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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被刺‘身亡’,聂瑾鸿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就算再伤痛,再想立刻赶至京城,送其最后一程,却还是因紫鸢产期将近,在路上耽搁了。他不能冒险,不能因急于赶路,致妻儿安危于不顾。
如此一来,他自然错过了凌曦下葬的时间。
路上走得慢,京中近几日发生的几件大事,他都有听说。
轩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基于此,大皇子在煜王及百官辅佐下,登基为新帝,考虑到新帝年幼,太皇太后特下发懿旨,命煜王为摄政王,帮助新帝理政。
与这个消息一起传出的,还有发生在璟王身上的事。
由于爱人突然间离世,接受不住这个打击,璟王在没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京城。
至于他的去向,无一人知晓。
与他同时失去踪迹的,还有他和夜相所生的次子阳郡王。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令天下百姓真真难以相信。
但,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人不信。
闻知京中传出的这一个个消息后,聂瑾鸿惊诧过后,那满是伤痛的心,对自己那未曾见过面,现独自留在璟王府中的小外甥,生出极深的怜惜来,从而做出决定,与妻儿留在京城照顾旭。
“姐,我会经常来这里看你,与你坐下来聊聊天,畅快淋漓地共饮。”往酒盅里再次斟满酒,聂瑾鸿一饮而尽,然后将另一杯轻洒于‘凌曦’的墓碑前,“你虽是女子,但在我心里,不,应该说在天下百姓心中,你远胜于世间大多数男儿……”
聂瑾鸿说了很多很多,直至觉察出时辰真的已经晚了,才拿起酒壶和酒盅,缓缓站起,“姐,夜深了,今个我就和你就聊在这,改日我再来看你。”语落,他转身走向马车。
“在城外找家客栈先住一宿,明一早我们再进城。”与车夫交代了句,他跃上马车,在紫鸢对面坐了下来,“身子没什么不适吧?”望着妻子,他眸色柔和,关心地问了句。
紫鸢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和腹中的宝宝都好着呢,聂大哥不用担心。”顿了顿,她又说:“聂大哥,你说璟王还会回来吗?还有阳儿那么小,与他漂泊在外,小身子怎能吃得消。”就算再伤心爱人逝去,也不该一走了之啊,紫鸢对听来有关璟的消息很是不解,不解他不声不响消失不见,累极两个年幼的孩子。
“这个我说不上来。”聂瑾鸿唇角扯出一丝浅笑,摇摇头,接着说:“不管他回不回来,咱们都要照顾好旭儿。”
“我会的,会把他视作咱们自己的孩子来疼爱。”旭儿,她虽未见过这懂事的孩子,但就冲在夜相曾救过她和腹中孩子的情分上,她也会对那孩子好的,更何况他还是聂大哥的外甥,轻抚着高隆起的腹部,紫鸢神色柔和,整个人散发着浓郁的母性光辉。
看着这样的她,聂瑾鸿挪坐在她身旁,揽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喃说:“紫鸢,此生能与你结为夫妻,我感到好幸福!”
紫鸢一听他这话,脸儿登时袖红一片,“能认识聂大哥,并且做聂大哥的妻子,于我来说也是幸福至极!”
马车缓缓前行,温馨的气息在车厢内逐渐弥漫而开。
翌日一早,璟王府。
聂瑾鸿和紫鸢在宋伯引领下,走进正堂,煜看到他们夫妻微微怔了怔,并未说话,旭则是从椅上轻巧地跃下,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注视着聂瑾鸿,“你是我舅舅?”早起刚用过饭菜,打算随皇叔进宫,却听管家宋伯说有位自称是他舅舅的男子,携夫人前来拜访。
舅舅?他和阳还有个舅舅,怎没听娘提起过?
带着这个疑惑,他有问皇叔和干爹,他们互看彼此一眼,都说见了人就知道了。
可是,他此刻没看出什么啊?
聂瑾鸿隐忍住心底激动的情绪,眼眶泛红,颤声说:“我是……我是你小舅舅……”这就是旭儿,是姐姐的孩子,他看着好聪慧,“我姓聂,是你娘嫡亲的幼弟。”见旭眼里仍存有疑惑,聂瑾鸿报上了自己的姓氏,一并将自己和凌曦的关系说了出。
“旭儿,这位公子是你小舅舅没错。”煜起身,走至旭身旁,目光低垂,抚着他的发顶,温声说:“你娘原是云国镇国大将军府的嫡女,同胞所出有一兄一弟,兄长随聂府一门,多年前被楚帝下旨斩杀于午门前,幼弟则被高人打一出娘胎就抱走……”有关聂瑾鸿的事煜知道一些,但并未见过本人,而刚才,他之所以和云澜在见到其一刹那间微微发怔,则是因为聂瑾鸿的样貌与凌曦已逝多年的兄长太过相像,此刻,听对方说的话,以及神色间流露出的感情,无一丝作伪,他信了其身份。
云国镇国大将军府?
一门忠烈,却被皇帝误信谗言,斩杀于午门前。
旭来到京城后,在坊间有听过云国聂府一门的故事,当时他心里气愤不已,觉得楚帝太过刚愎自用,事情不查清楚,就冤枉忠良,下旨斩杀贤臣。
楚帝?
聂府一门?
楚帝的第一任皇后?
前不久云、雾两国之间的战争?
将这每一件事串联起来,旭不由皱起小眉头,思索起来,娘曾做过楚帝的皇后,然后被其废弃,赶出皇宫,中毒惨死……
娘竟然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她,她难道不止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仰起小脑袋,旭看向煜,晶亮的眸中不知何时聚满水雾,“皇叔,我娘,我娘不止一次来到这里,对吗?”他问的话,聂瑾鸿不明白个中意思,煜却是知其是何意,眼底划过一抹痛色,他点头嗯了声。
是他,都是他当年做错事,才让那女子,让璟饱受痛苦,才致使聂府一门被楚帝下旨斩杀于午门。
悔恨,自责,登时如潮水一般袭上心头!
“聂公子和令夫人请坐。”稳定住情绪,煜对聂瑾鸿夫妇浅声说了句,牵过旭的小手,语声温和,说:“快去见过你小舅舅和舅母。”
“嗯。”旭点头,面向聂瑾鸿和紫鸢边行礼,“旭儿见过舅舅、舅母。”有皇叔的话,还有他的分析,眼前这一对青年男女,是他的小舅舅和舅母没错。
聂瑾鸿抚着旭的小脑袋,激动地说:“旭儿不必多礼。”
“坐吧。”瞧紫鸢还站在原地,煜抬手,再次着聂瑾鸿夫妻俩在椅上就坐。
“谢摄政王!”
朝他拱手一礼,聂瑾鸿扶着紫鸢走至一旁的椅上,缓缓坐下身。
“聂公子和夫人这趟来京城,就不走了吧?”端起茶盏,煜轻啜了一口,说:“旭现在需要亲人陪伴,你们若是能留下来,我想夜相若是知晓,一定非常开心。”
聂瑾鸿抱旭儿坐在自己怀里,眸色认真,看向煜,说:“我姐的事,我一听说就从桃城往过赶,结果还是没赶上送她最后一程,来的路上,又听说璟王殿下带着阳儿不知所踪,我就与妻子商定,准备定居京城,这样也好方便照顾旭儿。”
轻浅一笑,煜说:“这就好。”过了片刻,他接着说:“自今日起,夜府就作为聂府,聂公子和凌夫人直接住进去就可。”
聂瑾鸿婉拒,“多谢摄政王好意。夜府是我姐的府邸,我们夫妻住进去不合适,等会我会在京中购买一处宅院。”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夜相已经不在,那府里还有她收养的一对养子、养女在,若没有个大人在旁照顾,与他们的成长多有不利。”其实,只要聂瑾鸿夫妇愿意,煜觉得他们直接住进璟王府最好,但这个提议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即便他说了,对方也绝不会答应。
“我姐还有一对养子、养女?”对上煜的目光,聂瑾鸿加以确认。
煜点头,不疾不徐地说:“他们是一对兄妹,哥哥叫夜云,妹妹叫夜雨,年岁上都比旭儿大些。”
“紫鸢,你的意思呢?”目光落到妻子身上,聂瑾鸿轻声问。
“我听聂大哥的。”
紫鸢眸色柔和,微笑着回他一句。
“舅舅,皇叔也是一片好意,你就听他的吧!”旭扯了扯聂瑾鸿的衣袖,仰起小脑袋,与他说:“夜云、夜雨很好的,他们不会闹舅舅、舅母。”
“好,我和你舅母就住进那座府邸。”
爱恋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聂瑾鸿应下煜所言,与紫鸢住进凌曦以前的府中。
站起身,理了理袍袖,煜看向旭:“今个你就不用陪皇叔进宫了,留下好好陪你舅舅、舅母说会话,皇叔在旁帮着皇上忙完政事,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旭从聂瑾鸿腿上滑下,迈开小短腿至煜近前,仰起头,很认真地说:“皇叔政务繁忙,闲时还要教导瑜皇兄如何处理朝政,就不用出宫来看旭儿了。”
俯身抱起他,煜笑得一脸温和,“旭儿真懂事,不过啊,皇叔就算再忙,每天也会抽空来王府看你的。”默然了一会,他又说:“要不过个几天,你就住进宫里,这样也好与皇上作伴。”
“嗯。”
旭乖觉地点点小脑袋。
慎国公府,静院主屋,苏氏和慎国公隔桌而坐,齐望向刚从宫里回府的女儿,见其蹙着眉头,一脸的不开心,不由互看彼此一眼。
太皇太后着宫人到府上传话,说小丫头很讨她欢心,才留着多住了几天,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划过各种思绪,苏氏递给慎国公一个安慰的眼神,笑看向女儿,“五儿,你这段时间住在宫里没出什么事吧?”她声音温和,语气关切,令颜霏登时敛起心事,抬眸对上她柔和的目光,对着手指,气呼呼地说:“娘,我,我往后几乎都要呆在宫里了。”
“说明太皇太后喜欢你,才让你多进宫陪她,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听女儿说话的口气,苏氏知道她并未在宫里出什么事,与慎国公逐放下心来,但傻丫头怎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不开心,且是很不开心,难道有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