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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乔轻声问道:“大爷,请问今天早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来过吗?”
大爷想了下,肯定的说:“有啊。”
小地方的墓园,除了清明节之外,并不热闹。
每天也就顶多是两三个访客,有时候一天都看不见一个外人。
所以一天来几个访客,守园大爷都看得一清二楚。
“请问,是什么样的人?”邬乔声音微颤的问道。
“之前九点多的时候,来了一辆黑色的车,那车子就停在那边,”大爷指着外面的一块空地,那就算是墓园的停车场了,他想了下,继续说道:“当时就从车里下来一个男的,是个司机模样,还有后排是个女的。”
“年纪嘛,我还真说不准,看着像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黑,长头发,模样是长得真好。不过进园子的就那女的一个人,司机一直站在外面等着。”
邬乔茫然看着守园大爷,脸上不悲不喜。
她如同石化般的站在原地,还是将守园大爷吓得不轻,喊道:“小姑娘,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邬乔回过神。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突然狠狠的将花摔在了门口的地上,这里正好有一团积水,鲜花摔下去的时候,脏污的积水喷溅在花束上。
纯白色花朵沾上脏水,格外显眼。
这花束里,也都是小雏菊。
小雏菊花语,深藏在心底的爱。
对邬乔而言,父亲永远是她深藏在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伤口,也是她永远都尊敬和爱着的人。
“这花怎么扔掉了?”守园大爷怪可惜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邬乔低头看着这束花,声音轻而坚决:“她不配。”
她不配!
永远都不配!
她凭什么用小雏菊,凭什么玷污小雏菊,深藏在心底的爱,她凭什么敢。
邬乔最后还是捡起花束,走到一旁,直接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里。
头也不回的重新前往墓碑。
等到了墓碑前,邬乔从包里掏出纸巾,哪怕天上下着细雨,她依旧给墓碑上的照片擦了擦,邬建中墓碑上的照片,选的是那年他评选上学校优秀教师时,拍的照片。
邬乔其实跟他长得并不是很像。
但他是邬乔生命里,最为温暖的回忆。
因为爸爸还在的时候,她只需要无忧无虑,可是他离开后,她便成了无法推卸的包袱,从一个地方滚到另外一个地方。
其实邬乔很少会回忆自己的过往。
生活总在继续,过度沉溺在从前的悲苦之中,只会让自己自怨自艾。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上次还是清明节,那时候我还没毕业。但是现在我正式毕业了,我进了建筑界最牛的事务所时恒建筑所,而且我还赢了一个竞赛,很快我的名字将刻在美术馆的门口。”
“爸爸,我一直有乖乖听话,认真长大,你在天上的话,也会看见吧。”
邬乔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很快,她擦掉眼泪,轻笑了下:“还有,我谈恋爱了。”
“他是我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人,我知道你肯定要笑话过,我才这么小,现在说一生是不是太早了。可是从我体会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就是从他开始。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居然也喜欢我。”
“因为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所以这次我没办法带他来见你,但我答应你,如果可以,我一定把他带来。”
“爸爸,你也会喜欢他的。”
邬乔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话题,是女孩子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各种啼笑皆非的状况,总是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可是她大概永远都没办法,看见这样的一幕。
她的父亲永远场面在此,哪怕有一日,她真的带着程令时前来,他能看见的也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和一张永远在微笑的照片。
邬乔再一次看着墓碑上的男人,潸然泪下。
她在墓碑前站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到了门口时,她再次回到值班室,将手里的雨伞还给了守园大爷。
“谢谢您,大爷。”
老大爷笑了笑,摆手说:“不用客气,现在来墓地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你是哪个亲戚去世了?”
“我爸爸。”
老大爷有些怔怔的望着她,乡下老人家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习惯性的寒暄两句。或许是因为邬乔太过年轻,守园大爷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她爸爸。
当她转身离开时,老大爷看着她的背影,又是重重一叹气。
*
邬乔回到大伯母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在做饭。大伯正坐在院子里,用金箔纸叠金元宝,邬乔走过去,喊了一声:“大伯。”
“回来了,”大伯抬头看着她。
邬乔低头看了一眼,蹲下去,伸手拿过来一张,很快的折了一个金元宝。
“多叠一点,待会给你爸爸烧过去,也不知道他和你爷爷奶奶在底下怎么样了,不过他是个孝顺儿子,应该会照顾他们两个。”
邬乔蹲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叠着金元宝。
没一会儿,大伯母从厨房里看见她,“邬乔回来了,快快,先去洗洗手,马上吃饭了。”
“等一下,让她这点叠完了,还得给她爸烧过去呢。”
邬建华一辈子都没什么主见,处处听大伯母的话,唯有这时候大伯母才不敢说话,安静看着他们两人叠元宝。
元宝叠完之后,大伯找了个盆,就在院子里烧了起来。
邬乔安静的将自己叠的东西,放进盆里。
耳边是大伯的絮叨叮嘱:“老二,你要是缺什么,就托梦跟我说。实在不行,就托梦跟邬乔说,还有你跟咱们爸妈在底下,好好保佑我们邬家的三个孩子,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
东西烧完,邬乔这才去吃饭。
今天是她爸爸的忌日,这世上除了她之外,也只有大伯才会这般惦记了。
三人吃饭时,有些沉闷。
邬乔如今常年不咋家,跟大伯和大伯母也说不上什么话。
还是大伯母问道:“我听说飞扬说,你跟慧慧在上海见面了?”
“嗯,她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邬乔勉强说道。
她刚来这里时,最想逃离的就是这个地方,后来长大才发现,这个地方是世界上唯一能给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想了想,小时候最多被抱怨的,无非就是养她多花了多少钱。
真正该抚养她的那个人,将她扔了下来。
她该怨的,该恨的,应该是那个人。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只希望一切都维持现在的状况,已经离开的人,不要再回来了。
邬乔下午又去了一趟奶奶的墓地,她去世之后,便与爷爷一起合葬。
葬在了老家附近。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邬乔才启程回上海。
她订了晚上六点的高铁票,八点到了的上海,便乘坐地铁回家。只是在高铁上光顾着睡觉,居然忘记充电,所以手机早早关机。
邬乔乘坐地铁又转了一趟公交车,这才到了家门口。
谁知她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门口乌泱泱围着一堆人,门口警车上的灯在夜色中来回闪烁,格外显眼。
她好不容易挤到里面,问道:“请问,这是怎么了?”
“哎哟,可不得了,听说有个女孩子被杀了,满屋子都是血,连楼梯上都是,吓人的很呐。”旁边的一个阿姨,拍了拍胸口说道,一脸后怕的很。
另外一个大爷无语道:“咱们这个小区房价该不会要跌了吧?”
“不可能吧,”阿姨当即反驳。
大爷说:“怎么可能不跌,这多吓人,不过最惨的还是这家房东了,好好的房子变成了凶宅。别说了租了,卖都卖不了。”
邬乔抬头眺望着里面,这才发现,被拉了警戒线的,居然是她住的那个单元楼。
大家挤在门口,都在望着里面。
很快,警察又来了几辆车,一行法医模样的人出现,穿着白大褂的警察一出现,似乎更加印证了凶杀案的传闻。
邬乔发现自己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不过她也没办法,毕竟相较于她只是回不去家,有个人连生命都死去了。或许是因为今天去了墓地看爸爸,邬乔发现自己的情绪起伏很大。
一时间,竟有些不想再留在这里。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挤,可是她刚往外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警察先生,我女朋友就住在这栋楼,她一直没接电话,我要进去看看。”
“不行,现在这栋楼已经被封锁了,除了警察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
“我女朋友她好几个小时没接电话了,我得确认她平安。求求您让我进去。”
邬乔立即回头,当她挤到最前面,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站在那里,想要闯进小区里,却被两个警察死死拦住。
明明平时那么骄傲而轻狂的人,此刻却那样卑微。
在大庭广众,这么多的围观之下,哀求警察。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拘捕你,告你妨碍司法了。”警察斥责道。
邬乔眼眶一下红掉,她立即冲了过去,将他抱住:“程令时,我在这里,我没事。”
程令时从小在国外长大,接触过无数个有神论者。
他们动辄上帝、神明,总让他嗤之以鼻,他不信任何神佛。
但这一刻,他知道神明一定听到了他的祈祷。
他祈求她的平安。
哪怕要他所有的一切交换。
他转身将她抱住,双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松开,一刻也不。
“对不起,”邬乔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有多害怕。
*
当两人重新上车,程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