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来毅然要离去的身躯,果然因这一短浅的呼唤,停了下来。曾经多次,他希望知秋象对待常人那样,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可一次一次,循规蹈矩的这人,每每在自己提出这样要求时,辗转地换过话题,于是这几乎成了他倔强的愿望,想知秋唤自己〃洪煜〃。。。。。。造化弄人,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竟是为了从自己口中,救下别人的命。想到这里,洪煜便觉得自己残破得无法收拾的心,疼得更加厉害,原来伤害和疼痛,并没有超越不了的高度。
〃叶知秋,你果然长进,连朕对你的感情,利用得如此得心应手了!〃
袍袖甩在知秋脸上,这次他没有伸手去抓,跪在原地,动也不能动。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落了一肩。
这后宫之中,没有万能的人,没有万能的心,叶知秋跪着的姿势,象是冻僵的雕像,他的嘴紧紧抿着,眼睛黝黑深邃,深不见底。刚刚自己与仁喜那一番道貌岸然的话,是多么苍白虚伪!原来自己也在偷偷渴望,他是自己的洪煜。又或许是真的,他也那么期待过?只是缘分如昙花一现,而他们都在等待和计较中,错过了。
不知如此跪了多久,偶有管事的太监过来劝:〃万岁爷走了多时!大人起来吧!〃
知秋没动,任寒风来袭,一度产生幻觉般,看见洪煜舒展着浓黑眉毛,冲着自己微微地笑。。。。。。劝的人见他无动于衷,也不敢多纠缠,只得退下,着了小太监去给雍华宫那里报信。
雪越来越大,下得跟丢了魂一样。远远跑来的身影,在知秋身边停下,是于海。
〃大人,别跪了,大冷天,小心冻坏了身子!〃
见知秋没反应,于海似乎也有难言之隐,一边将知秋身上的浮雪拍去,抖开带过来披风,包裹住他的身。
〃仁喜上吊自尽了,大人!〃
僵硬的眼神,这才动了动,却不激烈,似乎身体和精神上都在默默地琢磨突如其来的噩耗,半晌才低应了一句:〃他,还是没等我。〃
说着长长叹了口气,依旧觉得五脏六腑烧灼一样疼,向于海伸出手:〃拉我一把。〃
于海连忙起身去扶。跪得久了,加上天气冷,腿就麻木得不象是自己的了,叶知秋摇晃着站起身,一颗心在空洞胸腔里跳得躁乱,白雪地刺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身体象忽然踩了空,脚下没地,心中无底。。。。。。
叶知秋看见明黄的衣袍,就在离自己一臂之距的地方,那是将要转身的洪煜,而在他身边,睁着空洞洞黑眼睛瞧着自己的仁喜,紧紧贴着他的身。叶知秋推开于海,向前无端抓了一把,那一抹色彩却是淡淡化了,只剩白花花一片。
于海感觉到叶知秋的异样,还没开得及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见叶知秋直直地向后倒下去,〃砰〃地摔在硬邦邦的砖石地上,动也不动。
恍恍惚惚中,似趴在谁人背上,分外熟悉的晃晃悠悠,也不再冷,因披了厚厚的毛皮氅。叶知秋迷糊着,不甚清醒,眼睛沉重得睁不开,说不清道不明地,四肢百骸弥漫着疲倦。昏沉得暗无天日,兜转着似回到那一个秋日,长而迂回,色彩斑斓的廊道,也是在他结实的背上,暖暖,稳稳地。
叶知秋昏睡了两天,其间太医过来诊治过,灌了些汤和药,他略微有些记忆。药物里安神的成分很奏效,尽管梦是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是钟卫,一会儿是仁喜,又来是洪煜,还有大哥。。。。。。很多人,拥挤着入梦,却一直也未醒来,谁来探望陪伴,也不知晓。
昏沉中,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郁气结在那里,久久不散。一次又一次,梦见仁喜雪白的脸,乌黑的眼,站在自己对面,怔怔中落下一行行的泪。伸过去拭去眼泪的,是自己的手,又对他说〃莫哭莫哭,我会照顾钟卫,你放心走吧!〃
梦里的知秋好象并不晓得仁喜要去哪里,却不觉得悲伤,只觉他即将的方向,是光明和安乐。不管世间何处,总好过这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的后宫吧!好似有些羡慕跳跃出去的仁喜。。。。。。可腿是沉重的,又或者是心里的某些隐藏的心事,沉甸甸地牵扯着自己,不舍得离开,不想,不想将他一人扔在这里,离他而去。
醒来时,是深夜。一灯如豆,缓缓燃着,并不十分光明,守在身边的是于海,见他睁了眼,愁容尽散,笑得挤出皱纹:〃大人,您醒啦?〃
〃嗯,〃知秋低低应了一声,四下里瞧了一圈,外屋还有个小太监跟着,此外再无别人。
〃叶将军刚走,这两天下了朝便过来,然后赶在宫门关闭前回去,贵妃娘娘也来了两次!〃
〃仁喜?〃
知秋一提这名字便觉得心口堵,有些问不下去。好在于海明白他,不等他继续问,便继续汇报道:
〃大人,您别怪万岁爷。万岁爷是下了圣旨,赦免仁喜,只是来得晚了一步,仁喜已经悬梁。这就是他的命!俗话说,命里八尺,难求一丈,大人,您也释怀吧!〃
知秋虽然未回应,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想起那日他的黯然绝望,想起他离去背影里的形单影只。。。。。。他终还是,应允了自己的请求。
于海继续说:〃万岁爷这几日心情也不好,除了上朝,整日郁郁寡欢,躲在御书房,概不见客。不过,既是饶了仁喜,表示万岁爷终是没真的怪您不是?〃
叶知秋倚靠枕头坐起身,低垂着双眼,因近日的困病显得格外憔悴。他半天也没吭声,于海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话,简单交代于海:〃你帮我把吴越满找过来。〃
吴越满并没拖拉,很快出现在叶知秋房间,行礼问安。于海识趣地出了门,亲自在门口守着。
〃万岁爷说,仁喜身后事让大人拿主意,好在天气冷,尸首还搁在那儿呢!大人的意思是?〃
叶知秋却没回答,直接问他:〃我姐姐有没有找过你。〃
〃这个。。。。。。〃吴越满为难,吱唔着。
〃但说无妨。〃
〃娘娘找了奴才,而且猜出个七八九。问那人在不在奴才手里。〃
〃你怎么说的?〃
〃大人交代的事,打死奴才也不敢说!〃
在这点上,叶知秋不怀疑他,只是他还不至于如此厚看自己,吴越满不过是害怕给人知道他联合自己欺瞒皇上,他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罢了。
〃还要再麻烦几件事,〃知秋说到这里已觉得累了,有些打不起精神,又不敢再拖,徒增是非,〃你偷偷将他送出宫,给他充足盘缠,让他回老家。仁喜的尸体,你交敬事房公事公办,送回仁喜故乡。〃
〃这。。。。。。不交给他?〃
〃你按我说办就好,让他别四处流连,我过了年便抽空去他老家找他。〃
吴越满领了主子的命令,便退下去了。叶知秋是累的紧,浑身上下是攥不出半点力气。他知道这几日,是出不了宫,也办不了事。钟卫与仁喜是同村出来,但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层关系。
只有如刚才那一番安排,一般众等才不至于怀疑到钟卫身上。虽说皇上暂时饶了死罪,难保以后没人旧事重提,到时候再治罪,他帮也没法帮。知秋也怕吴越满搞蹊跷,才说自己过了年去找钟卫,这样一来,想他也不敢擅自拿钟卫怎样。
于海进来,喂他喝了点水,将帘子重新挂了,灯火移至外屋,临走前,吩咐守夜的小太监小心谨慎。叶知秋渐渐闭了眼,忽然很想见大哥,天亮以后吧,大哥应该会来看自己!
令人吃惊的是,在等来叶文治之前,太子却是先来了!
知秋想要下床请安,给太子一个手势制止了。他虽年纪小,身份驾势却十足,挥手遣走屋里伺候的奴才,也不坐,单单立在床头,眼也不眨地盯着叶知秋看了半晌,说话声音很低很小:
〃真当你在父皇心里有多重?跪半天,不也碰了一鼻子灰。〃
知秋低头未言,与太子呆的久了,他自也学会不少与他相处的法子,什么时候该偃旗息鼓,什么时候要据理力争,他渐渐也掌握了分寸。钟卫说过,宫里的规矩不用学,做错了便要受罚,慢慢地,就是牲口也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太子见他不说话,不再刁难,但嘴上依旧语气不软:
〃赶快好了吧!我那里的奴才都只听你的指派,如今,可是越来越离不开叶大人了呢!〃
〃谢太子殿下关心,臣过两日。。。。。。〃
〃不用那么着急,你歇着吧!别让父皇误会我欺负你!〃太子并不打算久留,临走前,说好心不象好心,有些古怪地说了一句:〃给你带了些伤寒的药,你便要奴才给你煎了吃吧!〃
上次腿伤事件,让知秋多少觉得对太子有些愧疚,在他看来,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没必要教训得如此血淋淋。可也是那一次,让知秋开始思量,大哥如今的势力,到底有多强,可以让他连皇家也不惧怕?
叶文治比前几日来得晚了,一进门,便问迎上来的于海:〃今日如何?〃
〃早上醒得早,坐了半个时辰,咳嗽,进食尚可,但还不能下地。〃
叶文治低头往里走,看见于海从身边小太监手里接过一碗浓黑药汁,皱眉询问道:〃这是什么?〃
〃太子送过来的伤寒药。〃于海连忙回答。
〃倒了,〃直到于海跟他进了内院,叶文治见周围没人,才吩咐:〃以后太子送来的东西,都不要给知秋吃。〃
放轻脚步进了知秋的房间,知秋正侧身小睡,睡的不沉,门一开就醒了,果然见到蹑手蹑脚走路的大哥,笑了:〃醒着呢,没事!〃
两人并不拘谨,知秋朝床里蹭一蹭,身边倒出些空儿,给文治坐下。
〃于海说,你咳嗽?〃
〃有点,不碍事。〃
〃我明日给你带些润肺的药,是前些日有人专门送给母亲,她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