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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独孤雪娇抬头看向她，面颊有些苍白，眸中泪花打着转，飘零的落花一般，几欲坠落。
“黎艮，我真的好蠢，自以为最了解他，其实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黎艮眨眨眼，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很少跟人亲密接触。
就算是跟熟悉的枭鹰卫打交道，毒舌的时候比较多，损人很擅长，但安慰人却极少。
“小、小姐，你不要哭啊，主子若是看到你这样，肯定觉得是我把你惹哭了，不会放过我的。”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说了什么，小姐听完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本以为是主子单相思，一直不遗余力地追着独孤小姐跑，偷偷地讨好，小心地靠近。
没想到独孤小姐对主子的感情也这么深，不过是听了几句他过往的病症，就哭成这样。
要是告诉主子，他会不会开心到飞起？
独孤雪娇仰起头，闭着眼，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也不让看到这般脆弱的自己。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低哑。
“他的身体可彻底好了？他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如今又是受伤又是中毒，也不知会不会再复发。
黎艮移开视线，生怕她尴尬。
“三年多以前，主子身上的毒素确实被清除完了，身体也调养好了，可……”
说到这里，又悄摸摸地看她一眼。
“嗯，主子的前王妃就是三年多以前死的，小姐应该听说过吧。
主子当时刚把身体调养好，准备跟王妃生孩子呢，谁知王妃……
唉，主子真是个可怜人，有时候我们枭鹰卫都看不下去了，真是不知道上天为何对他这么残忍。
本来真的好了，但王妃的死，对主子打击太大了，他根本不顾及身体，整日里酗酒买醉，好像不喝点酒不麻痹自己，就睡不着觉。
后来他的身体又恶化了，要是一直那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去陪王妃了。
想来，当时主子就是那么想的，才故意糟蹋自己的身体，可我们几个看不下去了，不能看着他就那么把自己给毁了。
刚开始是偷偷在酒里面放了能让人安睡的药，后来慢慢地跟他做思想工作，肯定是要给王妃报仇的呀。
主子似乎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便开始了复仇之路，那些曾经威胁过他的朝臣，都没得到什么好。
但自愧祸首却有些难对付，不是说弄死就弄死能了事的，再说了，像主子那种性子，也不会直接把人弄死，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有时候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痛苦。
唉，主子确实不再买醉了，却更让人担心了，他一天到晚都在处理朝政，一刻都不休息，似乎想把自己累死。
我们这些手下也是操碎了心，我是负责调养主子身体的，王妃死后，主子干脆放弃了，根本不再让我过问，甚至把我流放到了边远小城。”
说到这里，黎艮面露苦涩，想起被流放的几年，实在苦不堪言。
独孤雪娇想到自己被关在永安院的五年，自怨自艾，心里除了仇恨，似乎再也没有其他。
而他呢？本以为他活的潇洒快活，却没想到比自己还痛苦百倍，他用身体上的疼痛来折磨自己，是想让自己时刻牢记着对不起她吗？
真是个傻子。
独孤雪娇的喉咙好似被堵住一般，难受得要命，连喘息都变得艰难，却还是问了下去。
“现在呢？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黎艮看着她焦急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有些挣扎，这关乎到主子的秘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万一独孤小姐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嫌弃主子？会不会抛弃主子？
独孤雪娇眉头皱在一处，看她为难的神情，便能猜出一二。
“他是不是还没好？不会还有什么后遗症吧？”
第632章 得到了再失去更痛苦
第632章 得到了再失去，更痛苦。
黎艮被独孤雪娇死死盯着，觉得这事瞒不住，还是如实交代比较好。
从长远来看，先让独孤小姐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主子和她之间便没有隔阂，与其以后发现真相再后悔，不如提前说开了，若是独孤小姐实在不能接受，也能早点离开，对两人都好。
思及此，她咬了咬牙，和盘托出。
“主子他之前确实调养好了，但因为这几年废寝忘食处理朝政，又与那些心思不轨的朝臣周旋，几乎没怎么休息，身体损耗太大。
再加上这次来西北平叛又是受伤又是中毒，听说在岐阳城的时候还落水了，大病一场，几次折腾下来，身体早就有些扛不住了。
就算这次的毒解了，估计他现在的身体也没法要孩子，还要再调养些时日，若是他配合的话，会早点，若是他继续这样，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说，独孤雪娇也能明白，整个人如遭雷击。
倒不是觉得不能接受，毕竟她现在早不是沈卿依，对孩子没那么执着了。
可君轻尘怎么办呢？他的身体再次变成这样，肯定比六年前更难以接受吧？
独孤雪娇忽而想到，自从两人相认以来，他偷过香，却是点到为止，他爬过床，却也只是单纯地抱着她睡觉，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难道这一切都跟这有关？
若是放在以前，他对她的占有欲那么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不在床上折腾个十八般花样，是不会死心的。
之前还以为是他心怀愧疚，两人又是刚相认，尚且需要磨合，毕竟对他们俩来说，这场经历太让人压抑而痛苦了。
可现在她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过去那些年，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很痛苦，现在知道了一切，才恍然惊觉，君轻尘比她还可怜，比她还痛苦百倍。
独孤雪娇心思百转，一颗心被折磨的油浇火烤一般。
“不管他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的，若是身体不好，便从现在开始调养，从今以后，换我来保护他，再不会让他被病痛折磨。
至于孩子，我还很年轻，再者，都没谈婚论嫁呢，现在谈为时过早。”
黎艮听了这话，高悬的一颗心可算是放下了，有小姐的这句话，他们枭鹰卫也能放心了。
“小姐，跟你接触的越多，越是能明白主子为什么会喜欢你，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也会喜欢上你。”
独孤雪娇：……
黎艮心情明显变好，连面无表情的脸都舒缓了许多，挑眉看着她。
“小姐放心，有我在，主子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再等几年，你们俩肯定能生一堆胖娃娃。
不过，以后小姐可要好好看着主子，你知道的，主子的脾气有些……但凡他想做的，我们没一个人能劝住，只能靠小姐了。”
为何有种临终托孤的感觉？
对于枭鹰卫来说，君轻尘就是个祖宗，难伺候的很，现在终于有人愿意接盘，真是如释重负。
独孤雪娇耳根子微红，脸有些发烫，这话说的好像她天天在求子一样。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可怜的几片花瓣，若是哪天花瓣不再增多，她的命是不是就要到头了？好不容易重生一场，却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整日里担惊受怕。
以前只想着报仇，想着救该救的人，无牵无挂，就算过几年死了，也无怨无悔。
可现在心里重新有了牵挂，若是自己过两年死了，君轻尘还能再承受一次痛失所爱的打击吗？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有时候，得到了再失去，更痛苦。
君轻尘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被折腾成那样，连生个孩子都不能随心所欲。
如此看来，他们两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惨，这就是传说中的苦命鸳鸯吗？
独孤雪娇不知如何是好，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多活几年，若是能陪他一起慢慢变老，那就更好了。
正沉浸在淡淡的忧伤中，外面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低声细语。
黎艮站起身走到大帐口，看到两人掀帘而入，是赵娘子和赵秋兰。
赵娘子手上还拎着个食盒，进来之后，径直走到床前，爱怜地看着独孤雪娇。
“翠花，几日不见，你怎么这般憔悴了？原本就瘦，现在看起来更瘦了，脸上的肉肉都没有了。”
她一边说着，眼里泛起泪花，即便现在知道了独孤雪娇的真实身份，还是习惯叫她翠花，仿佛那是她特有的昵称，叫起来很亲密。
而且有一种，我跟别人都不一样，我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这就是女人的小心机了。
独孤雪娇被她这么看着，心里暖暖的，沈夫人不在身旁，多了个赵娘子，虽是萍水相逢，却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
“就受了点小伤，不要紧的。”
赵娘子一听这话，当即把眉毛竖起，不赞同地直摇头。
“肩膀头子都包成粽子了，还说没事，那怎么算是有事？非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吗？
你这丫头太不爱惜自己了，要知道这女人啊，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是不能落下什么疤，真要那样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翠花，我给你炖了参汤，用了我独家秘制的配方，保准好喝不腻，用来补身体再好不过了，喝上那么几天，肯定能把肉肉养回来，又是活蹦乱跳的翠花了。”
赵娘子苦口婆心地说着，完全把她当成了亲女儿，该教训就教训，并没有因为她身份高贵就低声下气的。
这样真性情的人，着实讨人欢心。
独孤雪娇一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二是喜欢真性情的人，相较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心机女，她还是喜欢赵娘子这样的。
面上不觉露出浅笑，听她一个人唠里唠叨，时不时还要被塞几口参汤，都十分配合。
看在赵娘子眼里，她就是个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