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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作为一个还有着足够理智的人;张伟在台湾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收敛起龙傲天式的狂妄;从此伏低做小;投靠海南岛临高县那个被明朝士人称为“髡贼(短发贼)”的穿越者集团……同时凭着自己在台湾的这点儿基业和闽海上的人脉关系作为筹码;试图尽量争取到一个好一些的待遇条件。
最终;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看在同为穿越者的份上;张伟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元老的头衔;基本还算成功地融入了那个集体之中——之前在黄石的极力坚持之下;临高穿越者元老院已经给他麾下的贺定远、金求德、赵慢熊、张再弟等几个心腹爱将;也争取到了“候补元老”资格(享受元老的待遇;比如分女仆之类;但没有元老的权力)。既然连本时空土著都能当元老;自然没理由将同样来自现代的张伟拒之门外。
就这样;张伟心灰意懒地放弃了他在台湾经营的私人小集团;忘掉了曾经幻想的王图霸业;融入了临高穿越者元老院这个大团体之中。虽然损失不小;但收获也很多;主要就是过上了更加近似于现代人的舒适生活——比如说;他终于又一次用上了椰子油肥皂、抽上了香烟、点上了相对明亮的煤油灯……
当然;即使以临高元老院目前现有的实力;也还远远不能复制二十一世纪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很多东西都只能搞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仿制品;比如用牙粉代替牙膏之类;还有味道古怪的糖果之类。但对张伟来说;有这些就已经是非常的令人愉快了。尤其是他的卧室洗手间里那一座白瓷抽水马桶;更是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感动:任何一个没有经历过十七世纪那种恶劣卫生环境的人;恐怕都是很难理解他的这种感动的。
哎;也罢;纵然是穿越者主角;也并非各个都能称帝称王啊毕竟皇帝老儿的宝座只有一张。记得那些都市或者官场里面;主角能当上个什么大公司老总、著名导演;或者县委书记;就已经算是龙傲天式的人生赢家了。自己如今好歹也是澎湖一地的诸侯;放到后世起码也是县委书记一级的领导人物;这样的人生怎么看都已经算是很成功了;更别提以后还有继续往上爬的机会……张伟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说。
仔仔细细地刷完牙;又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略微整理了一下仪表;张伟才施施然地走下楼梯;前往餐厅享用早餐。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的餐具和丰盛的食物:皮蛋瘦肉粥、豆沙粽子、还有香喷喷的烤咸鱼;以及佐餐的胡椒粉小瓶。无论盘子、饭碗还是勺子;都是临高元老院的瓷窑烧制出来的骨瓷;上面统一烧制着元老院的“国徽”:金色双头鹰羽翼下的齿轮麦穗和“圣船”图样。
跟张伟同住在这座总督府里的施琅;已经开始吃饭好一会儿了;旁边正在由他的勤务兵——其实是一位侍奉了施家好几代的亲信老家人;给他收拾武装带和作战靴。只见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坐在小板凳上;仔细的给施琅的小靴子涂油;还用碎瓦片碾成的粉末来打磨武装带上的金属件;努力使之看上去闪闪发亮。
——今年的施琅才不过十岁;虽然人生际遇迭遭变故;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很天真的小少年;很喜欢各种新鲜和精美的器物:在收到临高元老院特意给他订做的“将官版”童子军服之后;施琅就被这套考究威武的奢华制服给迷住了;每天都要穿着这身堪称耀眼的行头;在澎湖的街道和码头招摇过市。
张伟很随意地跟施琅打了个招呼;正要坐下来用餐;却听得施琅开口问道;“……张叔叔;再过两天你就要跟着舰队远航到辽东去;跟着那个黄大帅去东江镇收容流民吗?”
“……是啊怎么?你也想跟着去看看北方的风景?”张伟一边喝着皮蛋瘦肉粥;一边随意地问道。
“……不去听说辽东那边眼下冷得很;能把人冻掉鼻子呢”胖嘟嘟的小正太施琅赶紧连连摇头;“……只是觉得这样不划算啦福建那边的流民也不少;为啥要千里迢迢地到辽东去弄人口呢?路费就好贵啦”
——之前张伟在台湾搞垦荒的时候;计算各种收入开销都没避着施琅;有空的时候还指导他一点儿算术;耳濡目染之下;这个小胖墩目前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这方面的粗浅道理。
“……没办法;那些人都是黄大帅的老相识啊路费贵一点也就贵一点了;反正又不是咱们出钱”
张伟打了个哈哈就应付了过去;而施琅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飞快地吃完了最后几口早饭;就哼着《军舰进行曲》溜下了桌子;奔跑到窗台旁边的猫窝前;逗弄起了昨天刚搞到的一只小花猫。
其实;在张伟的心中;对于此次黄石一力坚持的派船北上收容东江镇军民之事;也是很不以为然的。主要倒不是什么航运距离遥远;成本太高的问题——在这个人口就是战争潜力的时代;能够一次性获得数以十万的人口;多花些成本倒也算不上什么;反正不过是往闽粤和江浙地方多卖些“澳洲货”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在东江镇的背后;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山东登州镇;这伙同样由穿越者拉起来的北方武装集团;对待他们这些南方势力的态度似乎不甚友好。很难说黄石在东江镇招募难民的时候;会不会遭到登州镇水营的背后袭击——虽然肯定不是元老院舰队的对手;但多少也是一个麻烦。
况且;虽然黄石曾经在辽东声威赫赫、诸将归心;但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正所谓人走茶凉;如今的黄石再在辽东竖起旗帜;未必还有昔日里那么非同凡响的号召力……当然;既然黄石黄大帅坚持要到辽东去走一遭;而且得到了元老院的集体表决通过;他张伟自然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再说就算事情不怎么顺利;至少也不会很危险——无论是登州镇、后金军还是朝鲜人;都不可能击败临高元老院的蒸汽战舰。
如此思索着;张伟草草吃完了早饭;抹了抹嘴巴之后;就开始习惯性地抽起了“饭后一支烟”——临高元老院那边出产的卷烟分成好几个牌子;最高档的叫做“圣船牌”;中档是“百仞滩”;接着是“高山岭”;最便宜的低档烟是“大生产”但不管是高档烟还是低档烟;张伟抽起来的感觉都是一个样儿:荸荸的烟丝老往下掉;几口就要把手指烫着了为了避免在烟卷即将燃尽的时候烫伤嘴唇。他非得用一个空心的竹、木或者硬纸制成的管子;也就是烟嘴;接在烟卷上吸烟才行。但不管这些粗制滥造的卷烟怎么令人不适;至少也比这个时代的旱烟袋要稍微强一点儿;张伟也只能勉强将就着抽了。
不过;最近的张伟又多了一个新的选择:来自那个神秘的山东登州镇的“文登香”……张伟神情复杂地从“文登香”的硬纸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跟临高的卷烟相比;山东的“文登香”已经有了一截过滤嘴;还号称是加了十多种草药浸泡;甚至包括海狗鞭这种壮阳的春药所以;张伟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把这盒“文登香”收了起来没敢抽:对于“文登香”的成分;他毕竟不如临高的卷烟那么知根知底;天晓得这滤嘴里究竟添了些什么东西;万一山东那边的人节操很低;为了让买主上瘾还用了鸦片;那可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张伟从另一个硬纸盒子里取出一支“圣船烟”;准备点上的时候;传令兵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打扰了他吞云吐雾的雅兴;“……报告总督;有中央的特急电报”
张伟皱着眉头接过电报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幻莫测;过了好久之后;才对好奇地凑过来的施琅小胖墩解释说道;“……前往辽东的计划被紧急取消了;张叔叔这回不用去北方的冰天雪地里挨冻啦”
“……哦?是这样啊?听着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施琅好奇地问道。
“……因为有澳洲人要来琼州;咱们都得准备迎接啊”不知为什么;张伟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点固。
“……澳洲人?张叔叔;你跟黄大帅;还有琼州那些叔叔阿姨;不都是澳洲人么?”施琅更加不解了。
——为了给本时空明朝土著解释自己的来历身份;琼州临高的那一群穿越众;对外一律以“澳洲人”自称;还鼓捣出了一套“大宋遗民于亡国后浮海四散;于澳洲筚路蓝缕;再建邦国”的说法。同为穿越者的张伟在入伙临高众之后;自然也只好捏着鼻子改称自己是“澳洲人”:虽然在他穿越的那会儿;澳大利亚那边估计还只有袋鼠、考拉和拿着石器的土著人……但现在的澳洲;情况却已经有所不同了……
想起去年年末;临高那边第一次收到来自澳洲的无线电信号之时;整个元老院上下的惊骇、惶恐与震动……张伟就忍不住想要咧嘴大笑:这到底应该说是李鬼遇上李逵?还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虽然此刻盘踞在澳洲的那帮穿越者;恐怕也没法理直气壮地声称自己是什么“澳洲人”……
“……不是我们这些早就派到外边的家伙;是澳洲本国那边的大官儿要来啦还要开着一艘很大很大的大铁船过来呢”张伟想了想;尽量用施琅能理解的话语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好不好?”
“……大铁船?有临高的那艘什么‘圣船;一样大吗?”施琅眨巴着眼睛继续问道。
“……应该比临高的那艘铁船还要大一圈儿吧说不定还会带上几只袋鼠给咱们开开眼界——就是叔叔之前跟你说过的;那种站着比人还高;拳击和摔跤都很厉害的特大老鼠……”张伟一边随口胡诌着;一边却在心中默默哀叹:这穿越以来的日子;真是好像心跳游戏一样;热闹喧嚣得让人有点儿受不了啊
——如果说连张伟这个在沙滩阳光下悠闲度日的家伙;都觉得这日子像是心跳游戏的话。那么在遥远的辽西战场上;某位原本的时代宠儿;天命之主;更是已经快要被各种心跳游戏给刺激到心脏病突发了。
“……什么?宁古塔的城寨;被一群大铁鸟降下天火给烧掉了?你这厮到底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