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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意点头:“自然是有的。”
什么都能忘,这个可不能忘。
谢无恙笑道:“那便去状元楼,我来做东,权当是赔罪了。”
许明意有心想说“你赔得什么罪”,但想着状元楼的鸳鸯炸肚、花炊鹌子与各样小炒,也就故作勉为其难地点了头:“成吧。”
“啁啁!”
大鸟伸长着的脖子很应景地闯入二人视线中。
谢无恙靠在隐囊上,看着它道:“不便带你,车里等着。”
这话倒也不是存心为难。
如今满京城都知晓许家姑娘身边有只秃鹫,且是立了功的秃鹫。
天上飞着的秃鹫不止它一只,可身边带着只秃鹫的只有许家姑娘——
它若跟着,那许明意便要成了无效男装。
很快就是用晚食的时辰,食客往来被认了出来,也是麻烦。
天目也不埋怨,待二人于状元楼外下车时,竟当真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半刻钟后,许明意二人在二楼临窗的雅间内坐下。
旋即……
便有一只肥硕的黑影从窗外挤了进来。
……
比秋狩来得更快些的,是三日后的中秋宴。
这一日,许明意姐弟二人,早早便随家中长辈一同入宫赴宴。
与宗亲和大臣家眷们一同前往寿康宫请安罢,一众女眷便移步去了园中陪着太后听戏。
海氏坐在太后身侧,尽量让身形足够端正,却又怕显得太过刻意。
她总觉得有无数双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以至于戏词也没听进去半句,且她本也听不懂这秦腔,却又怕被人瞧出听不懂。
总算煎熬到开宴之时,众人便说笑着移步保和殿,在内监和宫娥的指引下各自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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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渃清涵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
(这一段总共也没写多少,毕竟需要一个完整的过程不是,而且也不是每个字都在写她们嘛,大家真觉得堵心就攒两天吧,很快就结束了,而我必须保证我的逻辑自洽的~再有一点,欢迎大家讨论剧情,骂人物也可以的,但书友间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噢,都是下凡的仙女,意见不同不至于生气的,开开心心看书吧,爱你们,晚安。
663 一记耳光
阵阵乐声中,梳着高髻拢着披帛的舞姬扮嫦娥奔月之姿起舞,身姿窈窕的宫娥捧着酒盏玉碟鱼贯而入。
君臣同饮罢,便是同僚之间推杯换盏,谈笑声不断。
于这一众儒雅的谈笑声间,东阳王过于豪爽的笑声格外醒耳,便是隔着屏风许明意也能听着自家祖父的动静。
但老爷子心里头是有把握在的,美酒虽好,却并未贪杯。
宴席散毕,诸臣携家眷先后告退而去。
定南王也早早便离了席,大致是因席间同东阳王起了几句口角,气得菜都没吃几口,便带着孙子回去了。
吴然走得很是不舍,他本还想同明时多说说话来着。
许明时也目送着好友离去,对两位老爷子这独特的相处模式,他早已习以为常。
宴后,太后颇有兴致,提议着要去得月楼赏月。
中秋佳节,赏月自是应景,尤其今晚天公作美,夜色颇好。
昭真帝很乐意相陪,当即点头应下,又揪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同去。
永嘉公主和海氏也应声附和。
昭真帝又看向东阳王,含笑问:“时辰尚早,将军可要一同前去得月楼小坐?”
老爷子忙摆手,“臣就不去煞风景了。”
听得这一句,昭真帝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他记起了一件旧事来——记得少年时,有一回在营中,也是一年中秋夜,众人围着篝火而坐。同样是在赏月,定南王负手吟诗思乡,将军却是很认真地同手下讨论:吴刚不行,换了他几斧子下去便能将那桂树砍倒。
定南王闻言冷笑出声,骂其是莽夫所为,又道那桂树乃是神树,斧砍后可重新愈合,言辞间暗指将军说大话。
将军来了劲,声称只要自己砍得够快,便没他伐不倒的桂树。
又说什么,纵然是没斧子,连根拔也成!
二人各执一词,因此争执良久。
吴老爷子争得面红耳赤,世家子风度荡然无存。
将军气得也不轻,恨不能立时窜到天上去,闯进那月宫以证神力。
当时还年少的他简直看傻了去,默默看了一眼那轮无辜的圆月,如何也想不通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好吵的……
再到后来,他方才领悟到,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是这两位老爷子吵不起来的。
东阳王带着儿孙先行出宫,崔氏和许明意则陪着太后一行移步得月楼。
楼中有一处高阁视野开阔,数面大窗一经推开便是满目夜幕星河,拿来赏月最适宜不过,因此方得名得月楼。
早有内监宫娥摆好了瓜果茶水,与各式月饼糕点蜜饯。
众人围着太后赏月闲谈,四下没了保和殿中的人声喧闹,唯有清风明月相伴。
昭真帝也很放松,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与自家母亲说着说着,又提到了定南王和东阳王之间的旧事,惹得老太后笑得眼泪险些都要飞了出来:“这俩冤家……”
许明意和谢无恙也跟着笑起来。
而此时,坐在太后身旁、一直有些拘束的海皇后却犹犹豫豫地站起了身。
众人不由投去视线。
迎着众人的目光,海氏抓紧了衣袖,眼神忍不住有些闪躲。
“怎么了?”昭真帝道:“若是乏了,便让桑儿陪着你回去歇息罢。”
其实依他之意对方本不必跟来的,也省得如此不自在。
不料却听海氏说道:“臣妾……臣妾是想同许姑娘赔个不是。”
此言一出,四下静了一静。
莫说旁人了,便是许明意自己也疑惑非常:“不知皇后娘娘此言何意?”
一位长辈,又身居皇后之位,怎就至于要给她赔不是了?
“数日前,于寿康宫外,桑儿言行无状,曾冒犯到了许姑娘……”海氏语气惭愧地道:“这孩子随我和陛下在密州长大,性情放纵惯了,为人又粗心大意,实则却是没什么坏心的……还请许姑娘勿要放在心上。”
许明意听得十分意外,她怎么也没想到海氏竟会为此同她一个小辈赔不是。
可是……这同粗心大意有什么关系吗?
见海氏抬手就要行礼,她也站起身来:“皇后娘娘言重了,也折煞臣女了。且若娘娘不提,臣女已将此事忘得干净了。”
她不知对方为何要当众提及此事,又摆出这样低微的姿态来。
但她知道,依常理来讲,对方这些话一旦出口,若日后永嘉公主在她这里吃了亏,倒显得她是在蓄意报复了。
这自然是往深了讲,且她也不会在意旁人如何看。
或许是她将对方想得太复杂,但无论如何,对方既是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是要将场面话说足的。
那边,永嘉公主反应了过来,已是沉下了脸色。
母后是疯了吗!
竟当着父皇和皇祖母还有兄长的面说这些!
堂堂皇后,对一个外臣之女如此低声下气……根本是送上门叫人羞辱!
且还要拉着她一起被羞辱!
“桑儿,这是怎么回事?”昭真帝问道。
对上那双不辨喜怒,却没了笑意的眼睛,永嘉公主心中一慌,忙道:“那日我不过是同许姑娘说了几句玩笑话罢了!”
说着,看向海氏:“母后未免也太过小题大做了!”
见女儿满眼羞愤,海氏欲言又止,拿余光极快地扫了一眼许明意。
这小动作未能逃得掉崔氏的眼睛。
看她家昭昭作何?
此事一看便是这母女二人未统一说法,难不成还要她家从始至终什么都没做,却被拖着下水的昭昭,帮着这位公主殿下搭台阶,圆了这句所谓玩笑话之言不成?
崔氏不想自家闺女受半点委屈,不动声色地轻轻扯了扯女孩子的衣裙。
他们许家拼死拼活才有的今日,可不是为了陪这黏黏糊糊的皇后娘娘做戏来的。
别说什么要懂事些才会招人喜欢,懂事的前提可不是委屈自个儿。
昭昭这还没嫁过去呢!
许明意心中了然。
什么玩笑话不玩笑话的,随她们怎么说,反正她不插嘴就是了。
主动替人圆谎这种事,她不感兴趣。
见她不说话,海氏抓紧了衣袖,斥责起了女儿:“错了便是错了,纵然是玩笑话,失了分寸也是不该……还不快快向许姑娘赔不是!”
“……”永嘉公主面色红白交加,猛然站起身来。
她心中憋着一团火,有心想要发作,但见昭真帝坐在那里,唯有死死压制着。
父皇未曾责骂过她,但她却对父皇一贯有着说不出的畏惧,这畏惧既有母亲多年的言辞熏陶,在她心中扎了根,又因她一直觉得父皇好像总是离得很远,与她和母亲之间没有半分亲近之感。
这让她纵有再多的脾气,却也从不敢在父皇面前大肆发作。
她死死攥着手指,忍得红了眼眶,几近一字一顿地道:“……那日是我言辞不当,说话没有分寸,还请许姑娘见谅。”
对上那双“如此你满意了吧”的眼睛,许明意默了默。
很好,这多半得是彻底记恨上她了。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便也只能道一句:“公主言重了。”
看一眼海氏,太后也在心底叹了口气。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旁人不知道,难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吗?
这种事岂有强按头的道理?
所以,这究竟是真心想解决问题,还是只想做个表面功夫,好叫旁人看看自己是如何明事理,如何教女颇严呢?
眼下看来,这个儿媳妇话虽不多,小心思却是不少的。
且说得难听些,竟颇有做搅屎棍的潜质在……
她从未因为儿媳的出身而轻看过对方,可此时此刻,却还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