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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会被惩罚。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我确实错了。我爱错了人,爱错了,便注定要备受折磨。
我在折磨我自己。
昊剥光我的衣衫,当众打了我二百军棍。在屈辱和疼痛中几乎死去的时候,我的脑中晃过他的影子。
云泥。
不是死去的旻,是活着的云泥。
伤势缠绵了一个冬季。春天来的时候,我扶病出使宋国。
汴梁琴会上,我又见到了云泥。
云泥弹着《南歌子》的调子,对赵允让反复吟唱:「佛前求得今世逢,痴醉此心与君同……」
赵允让在笑:「怎么都是这一句?」
云泥停手一笑:「有这一句便够了。」
痴醉此心与君同,痴醉此心与君同……不错,若能有这一句,便足够了。
我爱着他,他又爱着谁。
赵允让被拉去看名琴,云泥却忽然转过身,看到了我。
只能默默无语。
他瞪着我,粗声粗气地问:「你还好吗?」
我说:「还好。」
「你……元昊有没有罚你?」
他也知道我会被罚吗?他还有一点在意我吗?我心中百味交织,却淡淡地说了一句:「罚过了,没事。」
看出了他脸上的愧疚,我却忍不住安慰他:「我自小在他身边伴读,为他出生入死几回,他不会因这点小事太为难我。」
我不愿让他为我愧疚。
赵允让挤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将云泥拉走。
我苦笑。
那边有人调筝。我接过筝来,长声而歌:「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筝音凄凉,正合我意。
众人轰天价叫好。我唱的是宋国御史中丞晏殊的词,晏殊欢喜,携了我的手,谈笑风生。
云泥却不见了踪影。
再见云泥时,他躲在妓院里喝酒。
我只有陪他。
「有人说,他不让我喝酒时为了我好,你信不信?」他醉眼朦胧,一巴掌拍在桌上。
我知道他说的是赵允让。
我不知道他们闹了什么别扭,可是我不能趁人之危。
我说:「你这种烂身体,还不珍惜,经常玩命,搞得活不活死不死的……不让你喝酒当然是为你好。」
云泥大笑:「你还为他说好话?他要真为我好,就不该背着我娶老婆生孩子!」
他说着,忽然狠狠把酒碗往地上一撂,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原来他不知道赵允让早已娶妻生子。
「汝南王娶王妃,已经是五六年前的旧事了,你不知道吗?」
他竟然不知道,赵允让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那也不能生孩子!他……他竟然都有两个小屁孩了!」他恶狠狠一脚把凳子踢飞,一脸野蛮粗鲁。
而我阅人无数的堂堂南华王秦枫,竟然喜欢这个野蛮粗鲁狡诈奸猾的小兔崽子。
还义务帮他小两口调停。
我凝望着他,隔了好久才笑了起来:「娶亲之后,生不生孩子能由得他?难道你指望他娶个老婆回来当观音供着,碰都不碰?再说了,堂堂王爷,有个把孩子承继香火是正常事……」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忽然一把叉住我的脖子:「说!你有没有香火?你有没有儿子?」
荒谬。我耸耸肩:「据我所知,还没有。」
「那他为什么有儿子?难道他会比你还好色?我不信我不信!」他狠狠叉我脖子。
不错,我是色狼,可是好歹我没骗过你。
我涨红了脸,抓住他的手想掰开,却不知为什么没掰开。
他蓦然低下头去,狠狠咬住了我的唇。
我呆住。
六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他吃光抹净光溜溜扔在妓院的床上一身狼藉。
这个小兔崽子,居然在妓院里一声不吭上了我,又把我像破布一样甩了。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因为我发现被偷了心的那个是我。
我想偷他的心,却被他偷了我的心。
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莫过于此。
可是这个小兔崽子的脸皮真厚,居然还敢半夜三更黑咕隆咚来敲我房门。
我板着脸问:「你来干嘛?」
他呆呆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抱起胳膊,凉凉地看着他:「您半夜驾到,所为何事?难道是,特地来此想心事?」
「你怎么这么瘦?」他嗫嚅了半天,却冒出这么一句。
我的心一下子软得像蜡油。
我轻轻圈住了他的手指,慢慢一节节地吸吮。
他竟没有拒绝。
一下子来了精神。
偷心三十六计之十四计,若有机可趁,务必趁胜追击。
「上次你欠我的……风光旖旎的床被你弄得血流成河,真煞风景……这次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大将风度……」我在他耳边低笑,咬着他的耳垂轻舔。
他闭上眼睛,靠在我的肩头微微喘息:「大将?人杀多了,就成了大将。你这大将,还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血练出来的呢……」
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我停止了动作,笑吟吟地打趣:「好像有人在吃醋?」
他竟然脸红了,低低问道:「还疼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关心我?」
他望着我,郑重地缓缓点头。
「秦枫……我总是骗你,你会不会……很伤心?」
「我才不会为谁伤心……我都习惯被你骗了……你要是不骗我,不理我了,我才伤心……」 我含含糊糊,光挑好听的说。
「你为什么这么好?好得我想不喜欢你都难……」他叹气。
我没听错吧?我又惊又喜,用热吻和拥抱淹没了他。
热情地奉献了体力后,我舒服地趴在云泥胸脯上休息,云泥却慢慢提出一个杀元昊的谋反计划。
我盯着他:「这是你的意思?」
「当然。元昊残忍狠毒,不配为人君,留着也是荼毒百姓。你心善仁慈,是百姓之福,我盼你能取代他。」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这话怎么不像你说的……」我摸着下巴沉思:「你是忧国忧民的人吗?」
怎么看都不像。
「好吧,是我想要西夏的举国之力,去办一件事情。」
「夏国能办到的事,宋国一样能办到。」我冷冷地说。
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赵允让完全可以达成他的心愿。
他缓缓摇头。「我和允让,已经不像从前了,这件事,我不能指望他。」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诉说他和赵允让的过去,像是一个死了儿子的老妈子。
「为什么想和我说这些?」我问。
难道是因为在我面前,他觉得比在赵允让面前还放松?
他正色望着我:「我刚才说的事,你答不答应?」
「这么说,只要我成功了,你就会来夏国和我一起?」我若有所思。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望着我的眼睛里竟然有以前从未察觉的情愫。
我笑了。
他的神情骗不了人。
原来,他真的有一点喜欢我。
云泥离去后,我发动所有的力量查找真相。
我没有那么笨真的去谋反。
云泥刚才诉说的故事中,有太多的疑点和线索。
我预感到那是一个大秘密。
可是当秘密揭晓时,我还是震惊了。
云泥竟然是传说中已死的辽国太子耶律宗云。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笑了。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悄悄形成。
偷心三十六计之第二计:欲取之,必故舍之,方能令被偷者刻骨铭心念念不忘也。
七
我找到莫颜,和他做了笔交易。我把西夏汉族的势力交给莫颜,请莫颜去找云泥,告诉他真相。
我放出了我自己的死讯,西夏南华王秦枫因谋反事泄被腰斩弃市。
好可怕的死法。
可是我要逼云泥明白自己的心,为此死得再惨我也愿意。
万幸的是,经过莫颜的挑明,云泥终于明白赵允让在利用他,利用他在夏国谋反,利用他煽动我谋反。
我却发现了一个我以为已经死去的人。
旻。李元昊的哥哥,另一个西夏王位的继承人,李元旻,居然被赵允让收为男宠藏在府中。
远远凝视那张曾经熟悉的妖媚面容,我静静离去。
有的人,历经沧桑仍有赤忱一片。
有的人,却已被岁月无情改变。
十余年前,那个用温柔一笑令我后悔了十五年的少年,早已随着那场大火永远消失。
除了疯子,有谁会把和另一个男人厮守终生作为梦想?大权在握才是正经。汝南王赵允让果然野心勃勃,他不但要控制宋国,还要通过对他死心塌地的傀儡控制西夏、辽国。
云泥,旻,都是汝南王手中的棋子。
可是云泥不是一个甘心做傀儡的人。
我料到了他们的决裂,却没有料到云泥为了我刺了赵允让一刀,跳楼以身相殉。
我带着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提心吊胆地用网捉住了这个冲动的小兔崽子。
这个小兔崽子见了我竟然一位见了鬼,抱着我的腰号啕大哭真情流露涕泪横飞。
终于到收获果实的时候了。我皱着眉头严肃地安慰云泥,心里却乐开了花。
此情此景,非一日之寒。
我已经在这小兔崽子的心脏上骨头里狠狠砍了一刀,保他刻骨铭心,再也忘不了我。
我不但布局让他看到了赵允让的真面目,而且使他在失去我的痛楚中明白了自己的心。
南华王偷心大王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偷心三十六计之最后一计:
以真心换真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