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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五层的楼房也不算罕见。
东门市的主街道是黑色砂石铺设的路面;远比大明绝大多数府县的街道更宽阔。中间是车道;只许马车、手推车、黄包车和牲口通行;街道的两侧修筑有单独的石头人行道;人行道上种植有椰子树——澳洲人似乎十分喜爱椰子树;在他们的地盘上到处种植。让人不解的是沿街的一个个高杆;上面顶着个铁网玻璃;不知是于什么用的;徐霞客隐约觉得这或许是灯火;但又认为应该不会有人舍得如此奢侈浪费。
在东门市的街道上;不但有装货的马车、骡车;更有许多“澳洲人力车”在来来往往——在东门市上几乎没有一顶轿子或者滑竿;满街跑得都是这种拉人的双轮小车;在徐霞客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把圈椅蒙了布面两侧装上轮子;前面还有两根长长的把手让车夫拉着;靠背上还有几根叠起来的竹骨布面;似乎能撑起个车蓬来。车夫们穿着蓝布对襟小褂;背后涂着一串“阿拉伯数字”;在人流中把车拉得飞跑;车上的铃铛叮呤当啷的响个不停。此外亦有几辆体型宽敞的双轮马车驾着蒙古马傲然在街上小跑而过;身披大氅的车夫却是站在车后驾车;如此奇特的造型;令徐家兄弟啧啧称奇。
虽然街上车水马龙;但路面却是于于净净;不要说垃圾;连个果皮都找不到;繁华市面上常见的乞丐混混儿;这里一概没有。连跑马卖解之类的江湖人物都看不到一个。只有在街道两侧商铺林立;;陈列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几乎所有店铺都是二层以上的;三层楼房很普遍;五六层的“高楼”同样有几座;单层平房反倒罕见有临街的;总之一栋挨着一栋;密密麻麻;式样也和中原的不同。每一栋房屋都用瓦覆顶;无论大小都使用镶嵌着大块玻璃的窗户。店里店外人流涌动;甚是繁华。
徐霞客兄弟俩就这样走在人行道上;虽然有心想要保持某种士人风度;但是东门市这里的新鲜东西实在太多;很快就让他们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不管是路灯、公厕、斑马线、垃圾筐还是大幅的玻璃橱窗;都引得这对兄弟驻足观看;走在街上的路线逐渐变成了“”字形——街道两边的每一家铺面都要进去逛逛。哪怕被嘲笑成土包子、乡巴佬也厚着脸皮忍了:像这样人头攒动的繁华街道;徐霞客在南京、武昌也见过;但却绝不如此地市面上的秩序良好;街道整洁;还有房屋的“异国情调”;从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外;街上还有许多衣裙花俏的年轻女子;三五成群;拿着各种零食小吃;一边吃着;一边打闹嬉笑;旁若无人;有的女子甚至是孤身一人在街上行走。让徐霞客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诧异:在大明地界上;良家女子出门逛街本已少见;身边竟然连个跟着的男人都没有;这成何体统?万一遭人调戏拐骗又当如何?即使这里的治安极好;不惧拐骗;但女子这般狂放又算是何样风俗?即使在宋朝也不应如此吧。
徐霞客想来想去;也只能推测是“髡人”离开中原日久;忘记礼教;逐渐染上蛮夷之俗了。不过;这些女子看着还打扮得真是漂亮;怎么似乎……比自己江南老家的那些姑娘还要秀气?
——中华自古即有苏杭出美女之说;一来确实是因为这里水土温润能养人;二来其实是因为此地较为富庶;即使贫寒人家的女子;往往也有能力修饰自己;所以才有江南美女众多的错觉而在穿越者统治的临高;由于工业化的碾压式生产力;底层百姓的生活水平甚至已经超过了江南水乡;临高本身又出产大量化妆品;在本地售价较低;平民女子自然有能力消费各种化妆品;故而在古人眼中就异常靓丽了……
于是;徐家兄弟就这样转来转去;既看人也看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临高合作社总店附近——这座穿越者的“官办百货商店”;不但规模是这条街上最大的;装饰也是最为气派的;一走进店门;就是直达屋顶的中庭;二、三层全部是走马楼。只要站在屋子中间;那份高旷的气势就压得人说不出话来。
最让人吃惊的还是屋顶;居然是穹顶玻璃天窗--整个中庭上面全是用铁条搭建的框架;上面镶嵌的整块的玻璃“瓦片”。明媚的阳光从玻璃瓦上透过;把这三层楼宇里照得极其敞亮;和大明内地那些里面黑黝黝的寻常店铺大为不同。而在玻璃覆顶的中庭里面;还摆了不少盆栽的花草;看着宛如室内花园一般。
望着这座充满各种“澳洲风”特色的奢华建筑;徐家兄弟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至于店中的商品更不必说了;原本徐霞客觉得南京应该是天下第一等的天下奇珍异货汇集之所;没想到和这里相比简直连个零头都比不上。各式五彩缤纷的小首饰、精美的糕点和糖果、嵌入了花瓣的透明肥皂……不知有多少小玩意儿是他没见过的;让他恨不得全买回家里当做分赠亲友的礼物;而推销的女伙计也是异常的热情;但徐霞客和徐仲昭最后还是咬牙一样没买--倒不是因为他们囊中羞涩;而是因为他们接下来还打算去看看黎母山的风光;现在就买太多的东西;进山肯定会不方便;只能等到回程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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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走马观花地游览了一番;眼看着日头偏西;徐霞客赶紧拉住意犹未尽的族兄;从袖子里翻出旅游地图看了看;决定离开商市街;穿过民居抄小巷返回为民旅社休息;顺便看看髡人治下的民生如何——两人拿着地图一路钻巷子;发现这东门市的民宅也很是不错;不管么多幽深偏僻的巷子;也都是石板铺地;亦很洁净;不但没有垃圾粪尿;连积水都很少看到。而且每个巷口必有厕所;巷子中间则有公用的井台;用水洗漱很是方便——连给百姓小民的居所都是这般讲究舒适;也难怪这么多人宁可剃头易服都要投髡了。
走了不到半刻钟;为民旅社已经遥遥在望;但此时已到晚饭时分;徐家兄弟就先没急着回去休息;而是按照之前旅社里那个女伙计的指点;去旁边的公共食堂吃了晚饭——走进那食堂里;只见地面墙壁全铺瓷砖;罩着玻璃罩子的长长柜台上放满了大瓷盘子;堆满了花样繁多的各色现成菜肴:蔬菜、豆皮、粉条、咸菜、米饭、窝头、米线……荤菜以鱼虾贝类为主;肉食基本没有。食客自己拿个盘子;愿意拿几个菜拿几个;走到柜台尾巴上就结账付钱;所费不多;吃得却很饱;最后还奉送一碗带着些油花的豆腐海带汤。
徐仲昭的年纪大了;晚饭不敢吃太多;只要了一碗蔬菜蛋花粥和一个小窝头;徐霞客则要了一份油汪汪的虾仁贻贝番茄酱炒米线;然后回头看看;发现在这食堂里吃饭的;多半是些粗短打扮的“体力劳动者”;比如街上拉人力车的车夫、码头扛大包的苦力之类;但吃的饭菜居然也不比自己兄弟差……而在大明内地;即使是号称丰饶的江南水乡;底层百姓也是绝对吃不起这等饭菜的。至于北方各省;更是连缙绅之家也未必能顿顿吃上白面米饭——可见这“澳洲人”的治下;百姓的日子确实是相当的好过;比大明治下强得多。
一想到这里;徐霞客的心中就不禁百味杂陈……回到为民旅社的房间里;徐仲昭稍事洗漱便径自睡下;
而徐霞客则跟往常一样;在桌上点了一根“澳洲洋蜡”;然后摊开一本簿子;提笔磨墨;写起了今天的笔记——在徐霞客数十年的旅行生涯之中;每天不管多么劳累;都要把当天的经历和观察记录下来。有时跋涉百余里;晚上寄居在荒村野寺里;或露宿在残垣老树下;他也要点起油灯;燃起篝火;坚持写游历日记。
“……今日观临高街市;果然百货云集、地埠物丰;不见有冻饿之人。纵是贩夫走卒、长忙短工;亦有精米粉条可食。纵是髡酋头目;虽素号豪奢;其实听闻自奉甚俭。不似江南故园;纨绔子弟穷奢极欲;黎民百姓难得一饱……忆昔年淮北之地;终年大旱不雨;飞蝗蔽天。米价每石银四两;民间以糟粮腐渣为珍味;或食树屑榆皮。于是流丐满道;多枕藉死。江南亦滋扰不宁;常有小股盗匪伏于丛莽之中。
再观今日髡人治下之琼州;政通人和;百废俱兴。虽大兴工商;被世人讥为舍本逐末;然米粮蔬菜售价无一不贱;庶民无饥寒之苦;已然为乱世乐土矣余着实不胜唏嘘;心中颇有惴惴……”
越来越深沉的暮色之中;徐霞客正在烛光下皱眉苦思着措辞语句;却忽然隐约感觉窗外居然渐渐亮了起来;抬头从窗口探出去一望;登时惊讶得目瞪口呆:只见旅社门前的街道两边;那一根根他原先猜不出用途的柱子上;此时都已经点亮了灯火。煤气燃烧的火焰在玻璃罩后面跳跃着;不但比灯油烛火亮得多;即使最好的“澳洲洋蜡”都无法与之相比……一处接一处的灯光沿着街道延伸出去;一直到他目力不及之处。放眼望去;整个东门市仿佛都是一片光明。明亮的煤气灯火下;一些妇女搬了个板凳在借光做针线活;招揽生意的小贩和伙计则在高声的吆喝;各种吃食摊子一字排开;看上去既温暖又舒服。
“……不想竟然真的是路灯;还不止是一条街……这起码得有一百;不;二三百盏灯吧澳洲人居然这般豪奢;用得起这么多的油蜡来照明?这气魄都比得上大明宫廷了”
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旅行家;徐霞客知道北京皇宫里的永巷两旁都有石灯笼;每晚点着照亮。此外在他拜访过的一些豪门府邸里;偶尔也有一两处类似的石灯笼;这已经是极奢侈的事情了。想不到临高的澳洲人居然这般铺张;把整个城镇都照耀得如此透亮这得花费上多少钱财啊?
望着这一派璀璨如星河的辉煌灯火;徐霞客摇了摇他的脑袋;似乎要将那种不可置信的感觉甩出去一些……对于眼前这个奇异的城市;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试图去理解;也照样会陷入不能解读的迷思。最后;他只得关上窗户;躺倒在床榻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作为这一日种种神奇见闻的结尾:
“……区区一伙澳洲流民;漂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