖母。”
阮瑾厚握着阮瑾年的手,忍不住趴在她怀里哭道:“姐,都是我不好,我让你担心了,还让你伤心了。”
阮瑾年扶起阮瑾厚,仔仔细细的打量他,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子哪里不妥?”
阮瑾厚摇头,在康宁院呆的那十几天,表面看起来一切都很好,可他现在一回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短短十几天,他就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两回。
而且要不是他早已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恐怕不死也会在那里堕落。
想到这里,他就格外的感谢父亲和姐姐对他严厉的要求。
阮瑾年等着阮瑾厚哭够了,准备送他回房,可刚出堂屋的人,就看到青鸾站在门房外。
青鸾见自己吓到了阮瑾年,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娘,温嬷嬷见哥儿找你来了我在门口等着他,谨防他回房不小心摔跤了。”
阮瑾年点了点头,道:“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说完又叮嘱阮瑾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跟着父亲读书呐。
阮瑾厚好想问阮瑾年关与祖母和母亲的事,他看见阮瑾年眼底的青影,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不舍的看了眼阮瑾年,跟着青鸾回正房去了。
阮瑾年躺在床上,隔着鲛纱帐望着灯笼暖色的光芒,暗想,娘亲死了,她看在潘氏是自己亲祖母的份上,只是防着她,到底没有动她。
可现在看来,她错了,对于她祖母那般蛇蝎心肠的人,一旦你心慈手软了,她就会找机会扑上来撕咬你,喝你的血,吃你肉。
可是她管家几十年了,在家里下人里积威甚深,她要怎么做,才能拔掉她的爪牙。
阮瑾年想了想,自己在庄子上,无论有什么样的办法,始终是鞭长莫及。
她想弟弟已经长大了,他们是不是该考虑回去了。
家里有个聪明机警的阮瑾良,也可以让弟弟磨炼磨炼。
可她到底是担心自己弟弟不是阮瑾良的对手,怕他吃了亏,受了苦。
阮瑾年望着黄昏的灯笼,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守夜的纸鸢小心的给她盖了被子,才收拾了罗汉床睡下。
第二天上午,家里来人来请阮安回家。
第六十九 还债()
阮安站在西厢书房的门口,问潘氏派来的婆子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为什么要我回去?”
婆子一问摇头三不知。
阮瑾年倒是听小厮黄富说了,李夫人拿着欠条商们,祖母当场就认下了欠条,并承诺过几天亲自送到李府。
送走了李夫人,祖母转身就逼潘兰凑钱填补窟窿,可潘兰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愿意。
两人推来推去,事情拖到现在还没解决。
阮瑾年估计她急匆匆的让阮安回城,就是这事。
阮安见来的婆子一问三不知,只好跟着她回去了。
阮安刚走到康宁院正房门口,一只乳白描红梅的茶杯从堂屋里飞出,重重的砸在他脚下。
潘氏坐在泥金屏门下,冷眼看着他,怒声呵斥道:“安哥儿,你教的好女儿。”
若是从前阮安必定早已经跪下请罪了,可这会儿,阮安看了眼碎在脚底下的茶杯,漠然的走进堂屋。
潘氏最近越来越讨厌看到阮安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了,她青着脸,道:“安哥,我问你的话呐,你这是什么态度。”
阮安面无表情的道:“多谢母亲夸赞百龄。”
潘氏指着他怒道:“你,你故意跟我装糊涂是不是?”
阮安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潘氏,道:“母亲,孩儿愚钝,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潘氏颓然的放下手,从丫鬟手里接过茶杯,埋着头叹道:“安哥,自从你父亲走后,咱们三房渐渐的过得艰难了,这两年你媳妇更是在外面欠了债,前不久人家上门催债来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阮安脸上闪过冷笑,沉默了片刻道:“母亲,我记得父亲走时,咱们三房有良田四千亩,金陵府临街铺子三十间,每年光收租就有几千两银子,更别说咱们和长房二房还共有几家作坊,每年又能分得二三千两银子不等。”
提起这个潘氏就有些心虚,她刮了刮茶杯里漂浮的茶末,埋着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妹妹成亲陪嫁了良田两千亩,临街的铺子十五间,又把作坊让给长房和二房,凑了九千两银子压箱底。临到你成亲的时候,聘礼又去了良田两千亩,临街的铺子十五间。”
说到这个阮安觉得无比的讽刺,当年嫁妹妹的时候,他还是个满腔热血的小子,压根不知道世道的艰难。想着三房就他们两兄妹,家产平分也属正常,而且他是兄长,就应该有兄长的气度,照顾些妹妹。更何况他还是男人,就应该自己走出家门,去外面闯出一片天地来。
轮到他成亲了,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那时候母亲把家里的财产都拿出去做了彩礼,却仍然不及云娘嫁妆的一半,所幸的是大舅子和荣安公主都不是看中聘礼的人,他才没脸面尽失。
云娘嫁进来后,发现家里祖产都没了,赶紧把两千亩良田和十几间店铺归到三房的祖产中。
潘氏见阮安默然无语,没办法只好流着泪道:“安哥,是我没教好你媳妇她在外面闯出这么大的祸来,你说该怎么办吧。”
提起潘兰,阮安的心一寸寸变冷,他漠然的道:“母亲,孩儿从未管过家,也没有什么主意能为你分忧。既然是潘兰惹的祸,你和她商量去吧。”
阮安站起身准备离开,潘氏怨恨的瞪了他一眼,暗道:“不是亲生的,果然养不熟。”
可潘兰不变卖嫁妆,不打谢氏嫁妆的主意,她去哪里凑一万两银子。
潘氏端起茶杯,猛烈的喝了一口茶,闭了闭眼下定决心,放下茶杯,又是满脸笑容的道:“安哥,论理说母亲不该开这个口,可如今债主都追到家里来了,母亲就是想不开这个口也难了。”
潘氏也不指望阮安接着她的话柄说了,只好厚着脸皮道:“这个月里李夫人已经上门几次了,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