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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老太爷沉吟片刻说道:“如果需要开棺验尸,那就开棺吧。”
邹晟强烈反对,激动的涨红了脸,“绵娘都已经死了,她又是女子,这样开棺验尸,岂不是扰了她的安宁。爹,不行啊,咱们邹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邹老太爷呷了一口茶,和激动的儿子相比语气冷静,“一来你夫人疼爱绵娘,不忍绵娘死的不明不白,二来商成春杀人的事情还没找到其他人的尸首,但是你女儿的尸体却是现成的,倘若是证实商成春杀了绵娘,那么圣上定然也会高看我们邹家一眼。”
邹晟想着妻子昔日里对女儿的疼爱,再一想可能的荣华富贵,对开棺验尸的嫌恶去了不少。只是,他心中还是觉得别扭,商成春杀了那么多人,也不一定要用绵娘的尸首去给他定罪。
此时邹老太爷说道:“最重要的是,听说商成春不光杀人,还吃人,你还记得吗?当时绵娘的遗容是谁整理的?是不是当时林氏就察觉到了不对,但没往这方面想,而现在……”
邹老太爷叹了一口气,他确实在意邹家的荣华富贵,但是倘若孙女被商成春吃了,那就说明孙女儿死的时候都没有全尸。
邹晟听到了老爷子的话,身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被吃了,肯定要弄清楚。我去衙门看看。”
这样来看,还是有开棺验尸的必要,如果没有全尸,看看是不是还要请大师做法,要不然女儿轮回投胎都会耽搁。
老太爷说道:“说不定是去了大理寺,毕竟商成春是京都衙门的人,你两个地方都看一下。”
忽然发疯跑掉的人正是商成春之妻邹氏的生母,邹氏在被商成春勒住脖颈之后,佯装自杀,通知了邹家人这件事。
林氏素来疼爱女儿,她亲手给女儿整理易容,还记得女儿上身有隐隐血痕,从衣衫透了出来,只是当时她没在意,只伤痛于女儿居然要选择自戮离开这个世间。
现在林夫人听到了商成春杀人之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当时她提出要给女儿收敛遗容,商家的不愿意,后来收拾了之后,女儿身上隐隐血迹,结合商成春吃人之事,是不是女儿身上的肉被人吃了?
林夫人想女儿被吃就身子发寒,她路过了京都衙门,最终跑到了大理寺前,看到了官轿有人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求大人开恩,草民有冤,草民之女有冤。”
林夫人想着丈夫可能会反对,但一想到女儿受的罪,双目含泪重重给官轿之人叩头,想要替女儿讨回公道。
被拦轿的是池蕴之,他从轿子中走出,已经有人和他附耳说了林夫人的身份,此时大理寺卿程如海留在宫中,便由他接下了林夫人的状告,请求查明女儿邹绵之死。
本想要询问可否开棺验尸,听闻外面邹晟来了,林氏的身形一晃,她还以为丈夫是来阻拦自己,结果丈夫询问了她几句话,竟然同意了开棺验尸。
满京都本来就关注商成春的事情,而现在商成春的前岳母居然跑了出来,替女儿鸣冤,而邹氏的父亲邹晟也同意了开棺验尸,几乎霎时间就得到了所有人关注。
在乔宜贞和万佩雯到了茶楼里,不光是有人在议论,甚至有人开了盘口,去赌商成春有没有杀妻。
“一个人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杀自己的枕边人,要知道邹氏还给他生了儿子,我觉得肯定不会杀妻。”
“如果没有怀疑,这邹家的当家夫人会蓬头垢面,发疯了一样骑马去了大理寺官署门口,看到了官轿就跪下鸣冤?”
第85章 三个儿子齐亮相
京都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上一瞬茶楼还在开盘口,讨论是不是商成春杀人,到了下一瞬就知道邹家夫妻已经同意开棺验尸。
如今大齐朝开了海禁; 还有不少番邦人来朝,整个大齐呈现中兴之势; 不少老人常感慨:规矩变了; 天变了。
但是规矩再变; 喜丧等仪式却不曾削减,前者是为了让人看到自家的体面,后者是让其他人看到自家对死者的敬重。
开棺验尸这四个字分量太重; 最关键的是; 这尸体还不是男尸,是一具贵夫人的尸首。要被仵作赤条条地解开衣襟; 浑身上下都看个精光,那怎么好?
你说不是刚死,下葬有一段时间了; 只怕已经成了骷髅?
那也是大大不体面,打搅了亡灵; 打搅了贵夫人的安息。
邹家为什么会同意开棺验尸?!怎么能同意?!
整个京都都被这个消息大大撼动了; 不少人都想要从大理寺官署打听更多的消息,为什么会开棺验尸,开棺验尸能够验出什么?
乔宜贞被池蕴之拥入到怀中的时候,也在问这件事。
池蕴之:“大理寺有最好的仵作,他最大的本事是让死人说话。”
乔宜贞惊悚地看着池蕴之,而后者亲了亲她的唇; 含笑解释说道:“不是真的说话; 这是引用他的话罢了; 他的意思是,死亡前的讯息都会留在死者身上,而且越是像杀人惯犯,就越爱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从死者的尸体上窥见一二。”
“吓了我一跳。”乔宜贞说道,“若是到现在都已经腐烂成骷髅了,那还怎么说话?”
池蕴之把头埋在对方颈窝,含笑说道:“是为夫的错,没有把话说清楚,夫人与我想的一样,觉得现在已经是骷髅,肯定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按照李仵作的说法,现在不是骷髅,还会有残存的肉,可以断的出死亡之前有没有被人啃食下肉。而且就算是真的骷髅,从骨头上的沁色也可以断的出生前一部分状况。”
乔宜贞猛地抬起头,露出了震撼之色,“开棺验尸,是因为邹家怀疑她被商成春吃了?”
“不说全部被吃,毕竟林夫人也整理了女儿易容,全吃了不符合实际,但是有可能被吃了一部分。”
那位邹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同意大理寺开棺验尸,倘若女儿没有全尸,他要请人做法,让亡者安息。
夫妻两人再说了一小会话。
本来明天是休沐日,三个孩子都要回来,但商成春的事情影响太大,整个大理寺不必参加朝会,全心全意攻破商成春之事,而且明天的辰时适合动土开棺。所以池蕴之陪着乔宜贞小憩一会儿,就披外裳披星戴月继续琢磨商成春的履历。
除了邹氏之外,池蕴之想要发现更多人的尸骨。
商成春以前抓住了不少的犯人,那些犯人的经历会是最好的突破口,他们身上是不是有部分和商成春重合的部分。
这一夜,大理寺的官员们都还不曾入睡。
教张三写字的在继续。
把张三单独隔绝开,只让他以为商成春还是前途无量的官员,只有他学会写字,写明他知道的事情,大理寺才能够开展调查。
李仵作在磨柳叶刀。
他一次次地拿出过往解剖的记录看,试图一次准备齐全,直接开棺找到证据。
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寺正、评事、主簿、录事等诸人都各司其职。
有人奔波在去泰山的路上,去查九对夫妻死亡之事;有人身上悬挂着木牌和守城的士卒说一声,继续在各种容易抛尸的地方转悠。
还有人挖掘商家的院子,整个商家几乎都被推平了,抽干了湖里的水,没有发现尸体,却看到了褪色的鎏金首饰,应当是商家侍女的饰物,是不是吉祥和如意两个丫鬟的首饰?需要再去核实。
商翠翠昏过去之后,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置身于陌生的房间里,屋里烛火通明,并没有其他的丫鬟,只有伍氏靠在罗汉榻上。
“娘……”商翠翠呜咽一声,轻轻喊着娘。
伍氏和丈夫一样,一直为儿子的事情揪心,等到现在全家都被关在了大理寺旁的小小院子里,反而心中安定。
杀人的从头到尾都是商成春,其他人碰也不碰,他们商家的宅院被暂时封禁,现在安置在靠近大理寺的小院子里。
伍氏看到了女儿转醒,从罗汉榻起身,走到了女儿床边,淡淡说道:“头还疼吗?听大夫说,没伤到根骨,你现在醒来应该没事了,不过要是难受的话,我就让外面的士卒去叫大夫。”
商翠翠听到了士卒两字,耳朵一动,看着母亲,仰着头迷茫问道:“娘,我就是头有些疼,但是没事了。哥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说哥哥杀人呢?他本来就是去攻打灵州的将士,是不是说杀得图尔齐人?那是咱们大齐的敌人,本来就应该杀。”
商翠翠的语气有一点天真得惹人生厌,明明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伍氏笑了笑,过去会有一些讨厌这样的翠翠,现在心中没有一点波澜,“你哥杀人了,吃人了,就是这么简单。你不是偎依在成春的怀中,说你讨厌你嫂子吗?说了很多次,后来你嫂子就没了,你也知道你哥做了什么,又何必现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商翠翠被伍氏吓了一跳,外面可都有人守着,哪儿能这样说?岂不是都被人听进去了?
商翠翠柳眉一竖,本想要发脾气,想着哥哥也要没了,最后语气软了下来,除非再嫁人,在商家已经没人疼她了,低低说道:“娘!我就是有点不喜欢嫂子,我哪儿知道你说的那些事,再说了,哥哥也不一定杀了人。再说吃人……”商翠翠打了一个寒噤,一想到有可能吃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明天就要开棺验尸,杀人和吃人的事情,仵作能够验出来的。”伍氏淡淡说道,“当时我吓得不行,我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吃人。”
伍氏好像听丫鬟说了,把邹氏抱入到棺椁里,她的身子很轻,伍氏当时不愿意深想,现在来看,是不是被割掉了一部分的肉。
念了一句佛,伍氏再次不想深想,反正由大理寺的官员来断案就好了。
“哪儿能开棺验尸!那岂不是折辱了我嫂嫂!我爹还有我哥能同意?”商翠翠头一个不干,“还有嫂嫂的娘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