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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洛长安深吸一口气,“我爹没骂我吧?”
吾谷端着水杯的手,略略一滞,“公子,这是乾元殿耳房。”
洛长安:“??”
下一刻……
“笨死了,竟然把我留在宫里,不知道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皇帝吗?”洛长安一阵软拳,狠狠冲着吾谷身上招呼。
吾谷委屈,“公子,您喝醉了……”
“放屁,你家公子我,什么时候喝醉过?”洛长安愣了愣,好像……是有点断片!
吾谷小心的递水,“您忘了,昨天晚上您喝醉了,王爷原是要带您出府回相府,谁知皇上半道上派人把您截下,顺道通知了丞相府!大晚上的,相爷也不好来宫里接人,所以您……”
洛长安喝口水,脑瓜子嗡嗡的。
“公子?”吾谷低低的开口,“您没事吧?奴才去给您拿点醒酒汤。”
洛长安委实头疼,幽幽摆手。
吾谷行礼,当即退出了房间。
瞧着熟悉的房间,洛长安起身,从柜子里取出衣裳,毕竟身上这股子酒味,她自个都闻不惯。
换好衣裳之后捋了两下头发,晃晃悠悠的走出耳房,洛长安心里清楚,这个时辰,皇帝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御书房,很少在寝殿。
果然,寝殿内外空空荡荡。
昨夜的酒劲委实厉害,她还没走上两步便已经伏在了窗台边,有气无力的喘着,肚咕咕叫,手脚都有些发软。
桌案上,摆着精致的糕点,还放着朱漆描绘的食盒。
洛长安随手打开了食盒,“哟,翡翠珍珠糕?”
这可是好东西,秋月斋的拿手糕点,亦是她最爱吃的,也不知宫里的翡翠珍珠糕与秋月斋相比,到底哪个更胜一筹?
小心捏了一块,洛长安美滋滋的往嘴里送,然则下一刻,她兀的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瞧着手中的糕点。
“公子!”吾谷端着醒酒汤回来,“御膳房那边,已经备下了您的……公子,怎么了?”
怎么一动不动?
莫不是,坐着也能睡着?
蓦地,洛长安“啐”了一口,将嘴里的糕点吐在地上,“把帕子给我!”
吾谷不明所以,赶紧将腰间的帕子递给自家公子,“这糕点是皇上的,公子还是别吃了!”
“这糕点有问题!”洛长安将没吃完的糕点放在帕子上,仔细的包裹起来,放进随身的小包里,“回头带出去,让师父看看!”
吾谷骇然,“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糕点有问题?
言外之意,有人给皇帝下药?
“这些糕点怕是不能吃!”洛长安干脆将食盒里的翡翠珍珠糕,连碟子一块端出来,凑近了一块块的嗅过去,“这是御厨房送的?”
吾谷摇头,“曹公公走之前说提了那么一嘴,说是昨儿夜里刘妃娘娘送来的。”
“刘妃?”洛长安愣怔,“刘太师的那个女儿?”
吾谷点头,“这宫里,有几个刘妃娘娘?可不就是她嘛!”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惜我学艺不精,不知道这里头掺了什么!”洛长安意味深长的叹口气。
吾谷将醒酒汤往前挪了挪,“您还是先喝了醒酒汤吧,免得头疼!”
洛长安端起醒酒汤,嫌恶得直皱眉。
这糕点的事儿,得跟父亲提个醒,想了想,洛长安又把糕点放回了食盒里,盖上盖子,可劲的一顿摇晃,惊得吾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再打开盖子,内里的糕点已然稀碎成一片。
“这样,皇帝就不会吃了!”洛长安拍去指尖的糕点碎屑,抬步往外走,“权当小爷……日行一善!”
吾谷笑着竖起大拇指,“公子英明!”
今日后宫还算安静,前朝却不太平。
赈灾一事虽然早已敲定,但秋后算账也不能停,关于缙北灾荒未能及时处置妥当,引发难民大规模的涌向京陵城,理当追究一些人的渎职,以及贪、污、舞、弊之罪。
首当其冲,便是被人告发的缙北布政司参政,王谦和贪墨公银,中饱私囊,圈占良田等数条重罪!
“皇上,臣以为案情不明,单靠一封告发密信,就断然定下罪责,委实太过轻率!”刘太师行礼,“请皇上明鉴!”
洛川河冷笑,“若本相没记错,王谦和应该是太师大人的得意门生之一,有道是举亲不避嫌,但若是知法犯法,那太师也该大义灭亲才对!”
“皇上,臣没有包庇之意,臣只是就事论事!”刘太师当即行礼,神色恭敬至极。
洛川河行礼,“皇上,臣以为,空穴来风必有原因,既然告发信已经到了御前,就说明此事刻不容缓。难民之祸,如千里之堤犹存蚁穴,若处置不当,必定溃之千里。请皇上下令,查察此事,特遣专员前赴缙北,押解王谦和进京!”
“押解?”刘太师面露愠色,“那不等于昭告天下,逼人认罪?”
第四十三章 洛老狐狸
“太师还敢说,不是在包庇?”洛川河双手兜起,似笑非笑的瞧着刘太师,“都说了,请皇上查察,皇上慧眼如炬,定然能辨忠奸,太师不信皇上反而信一个品行恶劣之人,这……”
刘太师面色骤变,扑通跪地,“皇上恕罪,老臣没有这个意思,老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洛川河叹口气,又冲着皇帝行了礼,“请皇上明断!”
从始至终,宋烨都没有开口,瞧着朝上两位辅政大臣,争得面红耳赤,显然,刘太师不敌洛川河,论门生之多,刘太师委实占据优势,但论及手中大权,刘太师还真是比不上洛川河。
今儿镇国将军府的那位称病告假,否则更热闹!
“朕觉得……”宋烨尾音拖长,瞧一眼刘太师,又瞧一眼洛川河,再望着底下眼巴巴瞅着他的文武百官,掷地有声道,“依丞相所言,择稳妥之人前往缙北,押解王谦和进京受审。”
洛川河行礼,“皇上英明!”
瞬间,文武附和,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上禀,无事退朝!”曹风扯了嗓子高呼。
事儿都敲定了,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退朝。
宋烨率先离开,洛川河则缓了缓,慢慢悠悠的往外走,眼见着刘太师亦是缓步前行,朝堂这帮老油条当即鱼贯而出,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这两人位高权重,谁敢招惹?
“丞相大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愈发了不得!”刘太师冷声低笑,“昔年赵某人指鹿为马,如今洛丞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不怕吗?”
洛川河负手而立,就这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太师博学,既知赵某人,也该晓得什么叫五十步笑百步,皇上若是嫌我这把老骨头碍事,定然会买一送一,连带着太师大人,一块送走!”
“你!”刘太师咬牙切齿。
洛川河拾阶而下,“奉劝太师一句,王谦和之事乃是板上钉钉,无可挽回,您还是及早抽身为好,免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太师冷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不就是为了洛长安那个混账东西?”
洛川河的面色骤然沉下,“听说前阵子,刘太师的老来子在赌坊里闹事,不慎将人打成了残废,对方一张诉状告到了京陵府衙门,谁知被刘太师生生压下?”
“洛川河!”刘太师愤然。
旁的倒也罢了,偏偏自家的老来子,那是他的心头肉,自个磕着碰着都心疼,遑论叫他人碰了!
于洛川河而言,又何尝不是呢?洛长安,也是他的心头肉。
“推己及人,太师舍不得旁人说两句,那么本相自然也舍不得。”洛川河轻嗤,压着胸口的顶膛火,“提醒太师一句,本相护短,身外物磕着碰着倒也罢了,但是我家长安啊,您最好是敬而远之,今儿是王谦和,来日是谁,可就不好说了!”
音落,洛川河拂袖而去。
真当他这个丞相白当的?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洛长安那日在城外出事,刘满天那臭小子竟也想掺合一脚,派人出了城,若不是临王及时将洛长安带回来,还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洛川河?”刘太师咬牙切齿,“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别看洛川河在皇帝跟前恭恭敬敬,实则早就将皇帝的权力架空,自己好不容易往六部插了个户部尚书,谁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下,六部衙门又落在了洛川河手里。
随扈王胜上前,“太师,难道王大人的事儿,真的没有转机了?”
“洛川河出手,绝对不会留下转机。”刘太师还不了解那老小子,既是出手,必定是置之死地,绝无回旋余地,“他这是要杀鸡儆猴,给他儿子出气!”
王胜低语,“皇上竟也惯着!”
“不惯着能如何?”刘太师嗤笑,“没瞧见今日连镇国将军府的人都没来,皇帝连半点底气都没有,谈什么反驳?小皇帝太年轻,哪里是洛川河这头老狐狸的对手!”
王胜叹口气,“如此说来,只能等王大人进了京陵城之后,咱们再从中斡旋。”
刘太师面色微沉,他何尝不知,洛川河这是在逐步清除,太师府安插,进去的势力,可他没有任何法子,怪只怪王谦和自己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还叫丞相府的人抓住了把柄。
“相爷!”简丰行礼,搀着洛川河踩上杌子,“吾谷方才来报,说是公子酒醒了,只是还有些头疼。”
洛川河眉心微蹙,“昨夜的酒,是谁备下的?”
“一早就查清楚了,据说是膳房那头统一调拨,且都是太医检查过的,只是有个小太监犯了混,这酒……原是要递给皇上的,但不知为何,落在了公子的桌案上。”简丰据实回答。
洛川河愣怔,“你是说,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