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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洛伦佐是个被遗弃的岛屿,毫无开发价值的贫困国家。历史上记载:“当法国于1682年,宣布山洛伦佐是法国领土时,没有一个西班牙人抗议。当丹麦人于1699年宣布山洛伦佐是丹麦领土时,没有一个法国人抗议。当荷兰人于1704年宣布山洛伦佐是荷兰领土时,没有一个丹麦人抗议……而当现在的统治者麦克凯布和约翰逊宣布山洛伦佐为他们所有时,谁也没有抗议。”
麦克凯布到山洛伦佐后,宣布自己是总统,被人称作“爸爸”。约翰逊用山洛伦佐的土话念作博克侬,他创立了一种叫博克侬的宗教。
弗兰克到了山洛伦佐,受到“爸爸”接见,他用“九号冰”换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务——少将。
弗兰克在美好的时刻来到了山洛伦佐,“特务爱克斯九号”成了赫赫有名的弗兰克少将。
五、一种不同的暴政
乔纳是来自美国的一位青年作家,他受一家杂志社的委派前往山洛伦佐采访。此时,他坐的飞机正飞翔在这个为砾石海滩和嶙峋珊瑚环绕的加勒比海岛国的上空。
他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翻一本杂志,当他把书合起时,他被封面上的姑娘陶醉了——何止陶醉,简直是一见钟情。她年轻奔放,却又锋芒毕露。在她身上,既能发现同情之心,又能看到聪颖之资。
她褐色的皮肤象巧克力,金黄色的头发似亚麻。封面上说她的名字叫蒙娜·阿蒙斯·蒙扎诺。她是这个岛上独裁者的养女。
这时,他听见后面有两个人在大声说话,他回过头,看见一个侏儒,小得出奇,但并不丑陋吓人,他五官端正,四肢俱健,就象在“大人国”里周游的格列弗,格列弗的睿智和机警他都兼备。乔纳认识他,他是霍尼克博士的儿子牛顿,和他谈话的女人是他的姐姐安吉拉。他们将去参加弗兰克的婚礼。
“那么,这位新娘是谁?”记者乔纳问。
“蒙娜·阿蒙斯·蒙扎诺。”安吉拉的回答对乔纳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他听到自己所爱的人就要和别人结婚,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让谁狠击了一下,沉默了好久。
接着,他们把话题转到了山洛伦佐一种奇怪的刑罚——钩刑上。钩刑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刑罚。行刑前,先立一个绞架:两根柱子,一根横木,然后把一个硕大无比的类似鱼钩的钩子挂在横木上。如果哪个愚不可及的家伙违法犯罪,便把这个大钩子从肚子这边戳进去,从那边拨出来,然后往上一拉——可怜的罪犯就这样被挂在半空了。
“上帝,太可怕了。”安吉拉叫起来,“真有人被这样处罚么?”
“有。”牛顿说,“我首次去就目睹了一个因杀子而受罚的男人处以此刑。”
“真的吗?”
“不过,”牛顿无动于衷地说,“不过把他钩死以后才发现他没有杀害自己的儿子。”
下飞机后乔纳住在了卡萨·蒙娜饭店。他成了这个设有一百间客房的饭店的唯一客人。
他进了房间,发现一些东西,诸如衣架、枕头、厕所里的卫生纸都没有,就走进走廊想找个服务员把尚缺的东西给补全。
他走进一个大房间,房间地上铺着挡灰布,整套房子正在粉刷。他看见两个粉刷工人正坐在一个和窗墙一样宽的窗台上。
他们两个人都脱了鞋子,闭着眼睛,面对面坐着。
他们把赤裸的脚板对在一起,每个人握住自己的踝骨,使自己成为一个僵硬的三角。
乔纳咳嗽了一下。
这两个人从窗台上滚了下来,跌在满是泥灰的挡灰布上。他们四肢着地地伏在地上,臀部朝天,鼻子擦在地上。
其中一个满腔怨气地恳求道:“请别告发!求求您,请别告发!”
“告发什么?”
“您看到的情况。”
“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把面颊贴在地板上,然后抬起头,哀求说:“假如您告发的话,我们要被处以钩刑。”
“为什么?”
“因为这是博克侬教的一种仪式,它可以使我们的心灵交合。然而政府法律绝对禁止我们那样做,因为博克侬教在这片国土上是被禁止的。”
六、作家当上了总统
半夜,乔纳被一个军官叫醒。乔纳穿好衣服出了饭店后,发现有一个车队在等他。车队包括五辆美制军用卡车,车顶上架着机关枪。
“干什么?”乔纳问。
“我们奉命保护下任山洛伦佐总统。”军官说。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乔纳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接到的命令说是把你带走。”军官答道。
乔纳心想自己大概是被当成了刺杀总统的嫌疑犯。
乔纳被带进了一个地下室。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弗兰克少将,他面颊清瘦,声音尖厉,令人佩服。接着他又发现牛顿和安吉拉都在里面,最令他激动不安的是他第一次见到了美女蒙娜。他全身都酥了,他感到他对她的需要是空前绝后的。
“我要给你一个差事,”弗兰克少将开门见山地说,“对了!十万块钱一年,怎么样?”
“天啊!”乔纳叫起来,“让我干什么要给这么多钱?”
“实际上是无所事事。我要你每天晚上用金杯喝酒,金盘子吃饭,并且有一所完全属于你的宫殿。”
“那是什么差事呢?”
“山洛伦佐总统。”
“我?做总统。”乔纳气喘吁吁地说。
“还能是别人吗?”
“不干。要是有人暗杀我呢?”
“暗杀?”弗兰克困惑不解,他问:“为什么会有人暗杀你。”
“这样他才能当总统啊!”
弗兰克摇摇头。“在山洛伦佐没有人愿意当总统,”他说,“那是与他们博克侬教的宗教信仰背道而驰的。”
乔纳明白了,原来因为他不是博克侬教徒,才请他当总统。
“我们的总统‘爸爸’得了不治之症。所以,希望你不要拒绝担任总统的请求。”
“好吧,在我回答你之前,请告诉我博克侬教是怎么回事?”乔纳问。
弗兰克答道:“数年前,当博克侬和‘爸爸’征服这个贫困国家时,他们把教士都撵走了。接着博克侬以玩世不恭、愤世嫉俗的态度创立了一种新的宗教。”
“这种宗教便危害了‘爸爸’的统治?”乔纳问。
“正好相反,因为它的存在,‘爸爸’的统治才得以延续。告诉你,当任何政治的或经济的改革都证实不能把人民的贫困减轻时,宗教就变成了一种真正的、给人以希望的手段了。博克侬不断制造耸人听闻的谎言,因此信徒越来越多。”
“他为什么成为逃犯?他的宗教为何被禁止呢?”
“那是他自己的意见。他请求‘爸爸’宣布他有罪,他的宗教也非法,为的是使人民对宗教生活更为热情,更为向往。须知真正好的宗教,皆戴叛逆的面孔。”
“那么,是否有人因信教而被处以钩刑?”
“开始没有,开始是装摸装样的,这只是为了恐吓博克侬教徒。”少将说,“而博克侬舒舒服服地躺在森林里,整天写书、祈祷,吃着信徒们给他们的美酒佳肴。”
“而追捕博克侬的命令却不断地发出,行动不断地开展,博克侬又不断地逃亡,他奇迹般地复生,又继续传道。他想到‘猫的摇篮’的游戏,游戏中,猫和摇篮并不存在。在这里,作为暴君的‘爸爸’和作为圣人的博克侬都不是其真正面目,他们以两种不同面目出现,统治、愚弄人民。‘暴君’和‘圣人’都是不存在的。”
“如果你愿意接受总统职务,”弗兰克说,“我将解除和蒙娜的婚约,蒙娜将成为下一任总统夫人。”
七、上帝没写过一出好戏
弗兰克以蒙娜为交换条件的诱惑打动了乔纳,他欣然答应当山洛伦佐总统。
就在这时,有个惊慌失措的军官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啦,‘爸爸’自杀了!”
“爸爸”是历史上继霍尼克博士之后第二个死于“九号冰”的人,他吞食了弗兰克用来交换职位馈赠给他的“九号冰”。临死时,他只大声地说了一句话:“现在我要毁灭世界。”
当弗兰克等人赶到时,“爸爸”已经象一尊石像那么坚硬了,随便敲他身上什么地方,都能发出原始木琴般的响声。他的身边,放着一块半球形的“九号冰”。
乔纳曾在釆访中了解到“九号冰”的威力,目睹此状,他怒气冲冲地朝安吉拉姐弟们怒吼起来,指责他们犯了滔天大罪,指责他们将可能毁灭地球的“九号冰”送人。
“一切都来不及了,”弗兰克耸耸肩,“总统先生,您的就职仪式就要开始了!”
乔纳和霍尼克姐弟锁上了“爸爸”的屋子,他们决定等宣誓就职仪式结束后再来进行此事。
他们沿着塔楼的螺旋阶梯来到一个面向大海的大墙面前。
弗兰克开始发表一篇了不起的、颂扬“民主百人烈士”的演讲。在二次大战期间,山洛伦佐曾派出一百个士兵,装在一艘军舰里受训,这条军舰正开往美国去“为民主而战”,狼狈的是,船刚一起锚就被德国潜水艇炸沉。这些人因此被扣上“民主”的帽子,被称为“民主百人烈士”,山洛伦佐甚至有一条街道以此命名。弗兰克口沫飞溅,装腔作势地讲演,却发现听众寥寥无几,于是他草草结束了讲演。
接着,他又假模假样地对人说:“美国政府也赠送了花圈,纪念我们这个伟大的节日。”然后,郑重其事地将花圈扔进大海,知道内幕的人都明白,这个花圈是他们自己做的。
当乔纳站到讲演台上时,他突然一下悟出了弗兰克不当总统的原因。正因为他同意出任总统,才使弗兰克得以自由自在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也就是去做他父亲做过的事情。一面逃避人类的责任,一面又享受荣誉和创造者的快慰。
但是,得到蒙娜的快慰弥补了他心中的懊丧,他完全接过“爸爸”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