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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一去，八千人能回来多少，晏昧自己也不确定。
临出发前，晏昧特别将跟野人交战的可能结果告知了下面的士兵，去或者不去，选择权给他们。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这八千人还会挑三拣四一番。
但是，被徐老三一番怒怼后，他们明白，现在的他们，必须拿出实打实的战绩，才能证明自己，才能洗清他们身上背负的耻辱。
“那就，出发！”
晏昧也想见见这有可能颠覆大唐江山社稷的野人一族到底是何等的凶残。
八千人，缓缓通过吊桥，越过壕沟，向着毫关前进。
毫关，在之前被野人突袭摧毁后，就一直没有被修复，而是荒废了下来。
晏昧等人并不知道毫关陷落的具体过程，当看到被摧毁的关城，所有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丝的凝重。
毕竟，毫关并不是什么随便构建的小关城。
毫关，虽然不敢说是天险，但说它易守难攻，也是事实。
“出了毫关，就是龙熙府地界，那里，除了龙城、平蛮城，再无我大唐镇军。”
“诸军，打起精神吧！”
晏昧深吸一口气，向前挥手。
“是龙还是虫？”
“做人还是做鬼？”
“就在这一次！”
晏昧曾经是镇军侯，统领皇城司，是永平帝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可惜，永平帝自毁长城，晏昧被夺爵，然后便就此隐遁在襄邑府。
本来呢，晏景是让晏昧一家子去找徐老爷子的。但是晏昧又不是非得求人才能在襄邑府立足，自然没有去找徐老爷子。
若非此番野人之乱，晏昧也不会出现在徐老三的面前。
……
龙熙府的景象，与襄邑府真的是截然不同。
襄邑府虽然也冷，但比起龙熙府，这种寒冷，差了太多。
旋风骑中的骨干三千人，都曾常年居于龙熙府，对这里的寒冷也是有些适应了。
但此番归来，便是这三千人都感觉到了一些难以抵挡的寒冷。
天儿，是真的冷了很多。
“报——”
“发现野人！”
进入龙熙府没多久，也就半天不到的时间，晏昧散出去的斥候小队就带回了消息。
在前方的雪地里，出现了野人的小股队伍。
晏昧收到如此消息，立刻带领八千人杀了过去。
被他们发现些野人小队，是一个纯粹的步战野人小队，人数不过百余，似乎是肩负着搜索任务。
晏昧带人杀来，八千骑兵呼啸而来，大地都在震动。
若是一般的步兵，瞧见这么多的骑兵，怕是早就慌了神，要么转身逃跑，要么发疯地迎着他们的骑兵队伍冲上来。
但这些野人面对冲锋而来的晏昧等人，竟是丝毫不乱，短短片刻的愣神后，这百多号野人，竟是冲着晏昧他们冲了过来。
苍茫雪原上，一拨人数较少的野人步兵，跟晏昧统帅的八千旋风骑，来了一次毫无畏惧的迎面相撞。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得更快。
野人的小队步兵，很快被全歼。
但战后清点伤亡，晏昧愣住了！
旋风骑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以绝对的优势对战这一百多的野人战士，结果居然是他们折损了两百七十八号人。
不是伤亡两百七十八，而是战死二两百七十八！
至于受伤的人，那就是另外一个数字了。
这样的结果，让晏昧心情沉重无比。
绝对的优势，结果却是他们赢了，实际上则是输得凄惨。
谁能想象，这战胜的一方，阵亡的人数，比战败的一方，要多出了一倍之多。
“都总结下吧！”
是夜，晏昧将旋风骑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官聚集起了起来，旋风骑，简直不配使用旋风骑之名了。
“回统领，是我们轻敌了！”
所有的旋风骑校尉都是这般认为的，他们是真的无法相信，强大如他们竟然连一群野人的步兵都打不赢。
这简直就是他们旋风骑的耻辱！
“放屁！”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再抱着幻想？”
“轻敌？”
“轻敌能死这么多人？”
“轻敌能伤亡近千？”
“你们是当本将傻子吗？”
晏昧直接爆炸了。
“本将以为，你们都是要脸的。”
“可现在，本将才知道，你们都不要脸！”
“输，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们输了，还肯承认！”
第720章 归去来
“老子瞧不起你们！”
晏昧是真的气得不行！
现在的他，忽然有些明白徐老三为什么对现在这旋风骑的评价那么低了。
旋风骑，真的是不行了啊！
旋风骑的诸多校尉，被晏昧一番毫不留情面地叱责，全都垂下了头。
他们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一战，轻敌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只是，野人真的很强。
哪怕是断胳膊断腿，肚子被豁开一个洞，肠子流出来，只要还没死，野人攻击就一直在继续。
而他们，号称大唐最精锐的旋风骑，却被野人的疯狂给吓破了胆。
不单单是下面的士兵，即便是他们这些人，也有人起了怯战之心。
不客气的说，如果野人的数量再多点儿，随便来个三五百，那么，这一战，终将是以他们的惨败告终。
“抬起头来！”
晏昧看着垂下头的旋风骑校尉们，忍不住又是一声怒吼。
“怕了吗？”
“怕了，就给老子灰溜溜地滚回去，回去种田，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去！”
“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你们，比他们，差了啥？”
“不就是拼命吗？”
“从你们来到战场的那一刻，你们就该知道！”
“就该明白！”
“战场上，怕死的人，死的更快！”
“不想死，那就杀死你的敌人！”
“现在，本将也给你们一个选择，是去做缩头乌龟，还是像个男人一样，去证明你们自己！”
“现在，滚开，把这个选择，丢给你们手底下的兵！”
“一群怂货，没卵子的东西！”
“滚——”
晏昧出离愤怒，没有给这些人留哪怕是一点点的颜面。
八千旋风骑，遭遇一百多的野人，直接减员千人。
一比十的战损，晏昧很想说，你们就不是兵，你们是一群猪。
但他，到底是没有说。
不过经过这一仗，晏昧也明白了野人的可怕。这些家伙，真的是野兽。不贵，野兽也不如他们。
野兽若是遇到数十倍于它们的敌人，鲜少会有死战不逃的。
可这些野人，非但没有逃跑的意识，反倒是从一开始就拿出了死战到底的视死如归的豪迈。
如此这般的敌人，若不能阻隔在大唐疆域之外，一旦他们进入大唐之地，所过之处，绝对是人间炼狱。
晏昧没有去管那些校尉如何跟下面的人说话，他没管。
他只是带着自己的亲卫，将此战战死的晏家亲卫的尸体收拢妥当。
野人，以人为食，哪怕是同族，同样是他们的食物。
所以，尸体是不能留下的。
哪怕是埋到地下，也可能被挖出来。
而这里，没有柴火可以将尸体火化，只能将尸体送回去。
事实上，虽然晏昧问了那些校尉问题，但他并没有打算带着他们继续在龙熙府境内游荡。
野人的凶悍，已经让旋风骑亲身体验过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练兵，操练！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晏昧在这一点上，跟徐老二倒是很有共同语言。
这一次，旋风骑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之前在壕沟战场那边，八千旋风骑在被徐老三怒怼后，选择了用战功来洗刷身上的耻辱。
但在跟野人交手后，意识到了继续跟野人开战可能会死后，剩下的旋风骑，有大半失去了再上战场的勇气。
至于旋风骑的校尉们，则是全数留了下来。
他们都是旋风骑的老人，从进入旋风骑的那一刻，就以此为荣。但后来，旋风骑在冷刺的率领下，背弃了燕王，他们成了背叛者。
尽管他们只是在服从朝廷的命令，可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就是背叛者。
他们渴望洗刷身上的耻辱，想要摘掉背负的背叛者的标签。
“回去吧！”
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晏昧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让所有人上马，回转襄邑府。
来时，气势如虹。
归时，垂头丧气。
军心，士气，在这一战后，空前低落。
晏昧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是默然不语，没有想要改变什么。
甚至于，对于现在的士气低落，晏昧内心还有些欣喜。
至少，这些人还有良知。
只是在队伍中，也有人面带窃喜，这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解甲归田的人，对他们而言，只要回转襄邑府，虽然丢人，但至少能活下来，能保住性命。
七千人，带着尸体回转。
从他们离开襄邑府，到他们回转，仅仅是三天时间，但这三天，却让这些人经历了一回从天堂到地狱。
“叔，你们这是……？”
当徐老三看到晏昧归来，看到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就知道，晏昧这一趟出去，肯定是受了打击。
他不在乎旋风骑变成啥样，但是晏昧若是出了啥问题，他心里会不安的。
“遇到了一百多野人，打赢了，但也输了！”
“你也看到了，八千人，只有七千多回来。”
“当时，直接战死两百七十八人，伤者近千人。”
“回来的路上，又有两百多人重伤不治！”
“贤侄，这野人，果然比北蛮更强。若是要跟野人开战，近战不是明智之选！”
骑兵对步兵，先天占据优势。
然而，八千骑兵，兵种占优，数量占优，武器铠甲占优，最初的士气也是占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