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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于男女之情上,再强势的女人也是羞怯的,不好宣之于口,公之于众,他以为林晏晏搞个拍卖会含蓄地拒绝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致。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借着下人的口说了出来,堵死了他所有后路。
这场他精心策划的,自认为不失浪漫,且胜券在握的示爱计划,彻底失败。
他已经没法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这个人,那样的话,嘲笑、讥讽、同情……汇聚成的洪流会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
他不敢。
老八见朱子玉脸色难看,如丧考妣,心里猜了个八九分,不觉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是朱子玉自己亲手推开了林晏晏,如今后悔了想挽回,然而对方已经不给机会了。
在场的贵人们也是议论纷纷,没想到拍卖会结束了,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大哥,难不成那人今日也在这里?”老九扫了一圈,看谁都可疑。
赵王面带微笑:“在不在这有什么关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消息总会传到那人耳中,那人若再有举动,便是自取其辱了。”
敢对林晏晏动心思的,自己身份必然不差,起码是门当户对的存在,这种人还是要点脸面的,哪怕自己不要,家人也不允许他继续丢脸。
“我现在倒觉得老三动她的心思或许不单单是看她得了太后和父皇的宠爱之故。”赵王感慨道。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老九到底单纯了些。
赵王微哂:“这是个连环局,从她贴出告示,宣布拍卖茶花开始,大家都以为她这便是拒绝的手段了,连我也是这么认为,但今天第七盆花出现,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她惯会算计人心,知道对方搞这么大动静就不会轻易收手,所以拍卖会是个局,引蛇出洞的局,而对方真的行动了,送上第七盆花,花却落在了她手中,说明她真的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然后她借着这个场合,正式公开拒绝,确切地说是警告,查不查得到对方,她今天都会发出这份警告。也就是说,从宣布举办拍卖会开始,她就从被动转为主动,而对方不得不入她的局,一败涂地。”
老九听大哥这么一分析,觉得甚有道理,但他还是不以为然:“就算她聪明那又如何?她的聪明也只能用在这些小地方,她总归是个女人。”
赵王看着老九,叹了口气:“你若不改改这种轻视他人的毛病,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老九皱了皱鼻子,任不以为然,只要大哥继承大统,还有谁能让他吃亏?
拍卖会散了,人人得了一份同源楼送出的精美糕点,还有七人得了同源楼即将开张的新店的象征着尊贵客人的铜牌,最后管事代表东家的那份宣告也满足了大家来看热闹的心思。
而林晏晏今日收获颇丰,七盆茶花拍出了三千一百五十两的高价,足够惠民医馆好几个月的开销。
可谓宾主尽欢。
而那份宣告也必将借着这些客人的口散布出去,相信用不了一天满城皆知。
朱子玉回到晋国公府,阿良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朱子玉冷冷看他一眼随手把糕点交给下人:“送给小姐。”
这位小姐,自然是朱珮。
下人领命去送糕点,阿良被公子那一记冷眼看的心里发毛,难道公子今日的计划不顺利?忐忑地想要关心一下公子,结果刚开口,就被公子一脚踹倒。
“废物,让你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阿良赶紧爬起来跪好,战战兢兢:“公子,小的已经命人把花送去,交代了该怎么说话,而且,小的怕被人拦下,特意雇了马车……”
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怎会办砸了呢?
朱子玉不想听他废话,反正事情就是办砸了,他很不高兴。
一回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
他是不太相信林晏晏能猜到是他,第七盆花到了林晏晏手中,林晏晏也查不到他头上,管事最后那番话不过是唬唬人的,但那又如何?反正这个计划失败了。
没过多久,朱珮提着糕点匆匆而来,见阿良垂头丧气跟个瘟鸡似的站在门外。
“阿良,公子呢?”
阿良朝房门努努嘴。
朱珮上前敲了敲门:“哥,开门,我有要事。”
须臾,房门打开。
朱珮道:“哥,糕点里有东西。”
说着朱珮从匣子里拿出一张印有同源楼字样的花笺递给哥。
朱子玉拿过来一看,上写着……朱子玉,我知道是你。
朱子玉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也破灭了。
刚刚他还在想,可以换种方式再继续。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件事已经成为他的心结,他一定要娶到林晏晏,然后慢慢的教训她,教训到她听话乖顺为止。
然而,这短短的八个字,像一记大棒敲在他头上。
这才是真正的警告。
我已经知道是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没用。
虽然他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但已经无所谓了,她就是发现了。
朱珮其实是知道茶花的事情,之前她在哥的院子里看到几盆名品茶花。
哥是不喜欢茶花的,突然开始收集茶花……加上外头甚嚣尘上的传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哥就是那送茶花示爱的神秘公子,而今天,哥被人识破了。
朱珮叹了口气:“哥,死心吧,天下的女人并非只有林晏晏。”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主母
萧潜还在芳菲花圃调查。
花圃的管事说,前来买这盆花的是个叫阿卜的年轻人,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前日付足了全款,说好今日上午来取。
别的就没有了。
关胜道:“大人,阿卜应该是小名,没有真姓名很难查啊!”
萧潜道:“也许连阿卜这个小名都是假的。”
这条线索没有价值。
“要不……小的去别的花圃问问?”
萧潜点了点头。
关胜正要去,就见一辆马车过来停在了花圃门前。
封花从马车上跳下来:“殿下,不用查了,人找到了。”说着封花朝萧潜努努嘴,大眼睛眨巴眨巴,透着狡黠的笑意。
萧潜会意,大步走向马车。
“你怎么来了?”
马车里,萧潜看到对面的女子,才一改俊冷的神色,眉目都柔和起来。
“我若不来,你还在查。”林晏晏嗔笑道。
“你知道了是谁?”
林晏晏递上一份名册:“这是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人就在这里面,你猜。”
萧潜打开名册,哂笑:“今儿个倒是来了不少大人物。”
连赵王都来了。
看到最后,萧潜眉头一蹙:“总不会是封逸尘吧?”
没想到这厮也去了。
“你想什么呢?”林晏晏忍不住送他一记白眼。
萧潜失笑:“也是,他算哪根葱也敢肖想。”
“那……总不会是朱子玉吧?这种自以为是的事,倒是附和他的风格。”
“你很了解他吗?”
“不了解,反正他是个烂人。”不过他还得谢谢这个烂人,要不是朱子玉太烂,背信弃义移情别恋在先,说不定这个时候晏晏已经嫁入晋国公府了,哪还有他什么事儿。
“的确是他,我今日没有指名道姓发出了警告,但我在他的礼物里放了张纸条,他但凡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收手,不然,我就不留情面了。”
萧潜道:“这种人,你还给他留什么情面。”
林晏晏道:“我只是不想我的名字跟他的名字被人一块儿提起。”
她会膈应。
萧潜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公开他便是抬举他,他不配。”
心里却想着,朱子玉这厮害他这几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心里憋的慌,定要找个由头好好教训教训他,没得这么便宜放过他。
萧潜把册子放到一旁,握住晏晏地手:“你赶不赶时间?”
“不赶时间,捐助的事儿,我让陆昭南和琸君去办了,同源楼里,一般也不需要我。”林晏晏想到陆昭南爽快地答应帮她办事,然后一脸傻笑地看着杨琸君的样子,而杨琸君一副害羞的模样,就觉得两人有戏。
他们两若真能成就皆大欢喜了。
萧潜道:“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保准你会喜欢。”萧潜故作神秘。
鑫隆银庄后院的书房里,封逸尘在欣赏刚拍下的粉霞。
花还未开,说是要到明春才会开花,眼下看着,平平无奇。
“公子,要不要小的去证实一下?”罗平一旁问道。
公子今天去参加拍卖会连林晏晏的面都没见上,反倒花了一千两买了盆破花。
封逸尘摆摆手:“不用。”
之前他是好奇,想要证实困扰了他许久的甄日安是否就是林晏晏,但今天他想通了。
甄日安是不是林晏晏已经不重要了。
他找甄日安无非是为了找到沈伯谦留下的东西,可如今萧潜那边已经把这事儿放下了,他若还盯着甄日安,岂不是在告诉萧潜,那件事还没完,万一萧潜回头又开始查,那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倒不如静观其变,反正林晏晏是同源楼的东家,定安侯府的嫡长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要证实,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各地的孝敬都收上来了吗?”
罗平道:“有几个地方的孝敬已经入账,但两湖那边可能还需要些时日,应该也快了。”
封逸尘颇为不满:“这几年总是拖拖拉拉,越来越不像话了。”
阁主许久没敲打这些人,这些人怕是忘了他们的乌纱帽是谁保的。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在一处庄园前停下。
萧潜扶林晏晏下马车。
林晏晏抬眼看那庄门口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藕园”二字,再看庄园前,一大片荷塘,可惜不是六月间,不然这十里荷塘的景色,定是极美的。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