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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按在小腹上,缓过这阵抽痛,言非离再抬起头来,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言非离越想越觉得可疑。
看身手,两人都是颇有功夫的人,为何要跟踪他?莫不是以前的仇家?若是平日,他必不会因为一辆马车被甩下,但是此时小腹处隐隐有些不舒服,言非离不敢再追,只好放弃。
想起刚才与他接头的那人,不如返回去看看。
慢慢转回刚才那两人碰面的地方,言非离寻了几圈,不见另一人的踪迹,皱了皱眉头,心底越发不安。
随意向街上望去,却突然浑身一震,瞥见一道熟悉至极的身影。
北堂傲正斜倚在栏杆上听郁飞卿说话。
郁飞卿年纪很轻,只有二十二岁,父亲是礼部尚书,兄长也是文官,只有他从小好武,年纪轻轻便做了武将。
郁飞卿曾与北堂傲一同出征南乌,封为上将军,可算北堂傲的下属。
今日难得北堂傲上朝,一下朝便被郁飞卿拉住,定要与他喝酒。
北堂傲原不喜与人应酬,不过郁飞卿性情开朗,又一同在战场上拼杀过,北堂傲对自己的属下一向维护,见今日天晴气爽,心情不错,便与他一同来了。
郁飞卿此时正熟极而流利地点着这里最好的招牌菜,并一一给他介绍。
北堂傲一边听,一边心不在焉地把玩手里的玉扇,面上忽然浮出浅浅的笑意。
他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带言非离来遥京,那时这里还没有这家醉月居,倒是有间老字号的面馆,汤汁鲜美,非常有名。
他一时兴起,带着言非离来这里吃面,当时他错愕吃惊的神情,现在想起来都不由得好笑。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就算出身富贵,难道真要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吗?偶尔吃次面就那么让人吃惊?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心里不禁荡过一丝甜蜜和温馨。
北堂傲正回忆着以前和言非离在遥京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觉引起他的注意,抬眼望去,竟看见那思念的人远远站在街角处,风吹起他身上藏蓝色的外衫,削瘦的身材挺拔笔直,犹如一棵青松,迎风而立。
北堂傲惊喜,一跃掠出窗外。
“非离,你怎么在这里?”言非离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北堂傲。
刚才望见他与那个俊朗的年轻人坐在二楼,面带微笑,神态闲适,心里一痛,如同被人刺了一刀。
可是还未来得及有更深刻的感受,人已经来到面前。
“我进城来办点事。”
言非离慢慢回道。
北堂傲微微一笑,“我正准备过几日带离儿去找你,没想到今日就看到你。”
接着细细看他面色,蹙眉道:“怎么好像瘦了?脸色也不甚好。”
言非离想起身上发生的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间,郁飞卿已经赶到。
“王爷。”
郁飞卿一晃神间就不见了北堂傲的踪影,连忙跟着追了出来,看见言非离,不由得一楞。
“这位是……”北堂傲没有为二人介绍的打算,他意外看见言非离实在喜出望外,只想和他聚聚,便道:“郁将军,实在对不住,今天这顿饭就作罢吧,改日本王必定补你。”
言非离和郁飞卿彼此看了一眼。
言非离早已听说过郁飞卿的大名,只是没想到他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得多,不禁有些意外,见他果然英姿勃发,气度沉稳,不愧是明国最年轻的将军。
郁飞卿不知他是何人,却听北堂傲要走,不由得一楞。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请到北堂傲,这个机会实在难得,怎能轻易放弃,便道:“王爷,菜已上桌。这位公子若是您的朋友,不如一同入席,吃过午膳再走吧。”
北堂傲还未说话,言非离已道:“谦……王爷,我是进城来办事的,现在办完也该回去了,您既然和郁将军有约,我不便打搅,还是先告辞了。”说完,抱拳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北堂傲一把拉住他,对郁飞卿道:“郁将军,今日这顿午膳记在本王的帐上,改日本王再向你赔礼。”回头对言非离道:“你气色不好,我送你回去。”说完不顾他的意愿,匆匆拉着他走了,留下郁飞卿楞楞地呆在原地。
言非离随北堂傲走了一段,腹部胀痛,越来越不舒服,胸口也窒闷之极。
他刚才动气甚多,内息不稳,此时被北堂傲拉着急奔,体内一阵躁动,手指抓紧腹部,面色越加惨白。
北堂傲不想留在人多杂乱的地方,拉着他在偏僻的小巷走得飞快。
言非离却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甩开他的手,冲到墙脚呕了出来。
北堂傲被他吓了一跳,呆呆站在一旁,见他只是干呕,吐出来的都是清汤酸水,不由得心头一紧,眉头微蹙,上前轻轻拍抚他的后背,问道:“非离,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呕得这样厉害?”
言非离缓缓摇了摇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北堂傲扶他站起,感觉他全身发软,双手冰凉,把住他的脉,内息竟是一片紊乱,问道:“怎么回事?你身体不适还坚持要走?我若不送你,你这样如何出得城去。”
言非离想起他刚才的笑容。
自己虽站在街角,只远远地望见,但也看得出他的笑容冷艳之极,还带着淡淡的甜蜜,不由得心中气苦,莫名地上火。
“我自己能回去,多谢王爷关心!”
北堂傲听他既不叫自己“谦之”,也不以“门主”相称,竟唤自己王爷,声音还如此冷淡,不由得暗暗纳罕,问道:“非离,你在生什么气?是不是受了伤?为何内息不稳?”
言非离生硬地道:“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受伤。”
北堂傲愣怔。
自己看见他便兴冲冲地高兴,想着与他聚聚,他却似乎急着甩开自己一般,赶着要回郊外。
这会儿明明身体不适却还在逞强,问他竟还敷衍,好似把自己当成个外人。
想到这里,北堂傲也不由得有些冒火。
“你到底怎么了!?你再不说,我便直接把你抓回府去,让御医好好给你诊治诊治!”
“不行!”言非离立刻反对。
北堂傲怒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原来竟是我多管闲事。你非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我又操什么心!”
言非离知道他已经恼了,可是此事关系重大,他实在没有说出口的勇气,犹豫不定地抬头,见他正面色冷凝地盯着自己,道:“谦之,我、我……”
“你刚才不是叫我王爷么?怎么又改口了?”
“我……”言非离张口想解释点什么,眼前却突然一阵昏眩,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北堂傲大惊,急忙一把抱住他。
他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些意气话。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高高在上惯了,怎由得别人忤逆,尤其这人还是言非离。
可是此刻看他昏倒在自己怀里,周身冰冷,面色苍白,才意识到他的情况不妙,连忙将他抱起,跃上房梁,掠回府去。
言非离很快就醒了,睁开眼看见陌生的雕刻床顶,挣扎着坐起,听见身畔的声音道:“非离,别起来,我马上命人去请大夫。”
言非离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府里的望鹊楼。”
言非离记得这里,坐起身道:“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那怎么行。”北堂傲蹙眉,“这个时候你怎么还逞强。”
言非离怕他再生气,忙拉住他的手道:“我不是逞强。我、我……这个病不能让别人看。”
“为什么?”言非离沉默了片刻,拉过北堂傲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腹上。
北堂傲不解,挑眉看着他,却见他垂着头,脸上浮出似喜非喜,似忧非忧的奇异神色,楞了片刻,大脑突然犹如被人重击了一下,猛然惊醒,瞪大秀眸。
“非离,你、你、难道……”言非离轻轻点了点头,忧虑地看着他,抓着他的手微微发抖。
北堂傲刹那间迸出极大的喜悦,只觉全身血液都涌了上来。
刚要激动地站起,却瞥见言非离苍白憔悴的面色,突然记起秋叶原当年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他的神志。
北堂傲心里波澜翻涌,掀起了滔天巨浪。
想起他刚才为言非离把脉,气息不稳,体内虚行不足,身体状况奇糟,如何能再孕育胎儿?
“你确定吗?会不会是弄错了?”北堂傲迟疑地求证。
言非离脸色一变,放开他的手道:“也许是我弄错了。”
“非离,我不是这个意思……”
“门主,我出来多时,也该回去了。”
言非离不想再听,打断他的话,翻身下床。
“等等,你这样怎么回去?”北堂傲立刻拉住他,不让他挣开,揽着他在床边坐下,手放回他的小腹上,感受着下面可能存在的生命,过了片刻,道:“非离,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总要确认清楚了。秋大夫这两天就要到了,到时要他给你仔细看看。”
言非离紧紧盯着他,“谦之,如果这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北堂傲有些茫然,握住言非离的手,道:“非离,你知道我是欢喜的。你给了我一个离儿,多么让人骄傲的孩子,我巴不得再多有几个。只是、只是……”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担心。”言非离打断他,心里松了口气。
北堂傲握紧他的手,不再说话。
二人静静坐了片刻,北堂傲突然醒起,“你还未用午膳?我看你刚才呕的都是清水,最近有没有好好用饭?”
言非离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
“不行!你等等。”
北堂傲强硬地让他躺回床上,下楼让人准备了饭菜。
“谦之,我该回去了。我在这里……不方便。”
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