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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就没有隐瞒过自身意图的桐皇王，也没有否认这个事实，风声中再次传来肯定的声音。
稚童继续道：“你独自前来，摆明不是为了死磕，更何况你一己之力，也根本就不是我们天鼎派的对手。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你肯定是想拼着大半修为不要，甚至不惜崩断自己妖身，都要闹出来一些大动静，让我们天鼎派颜面无存对不对？”
桐皇大妖只有再次点头，不是它想要这么做，而这样才是事情的正当发展好不好。
自己一个摆明寻仇的异族，都打到对方家门口了，只要有些血性跟火气的人都忍不了，更何况高高在上的天鼎派。
到时候势必是一场一言不合的惨烈大战，崩碎自己几个山头，自己在围攻下，再寡不敌众，发挥壮士断腕的精神，堪堪逃走，再留下一些准备找后账的狠话。
桐皇王的本意也是如此，甚至它来之前，早就算计好了，自己的几成真身要交待在这个地方才能够保命。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经稚童亲口说出来就有点变味了，它也没有了最初争斗之心。
若自己所做的事情，都跟对方口中的剧本一样相吻合，这那里还有寻仇的报复快感，反而好似小丑一般再演戏。
看戏的人再鼓掌叫好，也改变不了戏中人如同嚼蜡的索然乏味。
稚童掌门好似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一般，一副贼兮兮的模样，交叉搓着小手，仿佛满肚子坏水的坏孩子，用压低声音的语气，却依然可以让整个天鼎派弟子听清的声音道：“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没有必要打了，你不就是想要让我们天鼎派颜面尽失嘛，我们做一些自损颜面的事情，对外宣扬这都是你做的，你就这样离开，如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一番令人跌破眼睛的言论出来，天鼎派诸多七重天修士，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掌门没脸没皮的行事风格，却也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在正常人看来，若自己处于劣势时，低声下气一些，还可以被称赞为大丈夫能屈能伸。
眼前这头大妖修为虽然不凡，却根本就没有碾压天鼎派的实力，就算它拼着性命不要，也最多会让地鼎派的环境受到一些影响，想要临死之前拉上一位七重天的修士，根本就是妄想。
纵然眼前这数十个七重天修士，单挑都注定不是眼前大妖的对手，他们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让一心想要逃的大妖留下来，若是对战的话，却可以直接碾压对方。
“此事不可。”一个头发胡子花白，岁数却小于稚童掌门的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掌门，咱们天鼎派传承万年，一直是三鼎之首，咱们可以被打死，绝对不能够被吓死。若我们自污颜面，害怕了妖族的淫威，此事传出去，我们天鼎派弟子有何颜面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肺腑之言，让周围其余长老也深以为然的点头。
长期身处高位的他们，修身养性的功夫再深，也多少有些目空一切的自大。更何况，眼前他们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岂愿自我打脸。
“我说吴长老，你到底是觉得此事不可呢？还是害怕这件事情传出去呢？”
稚童掌门奇特的脑回路，让所有长老都为之一愣。
他们刚刚也都本能觉得不妥，却没有深思，是此事未必了他们的本心，还是怕了天下的悠悠之口。
只是稚童掌门显然就没期望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继续自顾自道：“如果你本心觉得不妥的话，那你就自己一对一跟这位桐皇前辈打一场公平对战，生死自负，我以天鼎派掌门发誓绝对不干涉。
如此一来，不仅你自己的道心无损，还能够体现出我天鼎派修士的风骨。
只是若是后者你害怕天下悠悠之口的话，那我就要罚你面壁思过了。我都告诉你们多少遍了，现在我们天鼎派最不缺的就是面子，太在乎面子反而会被其所累。
用无谓的战斗来损耗我门派弟子性命，到时候只会有了面子，却伤了里子，这样的蠢事我做不出来。
我现在已经给了你两条路，你自己选吧，不管是选哪条，我都不会怪你。”
奶声奶气的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看似没有任何激烈的言语，实际只给了一生一死两条路。
2199。第2199章 闭门思过
事实证明，有时候人的义愤填膺，大义凛然之举，都非出自本心。
他们更多的是为了面子跟虚名，更甚至是为了收买人心。
现实中，哪个身居高位的人，不是道貌岸然的模样，高调宣扬着道德跟大义，好似圣人跟完人。
一旦他们的伪装被撕掉，就会被人发现，他们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比这更加可怕的是，有些人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至今都没有被撕破，每天依然高高在的故作姿态。
稚童掌门一番言乱，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却是直指吴长老的本心。
他这种不给自己人留任何情面之举，看似不合常理，实则保持了三鼎中难得的一股清流。
违心之举，每个人都在做，或是为了生计，家人跟前途。
这虽不可被提倡，却也无可厚非的，毕竟我们不仅要生存，还要活的很好。
只是若在对现实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的情况下，为了面子而要面子，做出的违心之举，只能说是此人本性卑贱恶劣。
天生道胎的稚童掌门，看待世界的角度自然与常人不同。
他无法苟同吴长老之举，却也没有喊打喊打，刻意疏远。因为在他看来，大多人的本性如此，或者说大环境如此，非人力可及，他能够做的只是趁势点拨。
“我”
吴长老顿时语塞，能够进阶到七重天的他，自然不可能是笨蛋，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聪明。
只是一般身居高位的人跟他们的追随者，都喜欢将他们神话，塑造成完人跟圣人，实则他们的劣根性一点不比普通人少，只是更会掩饰而已。
吴长老非常清楚，自己这个看似胡闹的稚童掌门，虽然童言无忌，却是一言九鼎之辈，绝不做那种食言而肥的事情。
他若真的跳出来，跟大妖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的话，他根本就不用奢望得到天鼎派修士的任何援助，结果注定是陨落。
若他就此退却，又会陷入颜面无存的境地。
稍稍犹豫之后，在性命跟面子之间，吴长老毫不留情的选择了前者。
“多谢掌门教诲，现在我就去闭门思过。”吴长老一低头算是为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自始至终都好似置身事外的稚童掌门，一双纯净的仿佛玉石般的双眸，难得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
只是这个吴长老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画蛇添足，在后面又加上了一句：“我要好好学习一下，掌门那种不为面子所累的心境。”
稚童眼中的欣慰的孺子可教，眨眼间就变成了不屑于股的朽木不可雕也。
甚至都懒得纠正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毕竟跟一块朽木说的再多都是浪费唾液。
原本处于对立面的桐皇王，却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们掌门并非不为面子所累，只要他心中的面子，不是你们眼中的虚名而已。就好像你现在为了性命，可以丢掉你所谓的面子。我可以断定，若让你们掌门选的话，他为了自己的面子，肯定会毫不犹豫丢掉自己的性命。”
吴长老最后那番话，依然是想要挽回一些掉到脚底的面子，强词夺理曲解掌门若站在自己的角度，也会如此行事。
如此一来，他不仅好像不丢人了，还可以上升了一层境界。
桐皇王的抢白，吴长老不仅没有捡起面子，反而还将已经掉落到泥土的面子，狠狠地踩上了计较。
在这座于山峰等高大妖的解释中，面子并无定性，每个人对面子的定义不同。
稚童掌门所做那些看似丢脸的事，只是外人觉得丢脸而已，他自己丝毫不觉得失了面子，他还是那种宁死都不会丢掉自己面子的人。
吴长老跟大多数人一样，表面上在极力维护自己的颜面，实际上却总在做丢脸的事情，还不愿承认面对真实的自己。
这往小了说，无非是脸皮厚点，往大了说却是不知羞耻之辈。
好在不知羞耻的吴长老，毕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主动选择去面壁。
不在多说一言，灰溜溜的躲回了天鼎派中。
“可惜，你们整个天鼎派之中只有一个平心，却有无数个吴长老，若是这个比例反过来的话，咱们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桐皇王感叹一声，在它看来吴长老之辈，自古就占据了人类世界的主流，眼前的稚童掌门只是一个特例，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稚童掌门显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像他活的如此明白的人，很多事情同样也要选择心照不宣。
毕竟在这个努力标榜正义跟大爱的世界中，极少有人能够正视自己内心的恶，甚至为此还会不惜做出一些恶行来掩饰。
嘴上死不承认的他们，偏偏用行动在诉说。
“桐皇前辈，可否跟我私下一谈。”稚童掌门开口。
桐皇大妖没有多少犹豫，于峰登高的身躯微微颔首，同时撤去自身的戒备，仿佛缩小天空般的树冠自动散开，示意对方可以进来。
它只所以如此中门大开，邀请对方前来，绝对不仅仅因为他看好这个人。
曾经在人类修士手中吃过无数大亏的它，最为了解这个物种最擅长的便是道貌岸然。
大妖的自信还是来源于，植物大妖特殊的身体构造。
在这个生而不平的世界中，往往还存在着一种意向不到公平。
天生无窍的植物，想要开窍踏上修行之路无疑极难，但只要它们成功跨过关键的一步，就拥有了足以让传说中仙体道胎都眼红的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