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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好强,却也并非好战之人,那般奔波,不外乎是为了山河社稷安稳。
这一次,他们都不再是独身一人,她亦不会只是旁观者。
他们是志同且道合之人。
因此,她对接下来要走的这条路,一直很有信心,再长再难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即可,路就在他们脚下,他们正往前走着。
朝阳升过头顶,二人并肩,于长街之上缓缓前行。
至街尾处,一名随从寻了过来。
“公子。”
随从驻足行礼,低声道:“乔家人出门了,带了烧纸等物,应当是去祭拜。”
这么早?
许明意有些意外,遂看向吴恙道:“那咱们赶紧过去吧。”
吴恙点头。
小七和阿珠很快牵了马过来,一行人出了镇子,往凤鸣山的方向而去。
乔必应葬在凤鸣山后的墓地中,凤鸣县是乔家的老宅所在,乔必应未入京前,便是在这座小镇上长大,死后自是要落叶归根。
这个时辰的凤鸣山,后山处寂静无人。
许明意与吴恙骑马抄了近道,二人到时,乔家母子也只是方从青驴车上下来。
赶车的车夫是老仆打扮,他提了烧纸等物要跟着进墓地,却被一旁的青衫男人将东西接了过来,“宁叔,我同母亲前去,你且留在此处即可。”
老仆似也习惯了母子二人祭拜时不喜他人在旁打扰,“诶”了一声应下。
许明意和吴恙已快一步在乔必应之墓附近寻了隐蔽处躲藏。
后山之处,杂草乱木丛生,便于藏身之处颇多。
偷听固然很不应当,但此时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现下不知乔家人是否知晓什么内情,故而即便有意要同对方明谈却也不知如何下手,为了尽快摸清情况,唯有出此下策。
许明意透过草丛间隙看去。
乔家母子走了过来。
乔必应的墓旁周围,被收拾得十分妥帖。
她记得前日吴恙曾提过一次,乔必应之子除却每年忌日清明重阳之外,平日里至多每隔半月也会来祭祀一次。
身穿青衫的男子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还要更年轻些,身形高而偏向清瘦,面上还未蓄胡须,肤色白净,五官亦是透着股利落之气。
许明意的眼睛闪了闪。
怎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她此时还未来得及深思,只见青衫男子取出祭祀之物,先是将果子点心等贡品摆了上去。
而后跪于坟前,抬手将一壶酒缓缓倒洒在墓前。
口中边说道:“父亲,今日带的是您最爱喝的杏花酒,儿子去年亲手酿藏的,但必然比不得您的一半手艺。”
穿着驼色褙子,发髻花白的妇人跪坐在一旁,将纸钱一把把投入火中。
慢慢的,妇人的眼睛里有了泪花,声音也哽咽起来:“你怎就这般狠心那时添儿不过才十二岁,你怎就舍得丢下我们母子,竟做下了那样的傻事”
听着妇人不住的泣声,许明意下意识地同吴恙交换了一记眼神。
这母子二人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在作假的模样。
如此看来,假设乔必应当年当真是假死的话,那这对母子应当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妇人和大多丈夫早去的未亡人那样伤心地埋怨着,埋怨丈夫狠心,埋怨丈夫不知顾虑他们母子。
就在许明意甚至要认为此行应当不会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收获时,一直跪在一旁未语的青衫男子忽然开了口
“母亲难道当真认为父亲当年是抛下了我们,甘愿做出了轻生之举吗?”
妇人哭声微滞。
“父亲的为人,母亲必然比我还要更加清楚,我且清楚地记得当年父亲出事前夕,尚在指点我的章,同我约定明日再看我改后如何”青衫男子看着墓碑,道:“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不过一日之隔,父亲竟就生出了轻生寻死的念头。”
“添儿你莫要再胡说了!”妇人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地道:“这么多年了你究竟要母亲说多少遍才肯死心?”
“儿子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察觉到的。”
男子跪在那里的背影笔挺,语气固执:“且儿子究竟是不是在胡说,母亲当真不清楚吗?还是说,正因是母亲也察觉到了什么,只因不愿让我深究,故而才一直粉饰太平这些年来,于会试中屡试不第,难道当是儿子才疏学浅,时运不济吗?”
还是因为有人不愿他接触朝堂,有心阻挠?
483 至交
“够了!”妇人惊惧不定地低声呵斥,阻止了他再说下去,悲痛道:“你若真有几分孝心,就该早日成家,替乔家延续香火,如此方能让你父亲于九泉之下得以安息瞑目而非是终日疑心那些毫无用处的旧事!”
“母亲竟还看不清吗?”
青衫男子语气定定:“非是儿子终日疑心,而是此事这些年来一直于无形之中影响甚至是操纵着咱们乔家的一切,难道一味装作不知,便可安稳无虞吗?况且若父亲当年之死当真另有蹊跷,身为人子则更该查明真相,明知生父枉死而让真相埋没,才是真正的不孝。”
“你”妇人唇色微青,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喘息不匀地捂住了胸口。
男子已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母亲”
“你难道真要将母亲气死才甘心吗”妇人眼泪直流,紧紧抓着他一只手臂道,低声劝道:“当年之事谁也不知真相,你即便要查,又要从何查起?添儿,你也该明白以卵击石的下场母亲只想让你平平安安地活着,这必然也是你父亲的心愿你答应母亲,从此再不提此事了可好?”
对上老母那双浑浑泪眼,男子一颗心坠得极沉,若不是顾及母亲尚在,他不敢贸然有所举动的话,他这些年又岂会只将此事藏在心里,只敢在父亲坟前提几句?
至于成家
男子在心底苦笑。
他在根本不知全部真相的局面下,时常有朝不保夕之感,只恐哪日便会有祸事临头,又怎敢娶妻生子,平白连累他人?
可无论他说得再多,母亲也不会懂。
正如母亲认为的平安,也并非是他所认同的。
“是儿子一时失言了。”面对注定无法达成共识的母亲,男子压下了心底的想法:“还望母亲息怒,勿要伤了身体。”
妇人摇着头,泪水愈发汹涌。
“母亲知道,根本没人能劝得动你”
继而挣脱儿子的手,伏墓痛哭起来。
看着伤心绝望的母亲,男子的心情复杂难言。
他知道,母亲对父亲的死,必然也同样心存不甘与怨愤。
母亲何尝不想讨回公道。
只是母亲隐隐也意识到了此事之艰之难,身为一位寻常的母亲,这个身份局限了她的目光,缚住了她的胆量。
所以,他无法去责怪母亲分毫。
但他和母亲,难道真的就注定永远无法也得知父亲之死的真相了吗?
男子望着墓碑,跪在那里久久未动。
直到妇人哭得累极了,他适才上前将母亲扶起,搀着人慢慢离开了此处。
听得母子二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吴恙同许明意自藏身处走了出来。
墓前的烧纸已经燃尽,几碟贡品安安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由此听来,乔家母子必然也是对乔必应当年之死有所怀疑。”吴恙道:“但应当只是疑心其真实的死因,而不曾想过人兴许还活着的可能。”
许明意点头。
这些她也大致听出来了。
但暂且抛开这些不提,她此时另有一个疑问已到了嘴边:“吴恙,你可知这位乔太医之子唤作何名?我方才隐隐瞧着,只觉得很是眼熟。”
“此人名唤乔添。”
乔添?
乔添
许明意在心中将这个名字缓缓重复了两遍后,遂露出恍然的神态来。
她记起来了。
“据探子回禀,此人同许先生颇有几分交情。”
许明意点头:“的确,这位乔先生同我二叔乃多年至交好友。”
正因此,她早些年是偶然见过对方几面的,只是近年来或因这位乔先生不再钻研科举之事,而是回了这凤鸣县落定了下来,做了教书先生,一来二去,同她家二叔的来往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频繁了。
毕竟同她二叔往来这种事,注定是单方面的奔赴,而别指望她二叔能主动寻来。
但二人的交情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点,从先前明时对她说过的那一句话中便可窥得一二了
前些时日,蔡锦还未离开镇国公府时,如今很是热衷于打听府中大小事的明时,不知是不是从母亲那里得知了二叔本打算拿来应对赐婚的那个对策
当时同她谈及此事时,明时便提到了这位乔先生的名号。
明时的原话是若二叔当真对外宣称自己有断袖之实,乔先生或成最大受害者。
之所以有这句话,便是因为二人来往甚密,且又都是一把年纪仍未娶妻的单身汉。
至于明时为何会如此深谙此事的利害关系,甚至是敏锐到了这般叫人无法理解的地步,在她的逼问下,她天真无邪的弟弟吞吞吐吐红着脸,吐露了其中缘故
原来竟是于暗中偶然看到过关于二叔和乔先生的某种不可言说的话本子,因书中是用了化名,故而他将一本书差不多看完了才迟迟反应过来那书里的主人公竟然是自家二叔
据明时说,反应过来的那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脏了。
且脏的似乎还不止他一个
但看也看罢了,即便是想要重金求购一双未看过的眼睛也是没有门路的幻想。
忘也是忘不掉的,且注定会印象深刻,大约是到了临死前,脑海里闪过平生所历之事时,那些绯丽旖旎的字眼还会一字不差地强行重现的那种。
她听得十分愕然震惊,当场便批评了弟弟一番,小小年纪看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这种邪书不烧不行,是以她态度坚决地将书没收了过来。
至现下,那书还躺在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