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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折射着诡异阴冷的光。对上那视线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人就像是置身于恐怖阴诡的森森炼狱……”
“绝望、暴戾、血腥、扭曲、死亡、恐怖、阴森……所有这世间最最可怕的东西就像是疯狂翻搅的滔天巨浪,朝我倾轧上来……”
锦凰的眸光刹那间变得空洞虚茫,她看着苻璃,眼瞳中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映出来。她的脸上再次滑下泪珠,沿着瓷白的肌理淌出一道道泪痕,面皮苍白疲弱,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魇怔住了,散发着一种令人揪心的绝望和惊惶。
“周围都是鬼魂凄厉幽咽的哀嚎,我疯狂地嘶吼咆哮,可是怎么也逃不出去……”她的嗓音凄惶而颤抖,宛如杜鹃泣血,听得苻璃心头再次泛起窒息般的痛楚来。
他抖着声线,轻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锦儿。是师傅不好,是我不好……”
(锦凰:苻璃你再这么不走心,就要失去本宝宝了!到时候你就哭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心机(四)()
“当我终于从幻象中挣脱出来,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当成了祭品,正盘腿坐在高台的正中央。”锦凰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神变得越发空洞迷茫,像是透过虚无看到了无比可怕的东西。
“我看到有鲜红的血浆不断从身体里流出,灌入身下错综的沟渠,慢慢描绘成以血为笔的法阵图案。高台下的仆句人不断地念着未知的法咒,细细密密的咒语就像是一张巨大而细密的网,强大诡异,死死将我困在血阵当中,毫无反抗之力……”
锦凰的话变得颤抖而急促,像是感觉到了那种因为精/血流失而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阴冷,她不自觉双臂环抱,微佝着身子往苻璃怀里又靠了靠。
苻璃心口堵塞得利害,本能地将她搂得更紧。
“我看到仆句的穹顶上,血色的满月高挂当空,黑色的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泛着诡异的红光。时间一点点迫近子夜,高台上的沟渠很快被血浆灌满,成形的瞬间法阵启动,有血红色的法墙从沟渠中拔地而起,直逼长空。一股强悍到无法抗衡的力量将我抛到了半空……”
“我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不断撕扯着我的神魂,要将我的神魂生生剥离……痛……好痛……”锦凰突然抱住头,目光洁的前额上瞬间凝出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遍布额际,不到片刻就打湿了鬓角。
“锦儿!”苻璃大惊失色,将她的脸掰过来让她直面自己。可锦凰紧闭着双眼,似乎痛到了极点根本就听不到他说话。
“好痛……好痛……师傅,锦儿好痛……”锦凰抱着头,整个人彻底魇怔在曾经可怕的经历中,无意识地低喃。额际的冷汗越聚越多,两鬓的发丝泅满了水意,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要说先前还是在跟苻璃耍着心机,那么此刻的锦凰是真的头痛欲裂。伤魂的后遗之症随着那段惨烈记忆的再次浮现,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撕扯一样,接着,那痛楚迅速蔓延开来,她整个人都被撕心裂肺的痛所笼罩。每一寸皮肉、每一道经络、每一方神魂,都在惨烈地疼痛着!
然而,尽管痛得几乎要窒息过去,她却仍旧记得不能露出破绽,甚至还在施展着苦肉计。
锦凰死死咬着牙,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痛楚的冲刷。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露了破绽,迎接她的将会比这惨痛百倍!千倍!
“锦儿……”她无意识的喃呢让苻璃痛悔得无以复加。他咬了咬牙,指尖蓝芒闪烁,一道灵力打在锦凰肩窝处。拿捏得当的力道终于让魔怔了的锦凰昏死了过去。
苻璃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进室内,将她平放在床榻上。
锦凰的头无力地歪进绵软的方枕里,眉峰痛苦地蹙起,小半张脸都陷了进去。***的发丝紧贴着另外的半张侧脸,衬得她精致的脸蛋越发尖瘦苍白。
苻璃的眼眸眯了眯,里面痛悔和疼惜交织,化作散不开的稠雾和阴霾。他右手抬了抬想要帮她擦拭额际的冷汗,动了动便传来阻塞感。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不知何时被她紧紧攥在了手里。
他神色蓦地一软,将右手又放了回去,同时唇瓣颤动,暗暗催动净身咒将她泅湿的发丝一点点烘干。
“疼……好疼……”锦凰蹙着眉,惨白发干的唇瓣轻轻地蠕动着,有断断续续地呻/吟声从齿缝间渗出。
那声音实在太过细小,饶是苻璃耳力过人都听不分明。
他下意识地俯倾下/身,侧头贴近她。娇娇软软的呻/吟声伴着湿热的吐息钻进耳中,仿佛一条灵活的小蛇倏地蹿进了心窝,调皮地游弋翻搅,血肉模糊的痛楚牵扯出难言的酸涩。
他侧转过头看她,矜贵的面容上浮现出浓郁的痛色。他唇角下压,属于大能者的雷霆之势夹杂着强烈的痛悔荡漾而出。
“唔……”昏迷中的锦凰感受到力量的冲击,发出痛楚难耐的低吟。
苻璃忙收敛心神,撤去威势,低头去查看她的情况。见她并无不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的视线落在她郁结不散的眉心上,抬起空着的左手,食指指腹轻轻贴着她的眉心,温绵柔和的灵气一点点导入,轻轻揉将着那道褶皱。
锦凰的面色一点点柔和下来,最终归于宁静安详。
苻璃收回指腹,左手转而落在她贴着下颌的半片发丝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发丝,细致地将它们尽数刮于脑后,捋直,直至露出锦凰那半片白皙软嫩的耳垂。
他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目光逐渐放空。
虽然后来锦凰还有话没有说清楚,但没说与说了已经没有多少差别了。整件事情,再结合到他之前的所见,已经非常明朗。
其一,地狱之井和血海幻境是受仆句部落所影响,而生成的自我幻境。这点毋庸置疑,三者之间存在着的隐秘的传送法阵亦是佐证;
其二,作为幻境本源的仆句部落,其实已经脱离了现实空间,仅存在于时间夹缝之中。关于这一点,可以说非常地不可思议,却也是最符合常理的解释。
因为,在他找到锦凰之前,曾途经洛水和河泽一带。现如今的洛水和河泽已经变成了洎江的水域和滩涂,万余里之内渺无人烟,谈何村落。至于,为何仆句能够如此存在,他一时间并无头绪;
其三,这个神秘又诡异的仆句部落,与幽冥界、鬼宗以及魔道都存在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地狱之井以及血海幻境那阴鬼恐怖的幻象、仆句人与鬼修身上相近的气息,以及最后那道与魔道邪术“噬魂”、修真禁术“炼魂术”有着异曲同工的诡异祭阵,这些都是佐证。
苻璃无意识地捋捏着锦凰的发丝。
这些是已经明了了的事情,但是,其中还有诸多疑问没有答案。
比如说,锦凰在被抽取神魂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她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从那个空间夹缝中逃出?还是凭借着藏于她腰带之中的诡异神器?还有,这神器在一系列事情中扮演着何种角色?仆句空间的成形是否与之有关?
第二百九十四章:心机(五)()
太多太多的疑问直击而来,锦凰虽然已经从中安全脱了身,却带出了更多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依她如今的状况看来,恐怕也得不出答案了。
不过,也并非无解可寻。所有的事情,显而易见,全部都牵扯到了鬼宗。他原本就要去鬼宗查明那阴诡莫名的神器的来历,到时也可趁机探查一番。
他心底隐隐有种预感,锦儿所经历的一切,与那神器脱不了干系。
相比于这些,苻璃最开始忧心的锦凰为何会使出鬼火一事,此刻已经显得不那么严峻了。毕竟,到了后来那种生死一线的时刻,又是身处与幽冥界有着某种难言关系的幻境中,她机缘巧合下得了些机缘,从而使出鬼火,亦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鬼火到底来自幽冥界,亦正亦邪,他到底放不下心。
苻璃眼中的空茫逐渐散开,复又变得清明。他回过神来,恰好看到锦凰面向着他侧了侧身,揪着他衣袖的右手连同左手一道儿搁放在耳畔,还撒娇似得蹭了蹭。就仿佛是抓住了什么安心的东西,脸上流露出浅浅的满足的笑意来。
苻璃瞧着她孩子气的动作,好似以前那个乖巧恭顺的小徒儿又回来了。他宠溺地笑了笑,将右手往她身前凑了凑,以免她揪着袖子吃重。
他看着锦凰平静的睡颜,柔软的眸光中划过一丝坚定,“锦儿,有为师在,师傅绝对不会让你有事!”说罢,又看了她一会儿,才左手支额,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一夜,稍纵即逝。
锦凰是在卯时初刻醒来的。
此时的天色正值黑夜和白昼交替,朦胧的夜色中透来些许微薄的光,连带着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无端添了几分暧/昧。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入眼处是一张稍稍放大的脸。因为背对着光的缘故,他整张脸就像是隐没在了阴影里,比周遭要暗沉得多,但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这人是苻璃。
她看了看他的姿势,暗道,难道他守了自己一夜?
锦凰看着他朦胧的轮廓,即便是暗影笼罩,依旧难掩其风华,甚至因为多了分朦胧感,比他在白昼下冷矜高贵的姿态还要来得风华绝代。她一时间竟看迷了眼,直到耳边传来苻璃的声音,才从忡怔中回过神来。
“醒了?可还觉得哪儿疼?”
锦凰收回思绪,忙半垂下脑袋,摇摇头道:“不疼了。”许是因为刚醒,她的嗓音嗡嗡的,带着些许糯糯的娇软。
“不疼便好。”苻璃说着,抬起手极为自然地将她睡得翘起的头发上下捋直,“锦儿,是为师没能好好护着你,让你受了诸多苦楚。”
“师傅?”锦凰抬眼看他,就被苻璃用眼神打断,只听他接着道:“锦儿,为师问你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