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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晦暗的现状,让约翰。卡廷总理变得愈消沉,再也没有心思表什么激昂的演说、或者歇斯底里的咆哮。在转移到索伦托镇之后,他就整天躲在密不透风的酒窖里,避不见人。前线士兵的哀嚎和节节失利的噩耗,他已不愿去多加理会。而军民们偶尔见到他时那种呆滞麻木的眼神,更是让卡廷总理阵阵心酸。
——如果说,在刚刚撤出墨尔本、退守香克角的时候,约翰。卡廷总理阁下还多少有些心存侥幸,指望着强大的美国盟友可以救他一把的话,那么到了困守索伦托镇的现在,他已经彻底地绝望了。
但是,即便如此,约翰。卡廷总理依然不断地向华盛顿白宫的杜鲁门总统电报,祈求他们看在英语国家特殊关系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要好歹拉澳洲人一把,绝望哀求之意跃然纸上:“……华盛顿是不是已经决定,澳大利亚战场对于这场战争的最后结果无关紧要,因此眼下这里不必指望援助,或者至少在抵抗力量消耗净尽以前不必指望援助?如果真是如此,希望你们能够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我对我自己的同胞负有责任。如果我不能带领他们拯救家园、赢得胜利,那么至少还能和他们一起为了这个国家去死……”
于是,尽管已经将澳洲视为弃子,但杜鲁门总统还是派出“白鲳号”潜艇,送来了埃文思。卡尔迅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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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就是又一个巴丹半岛……或者说,一个被死亡和饥饿所笼罩的人间地狱!
踏上澳洲大6的盟军最后阵地之后,临时担任总统特使的埃文思。卡尔迅上校就产生了上述观感。
在这片饱受战火蹂躏的方寸之地,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绝望和压抑的气氛,简直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沿途所见的士兵,无论是美国人、新西兰人还是澳大利亚人,几乎各个都是浑身邋遢、面黄肌瘦,甚至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而平民更是瘦得宛如骷髅。听陪同接待的那个澳大利亚少校介绍,摩林顿半岛的食物储备眼下几乎告罄,平民已经完全没有口粮可以分配,而士兵也只有一天一顿饭的配给。
所以,这些平民已经是个个饿得眼神绿,为了弄点儿吃的东西,早已顾不得体面,甚至不惜豁出性命。卡尔迅上校就亲眼看到几个女人为了争夺一条被炸上岸的鱼而厮打,还有一群瘦得脱了型的小孩子蹲坐在垃圾堆上,用手指仔细地扣着丢弃的空罐头中的食物残渣。然后仔细地、小心地舔掉手指上沾到的食物……
接下来,卡尔迅上校又遇到了几名眼神麻木的美国士兵,正拖着一辆装满尸体的板车往海边蹒跚而行。只见他们把尸体卸载到海边的悬崖上,然后脱去死者身上的衣服和鞋子,留给活着的人保暖,最后把尸体直接丢进海里——在长期饥饿的折磨之下,这些活着的人也是虚弱得摇摇欲坠,再也没有体力来挖坑埋尸了。
事实上,这些处理尸体的人,看上去也已经宛如行尸走肉,毫无半点生气……但是,当他们注意到卡尔迅上校和跟在上校身后的水兵之时,眼眸中就立刻又闪耀起了希望的神采,甚至激动得欢呼起来!
很遗憾,孩子们,潜艇上的空位子有限,我恐怕救不了你们……卡尔迅上校黯然地低下了头,快步离去。
再接下来,在索伦托镇上,卡尔迅上校又去看了看被征用为伤兵医院的该镇教堂,观察到的情况更是令人想要落泪——教堂的屋顶早已被敌机炸飞,淅淅沥沥的雨水倾泻而下,数百名衣衫褴褛的伤兵只能躺在肮脏的泥浆里,各个都是那么的肮脏,憔悴,瘦弱,目光无神……如今连自己都被饿得半死的护士和医生,已经是既没有药品也没有力气来对付他们,所以这些家伙只能躺在这里等死,用饭盒从屋檐和墙角接一些肮脏的雨水喝,连最起码的护理都得不到。许多患着痢疾和伤寒的病人,因为已经是又饿又病,虚弱得根本走不动路,没法出去上厕所,只能就地解决,弄得全身糊满了自己的大便。而这无疑会进一步加疾病的传播……
然而,就是这些衣衫褴褛、又饿又病、缺吃少穿的家伙,硬是在孤立无援的澳洲大6上,顶住了残暴日军的轮番猛攻——敌人有遮天蔽日的飞机,有坚甲利炮的巨舰,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而澳洲的盟军却什么都没有,但他们还是怀着对故土的热爱,硬生生地戳在这里。虽然屡战屡败,但依旧死战不退。
遗憾的是,人类的精神力量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当战争的前景已经彻底绝望,毁灭的末日就在眼前之时,再怎么样百折不挠的勇士也会感到心灰意冷,绝望和恐惧会重新占据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属于西方白人的澳大利亚联邦,如今已经是命中注定,马上就要从历史长河中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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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尔迅上校在索伦托镇的一间地下酒窖里,见到澳大利亚联邦总理约翰。卡廷的时候,他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个疲惫,沮丧,精神憔悴,表情颓废的枯瘦老人。连日的苦战显然已经把他折磨得落了形。
但是,在得知卡尔迅上校乘坐的潜艇成功突破了日本海军封锁线,给自己送来了大约三十吨的粮食、弹药和药品之后,约翰。卡廷总理还是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起来,紧紧握着卡尔迅上校的右手猛摇个不停,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的天使降临在面前一般……然而,再接下来,当卡尔迅上校拿出杜鲁门总统的亲笔信,邀请约翰。卡廷总理去美国组建流亡政府的时候,心情大起大落的他一下子呆若木鸡,随即便怒了:“……这不可能!我绝不做贪生怕死的懦夫!我们还能继续战斗!只要我们一息尚存,黄皮矮子就别想夺走这片土地!”
“……如果贵军士兵的枪膛里一直有子弹,脚上穿着鞋子,肚子也能够吃饱,头顶还有飞机掩护的话,那么这个半岛或许还能守上一阵子。可惜上述的这些前提连一项都不存在……我承认,阁下的部队确实打得很英勇,但若是继续像现在这样,让小伙子们光着脚饿着肚皮打仗,是必定无法取得胜利的!”
卡尔迅上校毫不客气地反驳说,“……像现在这样用潜艇进行的水下偷运,每一次根本没法给你们带来多少东西,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所以你们注定是耗不过日本人的。请面对现实吧!总理阁下,坚守在这里的下场就只有白白送死,您应当去华盛顿,去伦敦,为你的国民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不!我绝不离开!哪怕这个国家的未来已经完全绝望,我也要和信赖我的人民共存亡!我已做好和我的部下一起殉国的准备。包括那枚和敌人一起爆炸的手雷。”约翰。卡廷总理指了指身旁的抽屉。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像您这样地位的人来说,自杀并不代表勇气,只能证明您的懦弱,说明您没有勇气面对过去的失败,更没有信心和毅力克服重重困难、反败为胜……”
听着卡尔迅上校这番夹枪带棒的斥责,约翰。卡廷总理反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坚持留在这里,但也没有立刻同意流亡去美国——毕竟他多少还是要点儿面子,表现自己有着殉国的勇气的。
“……好吧,我承认,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但即便如此,澳大利亚联邦的版图也还没有全部陷落……为什么不后撤到塔斯马尼亚岛,在那里就近组织抗日救国政府呢?”
——后撤到塔斯马尼亚岛?这能顶什么用?您该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吧?
听了约翰。卡廷总理嘴里说出的这个提议,卡尔迅上校顿时就皱起了一张苦瓜脸。
——塔斯马尼亚岛,位于澳洲大6的东南方,隔着二百四十公里宽的巴斯海峡,与墨尔本遥遥相望。全岛面积约九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台湾岛的两倍多,以出产鸭嘴兽和大龙虾著称。粗看起来,这座岛屿面积不小,物产条件也还不错,似乎可以充当反攻基地。但问题是,这年头连澳洲大6本身都是遍地荒野,地广人稀。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住了区区七百万人,人口密度跟后世的中国西藏相差仿佛。
而在地理位置更加偏远、气候环境条件更加恶劣的塔斯马尼亚岛,当时的人口更是少得可怜,常住居民才刚刚突破二十万,到处都是原始森林——这地方其实就跟美国的阿拉斯加一样,仅仅是在地图上看着挺大而已,实际上要工业没工业,要农业没农业,在被真正开出来之前,根本就是什么用处都派不上。
雪上加霜的是,在过去几年的战争之中,为了维持前线的消耗,澳洲政府已经从塔斯马尼亚岛这个唯一较为安全的后方,巧立名目地征了大量壮丁,抽调走了几乎能够压榨出来的一切战略物资。现在的岛上差不多是除了孤儿寡妇就一无所有,连耕地都荒了,并且人人都跟墨尔本的市民一样饿——在澳洲大6上,盟军好歹还能凑出一批从十四岁到四十岁的大兵,拿着美国援助的武器,跟来犯的日本人玩命。若是继续后退到塔斯马尼亚岛,那么约翰。卡廷总理恐怕就只能让一群手无寸铁的童子军和娘子军去抵抗日军登6了……
更何况,按照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最近的几次战棋推演,在太平洋舰队的实力重新恢复之前,日本海6军在西南太平洋战区几乎是可以为所欲为,并且所向无敌。就连远在两千公里之外的新西兰,在日军的这一波进攻之中,都多半要沦陷易主,更不用说那座位于巴斯海峡对岸,近在咫尺的塔斯马尼亚岛了。
简单来说,从墨尔本后撤到塔斯马尼亚岛,就相当于从一个死地跳到另一个死地,毫无意义可言。
不过,还没等总统特使卡尔迅上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措辞,来打消约翰。卡廷总理这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