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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瞠目转身,陡地看到商郁浓黑幽深的视线,惶惶地垂首,“是,老大。”
男人眼底被覆满薄霜,推门走进病房,反手将落雨关在了门外。
冷,沁骨的冷。
老大随随便便一个眼神,都能让她腿软想跪。
他还是他,南洋霸主,可似乎比以前更加阴鸷霸道。
唯有黎俏能让他和颜悦色。
落雨眼神复杂,内心充斥着不安。
透过房门的玻璃,亲眼看到商郁走到窗前揉着黎俏的发丝,动作缱绻又温柔。
落雨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只能忧心忡忡地转身离开。
但愿,是她想多了。
房内,商郁侧身坐在床边,长臂一揽,就将黎俏捞进了怀里,“怎么还没睡?”
黎俏身量不矮,纤细又修长,偏生坐在男人的怀里,就显得娇小了不少。
她侧目,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眼底笑意浮现,“兰蒂斯是你让人带走的?”
白炎口中的阎王爷八成就是他。
男人摸着她温热的脸颊,低着头,嗓音浑厚,“看到新闻了?”
黎俏拿过手机,抿唇淡笑,“当然,整个英帝的社交平台都瘫痪了。早间新闻的官媒,是上议院管辖的?”
商郁喉结滑动,薄唇扬起一丝凛冽的弧度,“嗯,顺水推舟。”
这个词
黎俏摩挲着手机边框,稍加思索就猜出了大概。
她睨着商郁,目光微灼,“所以她真的疯了?”
其实,萧弘道暗害自己夫人的丑闻,并非不可挽回。
说到底都是夫妻间的摩擦,若是寻个有利的借口,扭转舆论风向轻而易举。
反而是明岱兰被遗弃街头的视频,彻底引爆了众怒。
“不重要。”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这只是开始。”
或许,明岱兰最后的价值,仅仅是商氏父子用来对付萧弘道的一颗棋子。
无关对错,黎俏只替她觉得悲哀。
寻寻觅觅一辈子,到头来,一无所有。
不论她是装疯卖傻亦或是疯癫成狂,全都是亲手种下的因。
倘若她真的爱子心切,精神错乱之际,又怎么会只记得她的阿樽。
商郁,商陆,萧叶柠她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明岱兰甚至没有为她的愚蠢向商郁说一句抱歉。
她的记忆深处只记得阿樽对她好,所以她要找他,继续享受阿樽给的宽容和爱护。
这辈子,从头到尾,明岱兰最爱的还是她自己。
夜深人静的病房,黎俏在商郁怀里浅浅入眠。
待灯光熄灭,男人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深深看着她好半晌,才转身出了门。
门外,落雨站在不远处眼神闪烁,想开口,却显出欲言又止的犹豫。
商郁和她错身而过,凌厉的脚步声中,她听到男人的警告,“不要打扰她。”
落雨颔首,目送男人疏离的背影逐渐远去,回过神才察觉自己掌心一片汗湿。
这样的老大,着实骇人。
商郁回到别院时,滂沱大雨顷刻间落下。
书房内,商纵海单手捧着iPad,目光很淡然地看着英帝的新闻。
卫昂听到脚步声,连忙上前开门,“大少爷。”
商郁一路走来,肩膀的布料已经被雨水打湿。
额前垂下的碎发也泛着潮气,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深邃。
“淋雨了?”商纵海放下平板,老神在在地抬头看向了门口。
商郁没出声,抿着薄唇走到他对面坐下,叠起双腿便低头点烟,“她在缅国街头的视频,是您让人放出去的?”
商纵海摘下眼镜,靠着椅背瞥了卫昂一眼,“拿条毛巾过来。”
卫昂领命离开。
商纵海将眼镜放在左手边,尔后拾起墨锭在墨盘上轻轻研墨,“凡事总要讨点利息回来。”
商郁扭头出去一口浓烟,白雾四散,模糊了男人锐利的眉眼,“您还打算管她?”
“管不了太多,顶多留条命。”商纵海慢条斯理地研着墨,墨香在四周流动,好似具有安神的功效。
眼见男人眉眼间的深沉收敛了不少,商纵海展眉叹道:“别低估萧弘道,区区一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撼动他的地位。”
“自然不会。”商郁眸深似海,眼底迸射出玩味的冷芒,“您放出视频的用意,是想逼他下手?”
商纵海探手越过桌面,拿起桌角的烟盒,表情略高深,“只有生死一瞬,才能激发出人的潜能。”
“让萧弘道对她下杀手,以此来试探真伪?”
商纵海点燃香烟,沉眸眯了眯,“你总不能指望我顾念旧情?”
“这样,最好。”商郁凛然地勾起薄唇。
商纵海不悦地睃他一眼,“大半夜的跑回来,就是为了提醒我别心软?”
男人唇边含笑,蔓延的气场也逐渐消失殆尽,“怕您重蹈覆辙,而已。”
恰好,卫昂捧着一条浴巾,姗姗来迟。
商纵海哼了一声,打开桌角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扬手就丢向了对面,“吃两颗,省得明天发烧让丫头担心。”
男人抬起臂弯,掌心一握,当空截住了白瓷瓶。
他轻轻摩挲,慵懒地舒了口气,“您和商陆说过了?”
商纵海夹着烟吞吐,成熟的俊脸泛着难辨的深沉,他说:“早晚都会知道,这么多年,他也该长大了。”
翌日,英帝柴尔曼的丑闻已经漂洋过海传到了缅国。
算不上人尽皆知,但各国政客皆有耳闻。
乔治王储派人联络萧弘道,却迟迟得不到回信,而萧叶辉也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如此,乔治王储看着手机上的某条消息,摇着头,笑骂了一句,“老狐狸永远都是老狐狸。”
说罢,他转眸看着身畔的助理秘书,面不改色地吩咐:“以我的名义向众议院和皇室提出倡议,尽快收回柴尔曼公爵贵族的头衔。让议政厅组织讨论,三天后我亲自参加。”
第978章 与虎谋皮的下场
“这……”助理秘书迟疑地看向乔治王储,弯腰说道:“阁下,事关柴尔曼的名誉,目前各方消息混乱,万一有诈,恐怕……”
身为第一顺位王储,乔治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他的政绩和未来,丁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次柴尔曼家族再度曝光丑闻,助理秘书心有余悸,生怕和以前一样又是没有结果的乌龙。
这时,乔治王储双腿交叠,仰身靠着椅背,徐徐点燃了一支雪茄,“怕什么?议政厅召开讨论的目的是商讨收回贵族头衔,又不是立即生效。
最近几个月,有关柴尔曼家族的丑闻层出不穷,再这样下去,整个英帝民众势必对贵族体系产生质疑。
与其让民众质疑皇室的权威,不如提前想好应对措施。议政厅的讨论未必会达成一致,但最起码要有所行动,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助理秘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阁下英明。”
乔治王储眯着眸吸了口烟,“威斯顿最近在做什么?”
“听说……二王储每天都会去下议院参会,似乎想尽快做出点政绩来弥补环球社的失误。”
乔治扬唇笑笑,“这就是与虎谋皮的下场。”
如今柴尔曼的丑闻在英帝甚嚣尘上,二王储威斯顿若想撇开关系明哲保身,唯有不闻不问。
乔治王储如有所思地摆摆手,助理秘书便心领神会地离开了正厅。
不多时,他再度拿起手机,拨通了老狐狸的电话,“老商,果然是宝刀未老。”
听筒那边的商纵海,身穿白色太极装,随手放下太极剑,并从卫昂手里接过了毛巾擦了擦额头,“何出此言?”
乔治的视线落在明明灭灭的雪茄烟上,良久才失笑道:“柴尔曼家族会有今天,你可别说不是你的功劳。”
闻言,商纵海舒展眉心,不急不缓地走到凉亭坐下,“他们会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乔治王储无声发笑,“你少跟我兜圈子,议政厅马上就会开启讨论议程,若是想决议通过,你最好再做些什么。不然,以现有的这些丑闻,还不足以让皇室出面剥夺贵族头衔。”
商纵海应声后结束了通话,卫昂也适时送来一杯清茶,“先生,刚才吴律亲王派人送来了消息,内阁府参政院即将开启弹劾缅国领袖的事宜,檀家幕僚已经全票通过。”
“嗯,告诉老檀,别留后患。”商纵海呷了口茶,一派悠然惬意。
……
与此同时,医院实验病房。
萧叶辉右腿裹着纱布,坐在轮椅上,目光悠远地望着窗外。
他没有手机,没有心腹,背影透着几分孤立无援的萧索。
实验病房被左轩等人严密把守,一切能与外界联络的工具皆无。
这般困境,萧叶辉却依然从容自若。
他似乎比往常更加平静,且非常配合医院的治疗。
这时,身后传来响动,萧叶辉不动如山,恍若未闻。
清浅的脚步声徐徐靠近,直到一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脑,萧叶辉的表情终是泛起了一丝波澜,“你果然还活着。”
尹沫的出现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哪怕没回头,他也能笃定就是她。
尹沫紧紧攥着枪,用力将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脑上,“我死了还怎么找你报仇。”
“呵……”萧叶辉喉咙中发出了喑哑的低笑,他挺了挺脊背,淡淡地开腔,“尹妈又没死,你找我报什么仇?”
尹妈手指下意识扣住了扳机,咬牙切齿,“萧叶辉,你有什么脸提我妈?”
“一个佣人,确实不值得我挂在嘴边。”萧叶辉单手转动轮椅,无视黑黢黢的枪口,缓慢地朝着病床移动,“收起来吧,就算要报仇,也轮不到你动手。”
尹沫在他面前,气势上总是矮了一截。
因为萧叶辉总能精准地说中她的心事。
尹沫垂下手,眼神盛满了恨意,“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她边说边走到他的面前,脚尖抵住轮椅,迫使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