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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恙并不完全认同。
没来报便代表没有异动吗?
守卫人数不多,若他是领军之人,为尽量拖延时间,或会先行派一队身手极佳者,持暗箭杀之,断绝对方报信的可能之后,而后再使大军入山。
此时前去查探的人已经派了出去,他便暂未多说其它,只道:“取布防图来,营中可有沙盘在?”
“有的,都有!”萧守将赶忙在前带路:“请世孙和大公子随属下来!”
几人入得主将营中,相商之下,很快定下了御敌之策。
虽说未必见得就会如预料中一样,但做下最坏的打算和最周全的应对总不会有错。
“报!”
此时营外忽响起士兵的急报声。
帐帘被打起,那士兵快步入得帐内,面色急惶地道:“禀将军,世孙,西山几处入口皆为敌军所破!已见敌军粗略估计亦有三万余,山中不知是否还有敌军将至,紧邻西山的青松县当下近乎就要守不住了!”
“什么?!”萧守将眼睛猛地一瞪。
还真他娘的有阴招儿!
好家伙,他还搁这儿瞎操心南面的情形呢,合着这都已经打到他跟前来了!
“世孙!是属下防御不力!”萧守将肃容抱拳请令道:“请容属下先行带兵前去御敌,事后再行请罪!”
吴恙看着他道:“萧将军只需依方才定下的计划行事,对敌之时务要一切当心!”
“是!属下遵命!”萧守将立时领兵出发而去。
大军出营,马蹄声浑厚如山倒,所至之处几乎要将层层浓雾都震散开。
紧接着,前往各营传报军情的骑兵也未有片刻耽搁,当即往各处分散疾奔而去。
622 困死局
迟迟不见日光现身,一直临近午后申时前后,大雾方才得以散去。各处山峦窄道,城墙军旗,也终于得以露出完整面目。
天地间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血腥之气。
“禀世孙,城南敌军已被击退!”
城西城楼之上,披甲佩刀的少年点了头:“穷寇莫追——”
经查证,南边攻城的动静闹得那般大,实则不过只出动了一万人马余,真正是雷声大雨点小,再抛去折损的兵马,对方剩下的这些伤兵纵是逃回营中也已无用。
更何况是已无营可归。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西边的这些敌军。
各营援军陆续已经赶到,先前占了上风的五万余敌军已渐渐显出了疲态。
为掩人耳目,顶着浓雾连夜奔赴疾行,又血战到现下,不单是人,便是连战马也已近要吃不消了。
厮杀声中,血光遮天蔽日,天色也渐渐暗下。
“世孙,萧将军回来了!”
城楼各角早已挂起了长灯,燃了松油火把,时有夜风起,鼓动着火光摇曳不定,闪得四下忽明忽暗。
萧守将被一名士兵扶上了城楼。
“萧将军受伤了?”吴恙上前一步,扶住其另一只手臂。
“无妨,后背开了道口子而已!”萧守将浑不在意。
起初带兵前去,敌众我寡,他为壮士气少不得要冲在前头,两军拼杀间,他刚砍下一人首级,一时未来得及躲闪,身后就遭了人暗算。
盔甲在身,伤口倒不算太深,他也没顾得上去在意,就这么带着伤杀了大半日。直到援军赶来,眼看局面扭转了,这才觉得“诶,啥玩意还挺疼”,反手往后一摸,遂反应了过来“哦,先前被砍了一刀来着”。
见他溅着血迹的一张脸都白了,吴恙当即道:“先扶萧将军回营中治伤。”
这个时候还带来爬城楼做什么?
“属下是专程同世孙报信来了!”萧守将“嘿嘿”一笑,根本不在乎这点伤势,眼看左右人等就要把自己架下去,赶忙道:“马端廉那孙子撑不住了,想必就要撤兵了,依着世孙的安排,已命人守住了西山出口,这回非得叫他们有去无回!”
这一仗应对及时,翻转了局面,当下又要关门打狗,打得真叫一个痛快!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首战!
首战若能大捷,必重挫朝廷士气!
念着这些,萧守将难免兴奋。
相较之下,吴恙点头的动作便有些敷衍了,又朝几人摆了摆手,示意赶紧将人带回去。
话还没说完的萧守将就这么被强行带下了城楼。
吴恙看向远处层叠起伏的山峦。
这一战的确很重要,是立威,也是为日后而铺路。
所以,这些兵马,势必是要留下了。
与萧守将的预计稍有出入,马端廉暂未退去,一直领兵拼杀至深夜,力竭之下,眼见胜算全无,实在再难支撑,才不得不下令命全军往后方撤去。
后方便是山。
纵知这一退极有可能会面临新的困局,但当下只能退回山中。
“将军,出不去了……各个出口皆有吴家军严防死守!”
山中,前去探路的几名士兵折返而回,带回来的一个是叫众人惊惶不安的消息。
行军一整夜,又竭力拼杀至当下,便是那些不曾负伤之人也已都精疲力尽。
且长时间的拼杀,所见皆是鲜血残肢,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原本就是对视觉身心的剧烈摧残。
麻木之后,稍一停下,便是无尽的空洞与恐惧。
当下忽听闻出口已被封死,许多人皆处在了情绪崩塌的边缘。
“前有堵截之人,后面还有追兵将至!他们这显然是要乘胜追击将咱们赶尽杀绝!”
“出兵之时……将军不是说有八成胜算吗!”
这些吴家军究竟为何会有如此之快的动作?
非但不曾被城南的攻势转移视线,竟还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各营兵马悉数调至了此处!
他们原先定下的计划、战术,就这么逐渐被对方破解溃散……
副将马端廉手中握着刀拄在身侧,盔下发丝凌乱,一双眼睛已近赤红,沙哑着声音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在看到对方援军及时赶来之时,他便已经知道计谋被识破了。
宁阳城防守森严,今次从西面突袭,是所能想到最易制胜之法!
若能就此拿下宁阳城,必能震慑燕王与许家!
而此战若败,败得便是朝廷的颜面与威信……
成事在天……
一旁的士兵们听得这四字,愈觉看不到半分希望。
若是成事在天,那他们当下这般处境,是连上天也不愿再眷顾大庆了吗?
气氛悲沉焦灼间,一整个时辰过去,天光渐渐亮起,山中出入口处却迟迟未曾有任何动静。
头顶那轮毛月已隐去轮廓,寂静的山中人声嘈杂。
“将军,吴家军并未追过来……”
马端廉的眼神明灭不定。
“他们不会进山了……”他看着前方山林出口的方向,断言道:“山中地势复杂,胜算难料……他们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将我们生生困死在这山林之中。”
他选中从西面突袭,便是因为西面有山,兵力最为薄弱,最易被忽略——
而当下,这座山却成了阻路虎、一座莫大牢笼,将他们就此困缚其中……
真也成也此山,败也此山。
“难怪……难怪他们只守在各出入口!”
“将军,那咱们现下该怎么做?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干脆咱们就直接杀出去!总好过在这山中等死!”
“没错,杀出去!”
附和声震耳,更多的士兵却是选择了沉默,等候着将军的决定。
“不可轻举妄动,先在此休整一日,恢复体力后再商讨对策。”马端廉环视四下一张张疲累不堪的脸庞,交待道:“生火,将伤兵归置于一处,用马背上携带的伤药处理伤口,另派人去寻水源,取了水来先供于伤兵。”
至于吃食,为行军速度着虑,每人不过只带了两张馕饼而已,目下只能暂时先应付一二,待稍稍休整罢,再使人于山中觅些山果猎物。
众人听命行事,各自分工照办。
很快,火堆烧了起来,火光驱散山中最后一缕昏暗,朝阳也缓缓升起,暖意洒落天地间,使得人心稍安。
许多士兵躺在原处便睡去了,马端廉坐在火堆旁看向不远处一名靠在巨石旁的年轻小兵,那小兵手中还攥着半块儿未吃完的馕饼,人却已经先睡熟了。
耳边是伤兵们艰难忍受的呻吟声。
“还剩下多少人?”马端廉哑着声音问身侧的下属。
“回将军,方才已清点过,当下还余三万六千人余,其中重伤者近千人,轻伤者倍蓰……”
马端廉听得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也就是说……单是这一日便折损了一万多兵力!
“交战之际,属下观他们所用臂弩与床弩,皆是威力惊人,是往前从未见过的式样……且还有士兵手持火铳!私制大量兵器火器……吴家造反之心果真久矣!”
马端廉听得心口发沉。
他也见到了。
尤其是那些火铳……
火铳自前朝时便有,倒不算什么稀奇之物,因用工极耗,不单是耗时耗银,操作时若稍有不当还十分费人,伤敌不成反易伤己,故而一直未曾被大规模使用。
而吴家昨日所用,显是经了高人巧匠改制过的……
“……还真他娘的有钱!”听着这些,一旁有人“呸”了一声。
造反这玩意儿,真乃穷有穷的反法儿,富有富的反法儿!
当日晚间,子时过半,马端廉使人寻了处较为空旷之地,接连十连簇尖鸣声烟火在夜空中爆开。
“世孙,他们在山中燃了报信烟火,应是给胡琨他们看的。”
西营中,有士兵入得帐内禀道。
坐于案后的吴恙“嗯”了一声,手中写信的笔未有停顿,道:“无需理会。”
马端廉在向胡琨求援兵相助。
且不说胡琨已经看不到了,纵是还看得到,刚吃了这样一场败仗怕也未必敢来了。
士兵应声“是”,一时未再多言,待见得吴恙搁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