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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拖住了,待大军一到,对方便插翅难逃!
受这号角声鼓舞,众缉事卫齐声应下,留两人于原地照看韩岩左右,其余人等皆立时往山林中追去!
这久久不绝的号角声,亦叫许明意等人心神俱震。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韩岩定是在出城之时便已经吩咐了心腹往军营报信,此时军营中定已出兵,准备要截断他们的去路!
好在前方不远处便是靖水河,她幼时常随祖父前往军营,对靖水河存在的意义再清楚不过,只要过了河,便可以反过来阻断追兵……
但此时身后又有马蹄声起,这些缉事卫显然意在要拖延他们前行——
“方才那霹雳弹还有没有了!”许明意转头向国师问道。
国师忙不迭点头:“有有!还有些!”
说着就往道袍中掏去。
许明意已伸出手去:“给我!”
吴恙将马慢下些许,国师连忙递过去。
“再慢些。”许明意边从腰间摸索出一只荷包,边对吴恙说道。
又转头看向国师:“快走!”
国师赶忙点头,他明白,动作慢的先跑!
“朱叔,你们也去前面!”许明意催促一直断后的朱秀等人。
“是!”朱秀未有多问,当即催马极快越过吴恙。
许明意侧过身去,靠在吴恙肩膀一侧,待隐约见得林中现出那群缉事卫的身影时,立即将手中的东西用力丢了出去。
爆声再次响起。
空气中很快白雾弥漫,一行人马慢下速度,有了方才的经验,多是抬手遮挡在眼前免受石灰粉灼目。
“继续追!”
区区江湖小伎俩罢了,一些破火药和石灰粉又能拖延几时!
念头刚起,最前面的几人却突然摔了下马。
相继,又有人随之落下马来。
“这雾中有毒……快快闭息!”有人反应过来,立即高声道。
然已经晚了。
毒粉随着爆声早已弥漫开来,偏生这处山林隐蔽,久经难散。
便是及时屏息者,纵未有立即昏厥,却也已经无力再追。
且于人有害的毒物,马匹也不可能全然不受影响。
甩掉了身后追兵,许明意靠在吴恙身前微微舒了一口气。
虽说下毒之举总归落了下乘,但于她而言,从来保命才是最紧要的。
“抓紧了。”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明意牢牢抱住他一只手臂。
出了山林,车马的速度愈发快了。
而就在众人满怀希望、只觉得生机便在眼前时,却再次听到了马蹄声响。
这次是从前方传来的!
一路可谓惊心动魄,而这马蹄声落在耳中无疑如催命符咒。
前方来人……多半是京营士兵!
但怎会如此之快?!
而当下已出密林,前方一条直道直通靖水河,根本无路可避!
纵然对方只是先派遣了一小队人马,但前军既到,后面紧随而来的定是他们无法抗衡的大军……
众人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
若是敌军,再往前便是自投罗网,急着送死。
朱秀抹了把脸上的血,再次拔出了背后大刀。
阿珠也悄然握紧了长刀,紧紧守在许明意身侧。
“别怕。”吴恙笃定的声音响起:“不是敌军!”
“……”许明意点了点头,绷紧的身形一点点放松下来,满是汗水、几缕散落发丝凌乱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般的笑意。
这个方向,不会是敌军!
是一路太过紧张,犹如惊弓之鸟了,才一听马蹄声便觉得是拦路之人。
冷静下来想想,纵是京营中的人来得这么快,却也不可能是从正前方而来!
随着双方的靠近,来人很快显露出了真面目。
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人马,朱秀头一次觉得秦五那张蠢驴脸来得如此顺眼亲切!
“夫人快看,是许家军!”
吴世子面色大松,转头对身侧马上的徐氏道:“是许家军前来接应了!”
徐氏露出笑意点头,眼睛有些发红。
“将军!”
“姑娘!”
“昭昭,老爷子呢!”
两拨人马相接,许明意竟于带头之人里看到了自家二叔。
她指了指马车:“都在车内,过了桥再细说!”
都在车内。
都在就好。
许昀一瞬间放下心来,随秦五等人调过马头,往靖水河的方向折返回去。
河岸之上搭着索桥,可容一辆马车通行。
先是十人上桥,护着马车先行。
镇国公坐在车内,桥身晃晃荡荡,马车也如漂浮在半空中,这道桥他过了许多次,但无一次是此时这般心情。
这条汛期时有洪灾泛滥的靖水河,将京城以南一分为二,左侧自古以来便修有官道,与江南互通,多年之下渐渐累积出了富庶之气。
相较之下,因地势缘故,右侧便相对滞后许多,多是祖上便以种田打猎为生的农户猎户。
当初先皇入京,始建军营,他自愿领许家军退去靖水河侧。
便是再亲近的手足同胞,面对帝王这个身份,也要存有一份分寸在。
这条靖水河,便是他的分寸。
那时他并未想到,他这所谓分寸之举,有朝一日竟也会成为一道保命符——
人马渡河之后,秦五立即下令。
“砍!”
584 无需妥协
三名身形高大的士兵抡起来时便备下的斧子,重重向那连接索桥与岸边石柱的铁链砍去。
“哐!”
“哐!”
斧子与铁链相击声声震耳,铁屑迸溅激出点点火星。
又一斧落下,其中一条铁链断裂开来。
此时对岸忽然传来滚滚马蹄声。
“是许家军!”
“追!过桥!”
“杨副将,他们在砍桥!”
冲在前面的副将杨永脸色顿变,临近桥边猛地勒马,急声下令:“放箭!”
“还放你娘的箭!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秦五隔着靖水河高声骂着,语气神态却极为畅快。
他家将军的马车已经先走了,这群瘪三还搁这儿瞎蹦跶呢!
再一斧狠狠砸下去,最后一根铁链也再难承受这一击,同石柱彻底分离。
长长的索桥失去了一端牵制,如一条巨蛇般坠入靖水河中。
秦五弯身夺过其中一名士兵手中的斧子,猛地使力朝对岸那群仍在出箭的士兵们掷去。
他是出了名的怪力,这一斧头离了手,卷着潮冷河风呼啸而去,宛若一头要命的猛兽朝人扑咬而来。
杨永瞳孔一缩,连忙驱马躲避,出箭的士兵们亦是停了攻势乱作一团。
这时,对岸再次传来秦五响亮的声音:“姓杨的,爷爷们今日没工夫修理你,待改日得空再来取你狗命!哈哈哈哈!”
“驾!”
秦五拍马,带着下属离开了河岸,连背影都透着快意。
看着那行人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对岸的杨木林中,就如挣脱了束缚的猛兽归林,杨永咬紧了牙关,心底的恐惧不受控制地扩散开。
镇国公竟是真的就这么反了!
“杨副将,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应对?”
杨永听得头都要炸了。
他怎么知道要如何应对!
“速速带人去宫中禀明此事!”
那开口的士兵听得一愣:“……是属下去吗?”
“废话!”杨永调过马头,沉声道:“回营!”
那士兵站在原处欲哭无泪。
未能拦住镇国公,差事办砸了,这个时候去宫里,与其说是送信,他更愿将其称之为送命。
看向湍急的河水,士兵一瞬间生出了怀疑人生的念头——他方才究竟为什么非要凑上去多嘴问那一句?
……
大理寺中,火势已被扑灭,劫狱的刺客眼见无法得手,悉数溃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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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刚一得到控制,大理寺卿便带人赶往起火的卷宗楼,处理后续事宜。
将追缉刺客的差事交待了下去之后,纪修带着两名心腹去了地牢。
这些刺客能不能追得回来,他根本不在乎,也未打算亲自去追——帮杀子仇人全力御敌,排忧解难,他倒还没疯到这地步。
反正他能力平平,蠢货一个,办得好差是运气,办不好也属正常。
如今他所在意的,只报仇这一件事而已!
今日之事蹊跷诸多,他要亲眼看到夏廷贞这只老狐狸还在牢中才能放心。
外面的天色阴沉着,牢中则愈发昏暗许多。
随着大门被打开,风跟着钻进来,怂恿着石壁上悬着的几盏风灯不安地鼓动起来。
狱卒在前带路,一直往里走,最终在最里面的那间单独的牢房前停下脚步,取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本官有些话要单独问一问夏首辅——”
纪修开口,言及夏首辅三字时,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讽刺。
狱卒识趣地应下,退得远远地。
两名心腹守在牢房外,纪修抬脚走了进去。
牢房不大,一只破旧木桌,一条条凳,靠墙砌了张窄床,其上倒尚有发了霉的薄被一张。
且那床看起来硬邦邦的薄被,竟被折叠得十分整齐。
纪修看在眼中,自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夏首辅倒是神定气闲,想来应是运筹帷幄,断定了自己不会丧命于此——”
穿着囚服手脚锁着铁链的人坐在床沿边,微微抬起眼睛看向纪修。
那双眼睛依旧透着冷肃之气,同往日并无区分。
这眼神如同一根巨刺扎在纪修心头,叫他愤怒又不安,正如他方才所言,对方处处神定气闲,尚不知铺下了什么后路,是否还有什么诡计未使出……而他,绝不能容忍对方再活着离开此处!
“太庙中刺杀圣驾,另安排人手劫狱,这招声东击西使得似乎不怎么高明,倒不似夏首辅一贯的算无遗策。”
纪修用讽刺对方行动失败来压制着不安:“主子要烹狗,狗反过来要咬死主子,这出戏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