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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如果他方才没听错的话,父亲可是连天目的饲养减重事宜都特意交待了两句来着,怎么到了他这儿,就一个字都没有了呢?
看着那只打足了精神坐在那里,仿佛十分认真地在面对这次家庭谈话的大鸟,那种被一只鸟夺走地位的怪异感再次浮现在许昀心头。
但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可能是父亲觉得他平日里也不出门,没什么招惹是非的机会,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放心他的吧。
可抬眼看到父亲斑白的发鬓,许昀突然便觉得一颗心往下坠了坠,也顾不得去在意这些幼稚的计较了。
而正因家中有父亲在,才让他一直还能保留着这样一份幼稚的孩子气……
可即便父亲依旧还是能一巴掌扇得他头晕眼花,可父亲的头发,到底还是白了。
近几次父亲出征,家中人等没哪次不是心存担忧,甚至是担惊受怕的。
每当父亲回来,他们之所以高兴雀跃,并非是因凯旋得胜,家中又立大功,而只是因为老爷子平平安安地回家了。
平安回家——是父亲出征前,他们心中唯一期盼着的。
“父亲。”许昀突然开口,神态难得认真地道:“这回儿子陪您一起去吧。”
天下未定之前,他和兄长常是跟在父亲身边,军营便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待大些时,读得书多了,他也会同军师一起帮着出谋划策,若因此让军中打了胜仗,得了父亲夸赞,他便会炫耀一般去寻……
扯远了。
许昀及时拉回思绪。
同样叫他立即清醒的还有自家父亲的无情回应。
“你去作何?”镇国公眼神里不乏嫌弃之色。
——去他军营里坐月子,拉垮他军中士气?!
“……儿子总还是有点用处的,难的事情做不来,端端茶送送水总还是可以的。”
“等你从被窝里慢吞吞地爬起来端茶,老子只怕都渴死了!”镇国公不耐烦地道:“且老子瞧着你这张脸就来气!”
到时保不齐就得是——上了战场打丽族人,回了军营揍不孝子!
许昀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毕竟父亲说得也是事实,他除了给父亲添堵,似乎确实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真论起端茶送水,比他手脚麻利的也多了去了。
就像父亲先前说的,他这种人,去乡下挑大粪都挑不动。
瞥一眼蔫了下来的次子,镇国公又冷笑着道:“你少去选几回墓地,少触些霉头回来,就当是给老子积福了!”
380 出征
这逆子成日半死不活不提,前些时日偶尔从龟壳钻出来,出一回门,问他做什么去了,他竟云淡风轻地说自己出去选坟地去了!
他能忍着没当场成全对方早日入住风水宝地的心愿,这父亲当的已是不能再仁慈了!
“儿子以后不去了就是,可您这都要上战场的人了,说这样的话,不是诛儿子的心么……”许昀心里头一阵揪得慌。
他那是给自己选坟地,想选个合自己心意的坟地,又有什么错呢?毕竟要住许多年呢。且即便真触霉头也是给自己触的——反正他一贯凡事图个晦气嘛。
可怎到了父亲这儿,他就要成了给家中带来霉运的罪魁祸首了呢?
镇国公冷哼一声,开始赶人:“行了,都回去吧,昭昭留下。”
众人应“是”,相继起了身。
许明时犹豫了一瞬,到底也跟着走了。
祖父单独留许明意说话,想来是有要紧事,若是该他知道的,许明意事后应当也不会瞒着他——那日,她可是答应了他的。
“将秦五云六找来见我。”镇国公吩咐云伯。
一边自椅中起身,对孙女说道:“随祖父来——”
许明意应下,跟在老人身后进了无人的隔间。
秦五和云六很快便到了。
二人显然也已经听到了传旨的消息,此时的神态都很有几分临上战场前的郑重振奋之色。
“此次攻打丽族,秦五随我前去。”
镇国公看着两名得力心腹,交待道:“云六留在京中,由姑娘差遣。”
云六神色一变:“将军——”
将军每次打仗,都会带着他,怎么这次要他留下?
倒不是说不愿意,且按说将军的交待他理应无条件服从,但是秦五那榆木疙瘩,向来不懂配合将军眼色行事,万一拖将军后腿该怎么办?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的话——
“不如让秦五留下,属下陪将军出征!”
秦五听得眼睛一瞪,觉得这一刀被插得有点突然。
镇国公向云六看过来,道:“老夫如此安排,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你比秦五更懂变通,而此番京中恐怕未必就比战场上安稳。”
况且,云六可比秦五的用处多多了——
云六沉默了一下。
将军说得似乎确实很有道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将军选中他的真正原因是他可以男扮女装假扮姑娘。
虽然不想承认这也是一个优点,但若是姑娘有需要时,确实没人比他更合适。
“是,属下遵命。”云六认命地应了下来。
镇国公看向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孙女。
事实上方才在外厅,许明意也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陷入了一种极不受控制的、自己也知道不该如此的情绪当中。
此时见祖父朝自己看了过来,女孩子压在心口的话脱口而出:“祖父,我想陪您一起去攻打丽族,您带上我吧——”
从得知祖父三日后要出征,再到圣旨送到,再到听祖父交待家中之事,她的情绪一直是绷着的。
前世同家人生死相隔的经历浮现在脑海中,让她无可遏制地生出了恐惧感,当二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甚至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但此时她还是说了。
就像小时候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祖父出征,于是便求着他带上自己那样。
如此一说,她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着女孩子强忍着情绪的模样,镇国公心底一软,轻叹了口气,语气和蔼地道:“昭昭,你得留下,替祖父照看好镇国公府——这是更重要的事情,交到旁人手里,祖父可不放心。”
听得这般语气,陡然间被拉回到现实与大局面前的女孩子顿时眼眶一热。
一直紧紧攥起的手指也缓缓松开了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留下。
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该说出那样孩子气的话,那样不理智的她,大概只会让祖父愈发放心不下家中之事。
想到这一点,女孩子用力将眼泪忍了回去,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足够坚定可信:“祖父放心,我定能将家中一切照料妥当。”
不是定会,而是定能——
镇国公欣慰地点头,看着坐在那里身形笔直,眼眶尤在发红,面上神态却坚定郑重的女孩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眶突然也有些酸涩起来。
“孙女也有些话,想要叮嘱祖父。”
听得此言,镇国公对两名下属摆了摆手。
秦五和云六行礼退了下去。
“祖父在外,亦要照料好自己,处处还需谨慎当心。尤其此番征战丽族,更须多加提防——”
镇国公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似有所指的孙女。
“祖父需提防的是,勿要让人有机会以通敌之罪污蔑祖父。”许明意定声说道。
上一世,许家便是被冠上了这样的罪名。
虽然彼时的局面同现下截然不同,但是谁又能说得准狗皇帝会不会再起同样的心思——尤其是皇帝身边现在有占云竹在。
上一世,所谓的通敌罪证,便是经由占云竹之手,暗中放到了他们府中。
镇国公有些意外于孙女的敏锐与细致,但还是点了头道:“是该有所防范。”
毕竟此番率兵他乃是“自荐”,说不定皇帝还真会借此来发作些什么。
许明意复又细细地叮嘱许多,大大小小,有的没的,但凡是她能想得到的,皆说了一通。
她这两世为人,都不曾一次说过这样多的话。
镇国公听到最后,已是不禁笑了。
都说昭昭怕唠叨,可如今换作她唠叨起来,倒也是一个顶俩丝毫不差了。
“好孩子,别太担心了。”镇国公宽慰道。
许明意却根本做不到不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她甚至一度想同祖父说,尽量坐镇军营之中,不要往两军交锋的阵前去,可话到嘴边,触及到祖父那双眼睛,到底没能说得出口。
祖父是许家军的将领,是士兵们敬重的许将军,而许将军肩上有着自己的信仰和职责。
每名士兵都是血肉之躯,每名士兵也同样都有家人,若人人都只顾贪生怕死,那谁来冲锋陷阵——这是祖父同她说过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祖父让你不要担心,并非是没有理由的。”镇国公说道:“该提防的,祖父自会提防。但就此次战事而言,并称不上如何凶险——说不定那些丽族人听到老夫率兵而来,当即吓破了胆,不战便要求和了呢!”
听着老人故作得意之感的语气,许明意不禁莞尔道:“是啊,真说不定呢。”
见孙女总算笑了,老爷子眼底笑意更真切了些,继而说道:“祖父单独叫你留下,实则还有两样东西要交给你。”
许明意便看向老人。
“来——”镇国公向孙女招了招手。
许明意遂起身走了过去。
镇国公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孙女手中。
许明意接过定睛一看,不禁微微一惊:“祖父,这是……”
青铜虎符上刻有一道道字纹,而这原本威风凛凛的青虎的脖子上,系着一根打着平安结的红绳。
这平安结歪歪扭扭,手艺不可谓不拙劣。
而这手艺拙劣的平安结,似乎正是她十来岁年那年给祖父打的,之后祖父便一直系在许家军的兵符之上。
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