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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讲信用。
独孤雪娇到的时候，鸿运山庄已经空空如也，下人都被遣散了。
周姨娘带着薛怜梦和薛怜茹两姐妹，身旁还跟着一个小丫鬟，正准备离开。
“独孤小姐，你来了。”
独孤雪娇看着空空如也的山庄，恍惚昙花一现，之前来的时候多么繁华。
“想好了吗？真的要走了？”
周姨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地方困了我那么些年，是时候离开了。”
独孤雪娇了然地点头，又看向她，眼神讳莫如深。
“周姨娘，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告诉我？”
周姨娘看向她，忽而勾唇一笑。
这还是独孤雪娇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以前多是绷着张脸，愁容满面。
周姨娘朝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摆摆手，示意她把薛怜梦姐妹俩带进马车里。
独孤雪娇看了一眼，觉得这丫鬟分外眼熟，她在鸿运山庄看过很多次。
好像叫连翘。
周姨娘目送着三个姑娘走向马车，等她们全都坐进去了，才开口。
“独孤小姐冰雪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不少。”
独孤雪娇也没有瞒她的意思。
“那天我找了无名法师，我知道，是你请他们来作法的。”
周姨娘浅浅一笑，“没错，是我请的，既然老爷想图个安心，我就让他安心。
实则不过是让他掉以轻心而已，人只有在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更容易被打倒，不是吗？”
独孤雪娇没有否认，只是又问。
“你跟窦庄主一家是什么关系？为何要为他们报仇？
你明知事情一旦败露，将自身难保，或许会赔上一条命。”
周姨娘想起往事，目光深沉。
“我只是我们小姐身边的丫鬟，小时候闹饥荒，被父母丢在街头。
要不是小姐把我捡了回去，或许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搭上这条命又如何，我这条命就是小姐的。
我原本并不知道小姐一家三口是被薛华荣那贱人害死的。
还是在小姐病危的时候，偶然撞破了薛华荣和陈嫱的奸情。
他竟趁着小姐垂死之际，跟其他女人鬼混。
要只是这样就算了，我还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原来当初打压老爷生意的人，就是陈嫱的爹！
薛华荣那白眼狼竟伙同老爷的竞争对手来迫害他，把老爷活活给逼死了！
要不是老爷当年好心收养，薛华荣早不知死了多少年了，可他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做了什么事！
小姐一家三口与人为善，从未做过坏事，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
我若是不为他们报仇，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小姐病重在床，我去帮忙整理夫人的遗物，偶然间发现夫人屋里有条密道。
顺着那条密道，到了薛华荣的书房，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多出来一条密道呢？
所以我便留了心，故意大半夜地守在外面，然后便看到了秀禾跟薛华荣偷情。
秀禾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长得非常漂亮，没想到她竟背着夫人，跟薛华荣勾搭到一起了！
转念一想，若薛华荣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庄里有很多，为何独独看上了秀禾？
然后我就着手调查了一番，从夫人生病时吃的药开始调查，发现秀禾曾经买过一种毒药。
无色无味，吃进去也不会有中毒的症状，呵，原来夫人是被她毒死的！
难怪薛华荣跟她勾搭在一起，是他们害死了夫人！
你说，这样狠毒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对了，那个秀禾，就是崔姨娘。”
独孤雪娇神情一怔，想起崔姨娘也是被毒死的，难道是以牙还牙？
当年，你用毒药毒死了夫人，现在，我便毒死你，只是这报复来的晚了些。
第186章 让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第186章 让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周姨娘好似看出独孤雪娇心中所想，点头。
“没错，崔姨娘就是被当年她买的那种毒药毒死的，就是要让她尝尝同样的痛苦。”
独孤雪娇眸光深沉，又看她两眼。
“当初，你是故意让人把我安排在那间屋子的对不对？薛怜茹也是你让她过去的吧？
薛怜茹傻乎乎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稍微哄一哄，她就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她以为那个密道只是好玩，才会钻进去，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吧。”
周姨娘没有否认，转头看了一眼马车。
“没错，是我，因为我需要一个揭开黑幕的人，把薛华荣的罪行公之于众。
当初想过人选，但没想到你会来鸿运山庄，我感觉机会来了，必须抓住。
你是独孤府的嫡小姐，家世地位，无人可比，若是由你来做这事，再适合不过。”
独孤雪娇无奈一笑，弄了半天，竟被她利用了。
也罢，反正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当是互相利用吧。
“那吴管家呢？关于他，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告诉我？”
独孤雪娇一早就怀疑了，周姨娘就算再聪明，计划再周详，一个女人在庄里行事，都处处不方便。
她一定还有个帮手。
那一日，她跟吴管家提起薛怜珍的时候，他都不为所动。
可是薛华荣要打周姨娘的时候，他分明很紧张。
要说这两人没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那天她去鸿运山庄的时候，正是吴管家把她领去的窦梅月娘亲的屋子。
依薛华荣的性子，是不可能让客人住进那间房的，那里面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藏着掖着还来不及的，又怎会冒险让人发现。
那么只能说明，是吴管家自作主张，故意把她安排住进去的。
周姨娘神情淡然，又转头看向马车，忽而说了一句。
“刚刚那个丫鬟，她叫连翘，你之前应该见过几次，她是我和吴管家的女儿。”
独孤雪娇面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却没有开口。
周姨娘看她一眼，低下头。
“正如你所见，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当初小姐死了，我悲痛欲绝，我想杀掉所有害死他们一家的人！
思来想去，我能做的，就是留在薛华荣身边，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所以，当我意识到他对我别有用心的时候，便顺理成章做了他的小妾。
你可知，报复一个人，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独孤雪娇眉头紧蹙，摇摇头。
她虽然恨着一些人，却还没想过如何才能让他们更痛苦。
周姨娘深深看她一眼。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却也看到了温情，或许你本性不是记仇的人，像我一样，也是逼不得已。
我告诉你，想要报复一个人，一刀捅死他，或是毒死他，那都不是最好的方法。
那样反而是帮他解脱，疼痛不过是瞬间，真正让人痛苦的是，生不如死，日日都处在地狱里。
故意留着他的命，一点点地折磨，让他失去所有，让他整日提心吊胆。
呵，薛华荣那畜生，合该让他永远痛苦，天天吃不好，睡不好。
我是故意勾引吴管家的，他是薛华荣最信赖的人，要想报仇，我必须找个帮手。
吴管家这人心思缜密，做事细心，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好色。
我利用这一点，牵制住他，让他帮我做事，并许诺薛华荣若是死了，鸿运山庄的钱都归他。
我并不想把连翘掺和进来的，但她太聪明了，她早就知道吴管家是她爹。
本来这没什么，可是自从她知道吴管家和珍姐儿搞到一起，那孩子心里就恨毒了他。
当初薛怜珍怀孕的事，是连翘故意透露给陈嫱的，让她们母女俩起冲突。
等我知道的时候，陈嫱已经死了，后来想想，陈嫱当年做了那样猪狗不如的事，这是她的报应。
至于珍姐儿，也得到了了应有的处罚，如今吴管家把她带走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鸿运山庄是待不下去了，我把所有的财物都捐了出去，算是为这三个孩子积福。”
独孤雪娇听完了整个故事，心里却很沉重。
这个长达十几年的报仇之路，周姨娘一个弱女子走下来，付出的不仅是青春，还有整个人生。
她很佩服这个女人，知恩图报，聪慧善良。
“祝你幸福，若是以后有难处，可以来找我。”
周姨娘含泪看着她，重重点头，又朝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独孤雪娇抬手看了看手腕，第三片花瓣已经长出来了，周姨娘夙愿已了。
她看着几人离去的马车，轻叹一声，“都是苦命人。”
路旁一树梨花似雪，一阵风过，花瓣漫天飞舞，似乎在告别。
岐阳城，军师府。
独孤雪娇还未休息两天，就收到一帖子，是军师府着人送来的。
打开之前她还在纳闷，难不成江心燕皮又痒了？闲着没事来招惹她。
谁知，竟是江心燕的娘要找她。
这还真是稀奇。
杜夫人是江松明媒正娶的妻子，杜家在凉京也算是名门高户。
当年江松尚年少，一身白衣翩翩，羽扇纶巾，才学过人，不知斩获了多少凉京少女的芳心。
杜家比江家的门第要高很多，耐不住自家女儿喜欢，而且杜家老太爷非常看好江松的前程。
就这样，两人喜结良缘。
成亲没两年，杜夫人就生了江明涛，后来又生了江心燕，子女双全。
在原主独孤雪娇的印象里，见过杜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杜夫人一向深居简出，听说很喜欢礼佛，闲着没事就在府上的小佛堂跪一天。
江心燕那作死的性格，倒是一点也不像杜夫人。
但凡她能沉稳点，善良点，也不会经常被独孤雪娇揍了。
只是不知，这样一位鲜少露面的杜夫人找她何事，还挺让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