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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还请节哀顺变,其实孩子一直在你们的身边,陪伴着你们呢。”告别前,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小明,劝慰小明的父母。
“谢谢岳老师……”小明的父母仅仅把他的话当成一种安慰之辞。死生之别,阴阳相隔,如何还能再在一起?却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此刻真的就在他们的身边……
“小明,你相信哥哥嘛?”离开小明家后,看着依然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男生,欲言又止。他并不准备跟孩子说实话,虽然他并不擅长说谎话。
告诉一个天真的孩子,你已经死掉了,而且因为莫名的原因,亡魂还不能去地府报到,只能在人间徘徊,过不了多久就会因灵气消散而烟消云散。这种真相,面对一个只是孩子的亡魂,他真没勇气说出来。
“嗯,我信哥哥。可是哥哥不是说爸爸妈妈只是跟小明玩不理人的游戏嘛,难道这个游戏到现在还没结束吗?”小明扑闪着眼睛问道。
孩子的童真,让他鼻子一酸,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揉了揉小男生的脑袋,过了好几秒钟才镇定住情绪,缓缓说道:“小明,是这样的,你身上发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现在大家都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说话。只有很少很少像哥哥一样的人,才能看到你,所以你的爸爸妈妈以为你不在了……”
“啊!大哥哥,难道是说,我跟动画片里的小朋友一样,变成了隐形人了吗?”小明立即就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拍着两只粉嘟嘟地小手,兴奋的叫道。看电视时,小小的脑瓜子里也曾幻想过,要是自己也能隐身多好,可以偷偷地做好多让大人大吃一惊的事。
呃!要是这样理解,似乎也没大错。他抓了抓后脑勺,深深地为孩子的想象力所折服。之前还在怀疑自己编的谎话能不能让孩子信服呢。
“嗯,就是这样。所以,小明以后没事就不要乱跑了,乖乖的呆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虽然他们看不到小明,也听不到小明说话,可是只要小明陪着他们,我想他们应该能感觉到吧。让哥哥来想办法帮助小明恢复以前的样子,好嘛?”
他心中的惭愧无以复加,面对如此天真烂漫的孩子说谎,真的是很考验良心啊!不过有一点并不算假话,他真的会想办法帮助小明,至少要弄明白为什么小明不能去地府,并且要尽量在小明烟消云散前送他去地府报道。
“嗯,我听大哥哥的,可是大哥哥有空一定要常来看小明哦。小明天天一个人,好孤单的哦。”小男生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让他心中一颤。
“放心,有空的话,哥哥一定来看小明。”他蹲在小明的面前,保证着。
“那我们拉勾!”小男生脸上闪过特属于童真的狡黠,拉过勾,就不能赖皮了……
“好!我们拉勾”他伸出小姆指与小男生细嫩的手指勾在一块,这一刻笑的特别明媚。
离开小明的家之后,他又陷入了迷茫,实在是不知该何去何从啊!也许,去派出所让警察叔叔帮忙查查自己到底是何许人也?这念头刚一升起,立即又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本能的感觉到,如果让警方来来核实自己的身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天大的麻烦。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纯粹的一种直觉。
漫无目的的在长夜里晃悠着,迷惘的人继续迷茫中……
“瞄~”
一声猫叫惊醒了犹如梦游般的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侯,自己居然来到了一个深窄的巷子里,巷子两旁都是一些低矮破旧的平房,鼻端传来的是污水废品散发出的阵阵恶臭。什么时侯,繁华的城市中还有这种地方?
猫……他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似乎自己的过往人生中,猫占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颦眉深思,却是一无所获,我到底是谁……
夜色已晚,小巷子里没有路灯,这时侯巷子两侧的人家大都已经熄灯睡觉,只有稀稀拉拉仅余的几盏灯光从灰扑扑的玻璃窗中透出,才能让他朦朦胧胧的将巷子里的情景看个依稀。
一阵夜风吹过,隐隐约约夹着悲拗的悲泣声。风从北面来,正是前方。
想着事儿,继续前行,悲泣声渐渐清晰。
“爹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这一走,我们姐弟俩可怎么办啊!”听起来非常年轻女音,像是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悲伤。
“姐……我饿了……”男音显得有力无力,也许真的饿惨了。
“弟弟乖,天一亮,姐就给你买馒头去……弟弟再忍忍,很快就天亮了。”
“姐……可我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前方十多米处,一间低矮的平房外层的水泥几乎全部剥落,裸露着原本应该是红颜色如今因为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淋而变得青黑的红砖。
透过灰暗的玻璃窗,昏黄的白炽灯灯光无力地泄在外头巷子里。屋子的门是很古老的那种木板做的,上面的漆早已剥落失色,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门两侧,帖着一副白色的对联,可能是因为粘得不够紧密,在风中扑啦啦作响。门口佝偻着一个衣着破旧补丁上加着补丁的灰色身影……
“啪嗒,啪嗒”夜深人静,他的脚步声分外清晰。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路过,那个佝偻的身影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满脸悲苦,眼神空洞。
“姐,我真的好饿啊,我现在就想吃馒头。”
“弟弟乖,要不姐给你冲一杯开水好不好?”
“姐,我不要开水,我要馒头,又白又香的馒头……”
屋里又传出对话。那佝偻的身影听到对话后,身子筛子似的一阵猛颤,悲怆道:“娃啊!我可怜的一对娃啊……这可怎么办啊。”
自打风中传来哭泣声时,他就明白了,肯定是巷子里哪户人家家中有人故去。后面那姐弟两人的对话,以及那破旧平房门前的白色对联让他确定了到底是哪户人家有丧事。
当他看到那个佝偻的身影时,还纳闷着,别人家都死人了,怎么还会有人坐在丧事人家的门口,结果……
“大叔,能说说怎么回事吗?”他在那个佝偻的身影面前站定,开口询问。本来放声悲怆的身影猛地一个哆嗦,顿了良久才抬起头,空洞的眼神中闪着胆怯。
“你……你能看见我?你……你是道长,来收我的?”
那是一张布满岁月刻划出无数沟壑的脸,记载了许多人间冷暖与沧桑。只是如今这张脸却写满恐惧……
“大叔,你怎么会有这想法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只不过能跟你们沟通罢了?”他很无奈,听说过人怕鬼,还真第一次遇到怕人怕成这样的鬼……
“对不起、对不起,我生前被城管撵,被工商抓,被警察赶,习惯了。你不是道长就好,不是道长就好。我现在虽然是一只鬼,可我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只是舍不得我那对可怜的娃,所以才天天晚上坐在自家门口,看着他们。我不敢进去,怕他们看到我吓到了。可是,我、我……”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老泪纵横着,填满了脸上岁月沧桑留下的沟壑。
“大叔,不要伤心。把你的事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呢。”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唉……”抹了一把老泪,一声长叹,开始声泪俱下的述说。
这个亡魂叫张老汉,屋里面的是他的一对儿女。女儿十五岁,初三学生。儿生天生智障。孩子的娘,在生下智障儿之后,受不了生活的清苦,跟人跑了,只留下张老汉一人即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两娃长大。
张老汉本是一个小型国企职工。在那经济制度改革的日子里成了下岗职工。为生活所逼,只好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整了相应的设备,当了一个煎油饼的,开始了与城管游击的生涯。收入虽微薄,好歹能让一家三口人温饱,还能供女儿念上书,张老汉也满意了。
只是几年前,张老汉发现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他并没告诉自己的孩子,也没打算上医院治病,只是强忍着病痛继续和城管打着游击卖着油饼。哪曾想,最后一次和城管游击时,跑着跑着就倒下了……
法医鉴定结果,致死原因是他那经年久积的疾病,所以没有国家赔偿。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张老汉的后事,还是由政府出的钱。
本来,一家人的收入就靠张老汉一人支撑,张老汉这一去,儿女们的生活立刻出现了问题。别看刚才姐姐安慰弟弟,天一亮就去买馒头,可事实上,姐姐身上哪还有一分钱哪……
当然,像张老汉家的这种情况,政府是有救济政策的。可是,一个半大的女娃,另一个干脆智障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男娃,哪里懂这些啊!当事人不主动申请,政府少有主动送上门来的。
怪只怪自己生前以为靠自己的劳动可以养活他们,没有及早替这对娃儿想办法。那时侯若是向街道办事处申请个低保什么的,也不至于让这对可怜娃儿沦落到以白面馒头为生都谋不上的日子吧……
他听完张老汉的哭诉,同情之余心中不祥的念头更加浓厚了几分……
小明并不是个案,张老汉这种情况,也不该滞留在人间啊!
第三章 以堂兄之名
“弟弟,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明儿一早姐就给你买馒头去。”
“姐……我睡不着,肚子好饿啊,姐,我要吃馒头,我不要喝白开水!”
“咚咚咚……”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让正在哄弟弟睡觉的张小灵一惊!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
邻居?不会。这巷子里屋子的业主基本上都已经搬到别处去了,就等着哪天市政府决定这块地皮整体拆迁,拿一笔不菲的补偿金,房子基本上都租给了外来务工者。
像张小灵家一样仍住在之里的少之又少,而张小灵家跟这些承租户并没什么来往。若非门口贴上了白联,估计住在这的许多人还不知道自已家中有丧事吧。
亲戚?不会。父亲祖籍并不是这个城市的,中专毕业后从祖国的北方被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