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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景盈透过镜中看着他,二人于镜中四目相接间,忽然都不再说话,就这么含笑静静望着对方。
此时侍女婆子都已退了下去,喜房中只二人在,四下寂静间,喜烛发出一声“噼啪”轻响,灯花闪了一闪,叫相视着的二人忽然回神。
许昀接过她手中长梳,轻轻替她梳理着乌发,随口说着:“今日是昭真元年,腊月初六……”
吴景盈轻轻点头:“是啊,腊月初六。”
他们成亲的日子。
然下一瞬,却听背后之人讲道:“再有两日,便是初八,正好赶得上吃腊八粥。”
吴景盈微微转头,看着他:“合着我家中将婚期定在初六,就是为了叫我赶得及吃你家的腊八粥?”
“是咱家。”许昀纠正道:“咱们家的腊八粥可当真与别处不同……不止是腊八粥,各色菜式面点那也是外头比不了的,厨子皆是兄长天南海北寻来的,定能叫你日日饱口福。”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吴景盈到底忍不住笑了。
见她笑,许昀也跟着傻笑,弯身环住她,将下颌抵在她肩上,无比满足地道:“阿盈,往后咱们便能一同吃腊八粥,一同用朝食晚饭,一同给父亲请安,一同送昭昭出嫁,一同回东阳……”
好像皆是些平常小事。
但放在从前,却是在梦中也觉是妄想的存在。
可现在这妄想却成了真,且一切只刚刚开始。
往后,他们有无数个日夜,尽可以拿来做这些寻常小事。
嗯,无数个,日与夜……
……
今年京师的初雪来得有些迟。
过了腊八节又三日,才算飘了下来。
这一日,也是太子领兵出征之日。
清晨之际,细碎的雪星子刚在脚下铺了薄薄一层。
昭真帝领众臣将人送至宫门外。
少年披甲上马,头顶一缕红缨如火,在雪中尤为醒目鲜亮。
许明意等在城外十里处的长亭内。
二人未曾提早约定过,谢无恙却仍若有所察地抬眼看去,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地看到了那道着檀色披风的身影,他眉宇间神色一缓,便立即勒马,抬手示意身后人等停下。
见他要翻身下马,许明意却连忙朝他摆手,示意他不必下马。
谢无恙虽一时不知为何,身体却已十分诚实地选择了听从。
二人相隔十余步远,见她朝自己笑,他便也露出笑意。
要说的话,要交待的大小事,近日都已说了许多遍了。
再说便啰嗦了。
行军赶路自有章程,尤其今日又落了雪,说太多会耽搁路程。
她来送他,只是想送一送他而已,本想着他急于赶路之下,瞧不瞧得见她都无妨。
而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大鸟朝着谢无恙飞了过去,落在他身前的马背上。
“……”看着大鸟身上那极合身的羊毛坎肩,谢无恙默了默。
不孝子愈发娇贵了。
不过,大冷的天能舍得离开窝,冒着风雪来送他,倒还算有几分孝心。
“行了,回去吧。”他抬手去推大鸟,却没能推得动。
下一刻,只见大鸟抬起一只翅膀朝着亭子的方向挥了挥,叫了两声。
谢无恙一愣。
许明意也有些意外。
天目这是……要跟着吴恙一起?
“朵甘可不比东阳王府,那里没有鲜肉可吃,没有软毯可睡,可想清楚了?”谢无恙问。
“啁!”
大鸟回应得毫不犹豫。
谢无恙笑了一声,看向许明意。
女孩子笑着向他点头。
既然孩子有孝心,那就带上吧。
上阵父子兵嘛。
女孩子朝着马背上的一人一鸟挥了挥手。
她就在家中安心等着这对父子兵早日凯旋。
浑浑马蹄扬起雪雾,天地间一片茫茫,大军渐渐远去之际,女孩子也跃上了马背。
……
两场大雪后,很快便到了除夕。
这个除夕夜,明御史过得很是焦心。
675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犹记得去岁除夕之际,天下大有将倾之势,许家军叛逃出京,宁阳吴氏大败朝廷兵马,京师城门紧闭,断通商,关街铺,四下人心惶惶,便是想要操办年货都是不能。
转眼一年光景,皇位虽是易主,大庆江山却安稳许多,京中百姓也渐渐没了彼时朝不保夕之感。
今晚除夕之夜,新帝登城楼与百姓同庆,又当众宣布了来年减赋税徭役新令,更是使得城中百姓振奋沸腾。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生长着。
然而越是热闹安宁,明御史反倒越觉得孤单冷清。
至少去年此时于暗中谋划大事,虽艰难却有盼头,注意力尽放在了大事之上。
当下突然闲了下来,感知便也敏锐了许多。
尤其是方才赶往城楼凑热闹之时,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许昀同他的夫人。
那对璧人并肩而立,般配之余仿佛又透着说不出的刺眼……
许家二老爷还同他施礼道谢,谢他当初推行新政之恩。
听得这句谢,他的心情是别样的复杂。
当初他有此提议,实则是陛下的授意的。
那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好事将近……
待一转头,听闻了许吴两家结亲的消息,再想到那日陛下授意他时那别有深意,似是暗示实为误导的眼神,他实在很难不去怀疑自己是被利用了!
利用就利用吧……
先惠众再惠己,也未尝不可。
可……倒是来惠他?
他等了这许久,各处怎丝毫动静都无?
他每夜躺在床上时都忍不住再三确认——
是当初太后娘娘找到他之后,他的回应让太后娘娘产生了什么误解吗?
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有诚意吗?
卧底也做了,箭也挨了……
他左思右想,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总不能是太后娘娘将此事忘了?当初不过是随口一言,只他一个人认真了?!
胡思乱想了许久之后,明御史心一横,干脆找了机会拜见了太后,红着老脸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却不曾料到,太后娘娘反倒惊诧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化为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动作也太慢了些!到底行不行的!
见那年轻人还发着愣如在梦中,老太后只能又将话剖得更明白了些。
她当初既有那番话,便是认认真真同意了的。
在那之后,她也已经同定宁提过了此事,定宁并无明确表态,却也不曾直言拒绝。
既是如此,那接下来不就得靠你自个儿了么!
俩人的事情,那不得俩人去商议么!
合着闹了半天,他还等着呢——等着媳妇自个儿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亏得还知道来同她问上一问,若是一声不吭,就这么干等着……
且等吧……
那可是有的等了。
等到老死进棺材那日,临去前怕是还得琢磨着——怎还没人把媳妇给我送上门呢?
所以说,当年二人的错过,除却世事弄人之外,也果然不是没有自身原因的!
明御史听得如梦初醒。
哦,原来娶媳妇还得靠自己的!
不是等分配啊!
需要他去同定宁商议!
是,按说他是该同定宁商议的……
毕竟二人早已过了双方父母全权议亲的年纪,定宁经历了这么多,她的事理应由她自己来做主,是他糊涂了,糊涂了。
他太糊涂了!
他深深向太后施了一礼。
多谢大师,我悟了。
悟了的明御史急匆匆地出了宫。
新的问题却紧接而来——他该如何同定宁商议?要说些什么?要怎么说才能尽可能地提高胜算?
这道题型他看似很熟悉,到底是一桐书院出身,又在朝堂之上身经百战,论起言辞技巧,揣摩对方弱点,皆不在话下。
于是,定下心来认真思索。
甚至翻了许多书,乃至话本子。
却仍然没能想出可行之策。
一串炮竹声响,打断了明御史的思绪。
交子了。
新的一年开始了。
他却仍然毫无头绪。
有仆从端着热腾腾的扁食过来,笑着道:“老爷,您趁热吃!”
明御史看向那被放在面前书案上的一碗扁食,下意识地拿起筷子,动作却又突然顿住。
看着那双筷子,明御史的心情突然复杂。
连筷子都是成双成对……
“啪。”
一声轻响,毫无食欲的御史大人搁下双筷,起了身。
“老爷……”
“不吃了,出去逛逛。”明御史自书案后行出,抬脚便出了书房。
仆从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到书案边,正要将碗筷撤下时,余光却扫见椅上一物。
仆从弯身拿起,只见像是个平安符。
必然是老爷身上落下的。
正想着替自家老爷收起来,却又忽然发现了不对似得,又凑近到纱灯旁仔细瞧了瞧。
待得下一刻,突然就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清玉寺的姻缘符么?!
可老爷身上为何会带着这东西!
仆从完全想不通,看不懂,但却大受震撼。
面色变幻了好一番之后,仆从到底是默默将那只姻缘符又放回了椅中原处。
总觉得,有些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明御史出了宅子,揣着满心心事,负着手走上了长街。
四下仍有不时响起的炮仗声,各家各户多还亮着灯火,空气中弥漫着炮竹烟火燃烧过的气味。
忽有一群提着灯笼的孩童嬉闹着走来,经过他身边时捂着嘴偷笑着,悄悄朝他脚下扔来一只炮仗。
“嘭!”
明御史被吓了一跳,待回过头去只见那群孩子已经笑着跑远。
他摇头笑了笑,也并不生气。
孩子闹些是好事,太平之地方有此气象。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待回过神来之际,竟是又鬼使神差地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