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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今日他脱下给她披上的那一件,那一件骑马时沾了些泥水,她打算让阿珠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而这一件,是那日从溪灵山回来之后,他将她送回到隐贤楼时给她的。
吴恙也认出了这件披风,此时接过,随手挂在手肘处,催促她道:“雪太大,快进去。”
然而却见她将他手肘中的披风又抽了回去——
吴恙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瞬,就见面前的女孩子动作利落地抖了两下手中披风,又向他靠近一步,在他面前踮起脚,抬手替他将披风披在了身后。
吴恙呼吸窒住,怔怔地看着女孩子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甚至能看到,那浓密微翘的眼睫因被雪打湿不再是根根分明,连带着那双眸子似也沾上了一层湿气,却依旧乌黑澹澈,犹如清早被薄雾笼罩的林中突然出现的小鹿——
她的手指在他颈前快速地绕动着,虽未曾触碰到他,却依旧让他身形紧绷。
在这种紧绷之下,少年好看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
许明意三两下将那披风系带系好,收回了手。
吴恙看着面前神态依旧坦然的女孩子。
四目相对片刻,少年那双专注的眼睛里此时有情绪在涌动着,他低声问道:“……许姑娘也曾这样给别的男子系过披风吗?”
“自是不曾。”
许明意的眼神也很认真,反问道:“难道说,吴世孙先前竟曾三番两次将自己的披风脱下,给过别的姑娘家吗?”
“从未有过——”少年答得快且斩钉截铁。
他如此这般答罢,就见女孩子的眼睛里浮现了笑意:“既是如此,你我之间礼尚往来,不是应当的么?”
此番来宁阳,她分明察觉到,他对她是例外的——
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失衡的关系。
因而,这份例外,她不要且罢,可既是接受了他的例外,不曾拒绝,那么,她自也要还回去的——所以,她对他,自然也要对旁人不同。
反正他现下也是吓不跑的了。
看着面前这双眼睛,吴恙表面镇定,实则一颗心已是乱了,他在想——在她这里,他做什么举动,都可以拿来礼尚往来吗,那如果他……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许姑娘——”
“嗯?”
街边暖黄的灯映得二人面前簌簌而落的雪花晶亮闪烁,叫她错失了少年眼底的郑重与勇气:“你喜欢怎样的生活?”
这个问题啊……
许明意认真思索了一下,诚然道:“安定。”
她喜欢安定的生活。
前世的那些经历,叫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安定是最重要的。
往小了说,她想她的小家镇国公府能够长长久久的安定下去,她再不想再经历前世家破人亡的噩梦。
说得大些,她亦愿这天下能安定繁荣,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不必经受战乱之苦。
安定……
吴恙在心底将她的回答重复了一遍。
他猜得确实没错,她最需要的,便是安定无虑的生活。
“那你呢?”许明意问他:“你喜欢的呢?”
吴恙摇摇头。
“我从未想过——”
他虽还算有主见,但自幼接受的一切,都让他对日后的生活有了极清晰的设想——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是吴氏一族的兴衰。
但这些是他该做的。
若说自己喜欢的,他以往确实不曾想过。
但现在他似乎突然也有了……
他喜欢的,便是她能达成所愿——
她喜欢安定,那他就尽自己所能,让她安定无虞。
但这不能靠想,要靠做。
这个念头,让少年更加明确了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也因此,有些冲动,还需再三思虑一番。
“从前没想过,也许以后就知道了呢。”许明意看着他墨发之上已压下了一层薄薄的雪白,遂催促道:“快回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好,明日我再来找你。”
许明意点头,目送着他上了马。
那一人一骑,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雪幕中。
许明意转身往楼中而去,在屋檐下将身上的雪拂去,却又下意识地回转过头,看向方才二人站着说话的位置。
那里留有十分显眼的脚印在。
是他和她的——
女孩子的视线在那空无一人之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
翌日,许明意照常起得很早。
但比她起得更早的,却是大有人在。
后院的小厨房里,已经传出了阵阵饭香。
洗漱后的许明意便是闻着这香气跟过来的。
裘神医正在白汽腾腾的灶台后忙活着。
许明意走进来,瞧见这一幕,又望向坐在那里烧火的秦五,不禁觉得有些违和。
这违和不单单是因为秦五叔太过魁梧,以至于哪怕一个人坐在那里竟也将锅灶后显得十分拥挤——
她之所以觉得违和,更多的是在她前世固有的记忆中,做饭的是裘神医,但烧火的却不该是秦五叔。
那时她在扬州,而京城的秦五叔和祖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此时,裘神医揭开了一只锅盖,带着馒头的甜香气的白汽大片蒸腾而出,将她的眼睛都要染得湿漉漉的。
许明意眨了眨眼睛,将这突如其来的泪意逼回——
这一次,她一定要护住她身边的人,哪怕是一个顶她两个那么大还要有富余的秦五叔。
“听说你们明日就要走了?”裘神医这才腾出空闲,抬起头来问她。
242 撞上活菩萨了
“是啊。”
许明意走向锅灶后,伸手拿出了一只热腾腾的馒头,馒头很烫,她从右手换到左手,又吹了吹,复才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刚出锅的新馒头雪白暄软且层层分明有韧性,入口带着丝丝麦香和甜意——她许久不曾吃过裘神医蒸出来的馒头了。
见她这般随意,倒不像是那些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裘神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转头看去,却见捧着馒头的女孩子眼睛微红,眼眶里还有着未完全消散的泪光。
裘神医不由一愣。
“怎么还哭了?”
总不能是因为馒头太好吃——好吃到流泪?
许明意将口中嚼着的馒头一点点咽完,才抬起头来,讲道:“因为舍不得您啊。”
秦五闻言烧火的动作一顿。
姑娘这整日说得都是些什么话?
——若非是这裘神医的年纪着实太大了些,且长相也同俊美搭不上边的话,他当真要觉得自家姑娘是在四处留情了。
裘神医嗤笑了一声。
“你同我不过相识数日,这就开始舍不得了?”
依他看,舍不得他是假,另有惦记是真——说是舍不得他,却怕是在提醒他什么呢。
不过,他也并不反感这丫头的小心思就是了。
“这只锅再炖半刻钟便可收火了。”
裘神医同秦五交待了一句之后,转身解下了围裙,净了手,对许明意道:“跟我来——”
许明意已经将那只馒头吃了个干干净净,闻言只点头应下,净手后,便跟着裘神医出了厨房。
看了一眼自家姑娘离去的背影,秦五忽然有些纳闷——他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闷头烧火?
哦,想起来了——是因为他清早在后院打拳时,被这位起早做饭的裘神医看到了,非说看他的身手,定是个烧火的好手。
武功好和擅长烧火有什么关系?
他说自己从未烧过火,对方则鼓励着问——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擅长?
于是他就来试试了。
——他是不是被人忽悠利用了?
秦五后知后觉地皱眉,下意识地就摔下手中的烧火棍,要起身撂挑子走人,但闻着鼻间炖肉的香气,迟疑了一瞬之后,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许明意来到了裘神医住着的那间客房中。
她也不见外,进了屋子便在桌边坐了下去,自行倒了盏温水喝。
裘神医从一只上着锁的箱子里,翻出了一样被旧蓝布包着的东西来,走到桌边,递了过去:“喏,给你的。”
“我不要。”许明意搁下茶盏说道。
裘神医奇怪地看着她:“你知道是什么吗?看也不看,便说不要?”
“猜也猜到了,当然是您的绝学啊。”
裘神医闻言皱着眉轻“嘶”了口气,眼中愈发不解——
她图得不就是这个么?!
怎么现在又说不要?欲拒还迎?——也没这必要啊!
难不成是……看不上?
想着面前的女孩子三番两次显露出的医术,裘神医竟突然觉得极有可能。
但这种被人嫌弃的话,碍于颜面,是不便直接问出口的。
他只能再问一遍:“当真不要?”
许明意笑了笑。
“您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这医书里的东西,她敢说至少有一半是她已经学会了的。
“给你什么了?”裘神医听得莫名其妙——这小丫头说起话来可真邪门!
“给了我好心情啊。”许明意笑着道:“尤其是还吃到了您亲手做的饭。”
裘神医只想皱眉。
给了她好心情?
怎么说得好像他净干讨好小姑娘的事情了?
接着又听那坐在那里的女孩子说道:“这里的房钱,我替您和裘姑娘续了一整个月的,也同掌柜的交待过了,是不会与外人说起您的来历的——这一个月,您就陪着彩儿在此专心治病,待病好了,年后再离开宁阳也不迟。”
裘神医不由愣住。
替他给了房钱?
且还是一整个月!
这里可不便宜……他本打算住两日便搬走的!
“无功不受禄,你快退了去!”裘神医正色催促道。
“这可退不了——腊月里是最冷的时候,您便是可以凑活,可裘姑娘如今正在养病呢,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