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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越国一向骄奢淫逸,军队也散漫无纪,很快便溃不成军。
滇将兀杰狡猾如狐,见势不好,连忙带着军队撤离。
越国失了盟国,孤掌难鸣,终于大限将至,在文国铁骑的攻打下亡国了。
北堂傲承诺誓言,果然让越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待他与言非离等一干人回到浮游居时,又是一年将尽时。
天门总舵,浮游居外,南宫晏带着夫人与林嫣嫣等人一起出来迎接。
林嫣嫣站在众人之首,形容略显憔悴,但仍然风姿绰约,巧笑嫣然。
此时已是隆冬,她虽然缁衣厚重,却掩不住腹部隆起。
南宫门主为他们举行了一场浩大的庆功宴。
言非离坐在角落里,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去年的除夕夜。
当时他也是这般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忍受着腹中阵痛,看着北堂傲陪着未婚妻高高在上、甜蜜恩爱的样子。
现在,北堂傲仍然陪着林嫣嫣坐在位首,与东方、南宫、西门三位门主同叙归来之喜。
只是他不再如去年那般对他视若无睹,总会时不时地向他这边瞥来一眼,目光如深幽碧泉中映着一轮弯月,清澈闪亮,让言非离怦然心动。
言非离不是没想过回到总舵后要面对的情况,可是心里无论做好多少准备,真正面对时却是另外一番局面。
林嫣嫣有孕在身,不胜酒力,浅饮了几杯,已是娇腮生晕,身乏无力。
北堂傲扶起她,向众位兄弟告退,携她返回沉梅院歇息。
言非离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消失,心中酸涩苦辣,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难受得可以。
第二天言非离心不在焉地参加完例会,回到竹园,本想一如既往地向书房走去,突然感觉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这种气息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深深牵引住他的心,让他不知不觉向内室走去。
推门的时候,言非离心里产生一种奇妙的期待,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可是就是禁不住期待起来,似乎还有些微的紧张。
一个小人儿,穿着件紫红色的垂苏小褂,外面罩着件深色小棉袄,头上戴顶虎皮小帽,正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个七巧锁和北堂傲摆弄着,嘴里不时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可爱。
言非离觉得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住了。
他呆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啪哒”一声,七巧锁竟然解开了,锁芯落到床上,只留个锁身在他的小手中握着。
“离儿真聪明!”北堂傲惊喜地抱住孩子,在他面上亲了亲。
离儿登时“咯咯咯”地笑了出来,两只黑亮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弯成一轮弯月。
有什么东西在眼中弥漫,让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言非离努力睁大眼,却好像怎样也看不真切。
北堂傲抱起孩子走到他身边,笑道:“非离,你看咱们离儿多聪明。”
言非离哑声道:“给我、抱抱他……”
北堂傲将孩子递过去,言非离轻轻碰了碰孩子嫩嫩的小脸蛋,见他举起手里的小锁晃给他看,知他是在索要夸奖,便道:“离儿好聪明……我的离儿、好聪明……”
言非离本来笑着,可是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孩子,哽咽出声。
北堂傲见他又哭又笑的样子,心下一紧。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见过言非离流泪的样子,此刻见他这模样,不由得有些心慌心疼。
想举手帮他擦擦眼泪,却又觉得不妥,踌躇了半晌,温声道:“非离,冷静点,别吓着孩子。”
言非离望去,却见离儿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没有半点害怕不安的样子。
北堂傲笑道:“你看咱们离儿长得多好,真是个俊孩子。”
“是。”
言非离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看着怀中的孩子,有些羞赧地道:“这孩子长得像门主。”
“也像你。你看他那双黑眼睛,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言非离仔细看看,还是觉得孩子像门主多一点。
离儿一直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这会儿突然转向北堂傲,伸出小手含含糊糊地唤着:“咿呀……咿呀……”
北堂傲哄道:“离儿乖,让你义父抱。”
言非离闻言,僵了一瞬。
“非离,离儿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你看看。”
北堂傲递过一张纸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北堂曜日。
“北堂曜日……”言非离喃喃道:“好名字。”
代表日、月、星辰的曜。
曜日曜日,如日光般闪耀,隐喻了北堂傲对这个孩子的期望。
言非离把孩子抱到床上,从怀里掏出那个在华城买的小拨浪鼓,在离儿面前拨弄两下,登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伸出小手来抓。
“非离,我把离儿接回来,你高不高兴?”
“高兴。谢谢你谦之。”
言非离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离儿,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北堂傲微笑道:“非离,我给离儿起名曜日,你该明白我的心意。他是我的长子,不论今后嫣嫣所出是男是女,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日后我这北堂王的封号,也少不得要由他继承。”
言非离心中一凛。
北堂傲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心意已定。只不过,非离你要知道,如果他是我的儿子,便不能是你的孩子,你明白吗?”
“……我明白。”
北堂傲喟叹道:“我知道,这孩子是你亲生的,让他唤你义父,你心里必定难受。可是我也没办法,将来孩子大了,这件事总没办法向他解释,不如便让他认你做义父,以后你们如果父子亲睦,也是一举两得。”
言非离神色黯了黯,但也知此事只能如此,低声道:“是,你想的周全。只是夫人那边……”
“我还未告诉她,待她生产以后再说吧。”
“那……离儿……门主打算何时、何时把他带走?”
北堂傲见他紧张惶恐的模样,心下一软,道:“先让他住在你这里吧,有翠女在,你也不会很辛苦。”
言非离闻言,心中大喜,脸上立时绽放出欣喜的光彩。
北堂傲微笑道:“翠女是离儿的乳母,不过她是个哑巴。离儿现在正是该学说话的时候了,你得空便教教他吧。”
言非离立刻应了,抱起孩子重重亲了一口。
大概真是“母”子连心,离儿不过半日便和言非离混熟了。
言非离可以和孩子朝夕相处,自然分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相聚,此后的日子里陪着离儿寸步不离,半夜起来给孩子喂食、把尿都是亲自来。
不知不觉到了除夕之夜。
浮游居里张灯结彩,欢腾喜悦。
大殿内照例又是一年一度的节宴,言非离心不在焉地和众人喝了几杯,心里却念着离儿,想到离儿甚是聪明,只短短几日已在自己的教导下学会了好几句话,心下说不出的骄傲。
过了戌时,言非离终于按捺不住,找了个借口先行告退。
回到竹园,离儿还在睡觉。
因为晚上有新年礼花,言非离想到这不仅是离儿的第一次新年,还是他的生辰,便交代了翠女让他睡足觉,晚上再唤醒去看焰火。
言非离回到寝室,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离儿的睡脸,大手轻轻地在他身上拍着,脸上满溢着慈爱之色。
北堂傲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样一幕,一瞬间恍惚有一种错觉,好像言非离才是他的“妻子”,正拍抚着他们的儿子入睡。
言非离看见北堂傲进来,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北堂傲在他身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铸的长命锁,道:“明天便是离儿周岁的生日,我给他打了一个长命锁,待会儿醒了给他戴上,保个平安。”
言非离接过来金锁,翻过锁面,见后面刻着离儿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下角还有“平安康泰,长命百岁”八个字。
“你倒想得周全,我全没想到这事。”
北堂傲笑道:“你没想到的还多呢。明日咱们得给离儿办个抓周礼才是。”
言非离也笑了,“这事我可记着呢。”
“哦?那你准备了什么?”
“你又准备了什么?”
“这个本座可不能告诉你!”
“那恕属下无礼,属下也不能告诉你!”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言非离唤醒离儿,给他穿好衣物,裹得严严实实。
北堂傲再将长命锁给他戴上,映衬得他的小脸越发地粉雕玉琢,可爱之极。
二人抱着孩子来到竹园后面的小山坡上,鞭炮声“劈里啪啦”地从红墙那边传来,听着便热闹。
“噗——碰——”一朵朵绚烂的礼花在漆黑的空中闪耀而出,映得天边都泛着红光。
离儿一双黑黑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兴奋地望着天空,伸着小手咿呀指点着。
三人正看得开心,忽然一阵脚步声靠近,北堂傲回过头来,却是林嫣嫣。
“嫣嫣?你怎么来了?”言非离轻轻一震。
林嫣嫣奇怪地望着他们,道:“我忽然想看看烟花,找你不着,听说这边清静,便让她们扶我过来了。”
接着好奇地盯着言非离怀中的孩子,问道:“言将军,这是你的孩子吗?和你长得好像呢。”
言非离无措地抱紧孩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离儿却不识时机,突然“咯咯”笑起来,向北堂傲伸出手去,“爹爹,抱——”
这些时日来,北堂傲得空便来看看孩子,离儿最先学会的便是这句话。
北堂傲把离儿接过来,看着林嫣嫣发白的脸色,说道:“嫣嫣,他不是言将军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大片大片的雪花缓缓落了下来,与天空中还在鸣放着的烟花交相辉映,弥漫着节日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