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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捕头在县衙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威风,心底别提多畅快了。
而那正笔直站着的捕快们也都随着他的话赶忙站稳了站直了。
要是以前丢了捕快的位置他们虽然会觉得失落倒也不会太难受,但是如今可不一样了。
自从纪大人上任,他们这些捕快的待遇可比起以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月银上涨了还有新衣裳,新靴子,穿在身上显得十分精神不说,穿出去也十分有面子。
就连官刀,虽然刀没换,外面却是由纪大人好好的找人上了色,大人还特地雇了人,熬了甜水做了糕点摆在县衙门口,虽说给出的理由是这些甜水糕点只要是县衙的公职人员都可以吃喝,可整个县衙里只有他们这些要出去巡街的捕快进出大门最多的,摆在门口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更别说特地保护他们的衣裳,还有那些足以一家人吃一个月的节礼,当然,一个月是按照很节省来算的。
最最要紧的,还是如今他们,和他们的家里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用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们。
还是纪长泽干的。
他不是在垂柳盖了一些澡堂子吗?其中有两间澡堂子,是专门给县衙的公职人员和他们的家人用的,直系亲属,比如娘子爹娘儿女兄弟姐妹,只要是住在一起的,都可以进。
说是特权也是,但这澡堂子是人家知县大人自掏腰包盖的,人家自己掏钱给下官们行个方便,也没人能置喙什么。
对于捕快们来说,这个福利可实在是让他们感动了,那些文职人员本来就受人尊重,可捕快们一向都是比较惨的。
月钱吧,没文职多,干的活吧,比文职累,忙前忙后每天脚不沾地,百姓们还怕自己,因为要天天跟危险打交道,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乐意将姑娘嫁过来。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衙役们的亲人也被纪大人算进了家属身份,家属去专用的澡堂子,人少面子上还有光。
不光澡堂子,县衙公职人员的家属,去小商街摆摊不收摊费,虽然只有一文钱,但能少谁不乐意啊,还有纪大人之前弄香胰厂,修路,盖公厕,整孤儿院养老院,这些包吃包住钱还多的好活,也都是优先衙门公务人员家属。
好几个捕快的娘子如今都在孤儿院帮着照看孩子,每个月都能拿回来钱不说,他们这些捕快也可以去那边混饭吃。
这也是纪长泽允许的,捕快们是他手底下的人,孤儿院是他拿钱开的,多几个人吃饭不算什么,但却可以让这些能在孤儿院吃饭的捕快们对他掏心掏肺。
而且这里是古代,天然的阶级让这些得了好处的人不敢阳奉阴违,毕竟纪长泽是掌握着他们杀生大权的,若是他们有谁拿了好处不办事,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没看着最近纪长泽一句话,那些捕快一个个都当做什么金科律例一样吗?
乌县丞这段时间将底下人的转变都看在眼里,更加肯定了这位纪大人擅长玩弄人心,心机深沉。
也还好,在纪大人心中他们是一条心,他也不用担心纪大人玩弄人心到自己头上来。
也得亏纪长泽不知道乌县丞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觉得这乌县丞实在是太把人想的复杂了。
他一向自觉自己不怎么爱揣摩人心的,但人心这不是太好懂了吗?他都不用怎么猜怎么思虑,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那些人又想要什么。
他可是本着“不介意顺手让你们在为我办事的同时好好高兴高兴”的好意在做这些事。
诶,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人太善良,让人家帮自己做事还会特地弄得对方高兴起来。
其他地方哪有他这么好的上司。
好上司纪长泽依旧是每天吃吃喝喝,和娘子逛逛街,去旅游城指导一下工作,再看看自己的菜园子,每天到点睡,早上还能赖个床,悠哉悠哉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个月不到,还胖了两斤。
终于,三位下属,一个发际线逐渐上移的县丞,一个头发掉了一大把自带俩大黑眼圈的主簿,还有一个胸肌肱二头肌都结实了不少,每天带着底下人不是巡街就是锻炼,偶尔还会特地摸几个贼窝进行硬核演习的捕头都宣布,纪大人交给他们做的事他们已经做完了。
纪长泽很满意。
他自掏腰包,给他们一一发了奖金,挨个拍了拍肩,脸上满是赞赏。
“很好,你们做的超乎本官预料,旅游城也彻底收工,我们垂柳可以迎接外地游客了。”
他看向面前这一个有秃发危机,一个变身国宝,一个晒黑了不止一点半点的下属,笑的满脸和气。
“本官本以为,在这偌大的县衙,本官只有一人可信,可如今看来,你们三人就是本官的左膀右臂,你们与本官,是真真正正的一条心啊。”
三人脸上疲惫神色都稍微减了点,也都显出了几分骄傲来。
他们互相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对方,自然也没错过另外两人脸上那同款骄傲满足。
三人俱都骄傲又自得,自动对号入座自己就是方才大人说的“只有一人可信”里面的“一人”。
啧,看看他们,还不知道大人之前就与自己是一条心了,自己才是最先被大人信任的人。
就算如今大人与他们也一条心了,自己这颗心,那还是最靠前的。
106|贪官知县(6)
经过纪长泽的一番操作指挥别人做事自己看着; 如今的垂柳已经能够很好地接待外来游客,各种旅游景点准备充足; 专门给游客住的小屋也都一排排建立好。
前往京城搞元花胰事业的郑老爷传信回来了; 京城中果然不少人都对元花感起了兴趣,而且大部分都是文人。
这也是正常的; 虽然女子更爱用元花胰; 但元花胰里那能清晰看透的元花花瓣还是更加受文人喜爱; 当然; 其中也少不了纪长泽安排的水军言论。
元花美且自带清香; 嗅之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点用过元花胰的人都知晓; 只要用元花胰在手心轻轻擦拭; 那股清香便可留存一天甚至更久。
一枚花瓣都能有如此功效,若是真的元花,岂不是更加令人心动。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花瓣只是用来观赏的; 元花胰之所以能够香喷喷那是纪长泽辣手摧花; 不知道用了多少花瓣才提纯出来的香。
总之在纪长泽的误导下,元花渐渐成为了京城的新歌颂物。
长得好,香味好; 而且还相当忠贞除了垂柳别的地方都种不活。
纪长泽还嫌不够; 打了个草稿,拉着本来就在秃头掉发中的乌县丞给写了一篇垂柳传说。
讲述的是一女子,小名元儿,从小与未婚夫订婚; 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互许终生,未婚夫上京赶考,元儿与他约定好了会等他回来,结果他途中却被贼匪所杀,元儿迟迟没等到他归来,又不肯相信他背信弃义丢下自己,始终痴痴等待,为他奉养爹娘,照顾弟妹,等到弟妹长大成人,爹娘寿终,她就站在与未婚夫约定的地点,眺望着京城方向。
元儿逐渐老去,她不愿未婚夫回来看见自己憔悴的容颜,上天感念她的痴心,便将她化为一棵树,每年到了科考的月份,树上才会开花,一开一落,只为等待心上人的归来,发现等不回来,她伤心花败,不过月余便落净满地花瓣。
之后未婚夫的弟弟上京赶考在路上找到了兄长的遗骸,回京时带了回来,葬在元儿化作的树下,只是元儿此刻却已听不到未婚夫回来的消息了,她还是那样,到了科考的月份就开花用自己最美的时刻迎接未婚夫,月份一过便失落的花瓣凋零。
之后乡邻感念元儿深情,为这棵树取名元树,求了种子洒落在四处,只是这些元树都不肯在除了垂柳之外的地方生根发芽,只愿意守在垂柳,等着未婚夫回家。
她却不知道,她的未婚夫已经被葬在了树下,生出一颗颗的小草,温柔守护着她。
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传说,虽然是纪长泽瞎编出来的,而且也有点禁不住细细揣摩,但十分符合当下的流行风尚。
纪长泽知道垂柳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个传说,但不要紧,从这一刻开始,它就是垂柳历代传下来的爱情故事。
而且虽然故事是假的,内容还是有不少真实的。
元树开花的时间的确正好是科考的月份,垂柳地质特殊,在这里能长的好好的元树也确实是移到了他地会枯死,而且,元树是有伴生小草的,这种小草依附元树而生,哪里有元树,哪里就有这种小草。
真现象掺上假故事,足够让这段“传说”真实起来了。
亲眼见证知县大人现场瞎编出一大纲,又逼着自己写出这么一个缠绵悱恻,感动人心爱情故事的乌县丞:“”
他也觉得这个故事挺好的,如果不是之前知道垂柳压根没有这样的传说,说不定他也要信了,可问题是
“大人,垂柳从前从未有此事,我们这样,恐怕无人会信啊。”
其实乌县丞是想说这是不是太假了,以前几十年都没人提的事,现在一有京城文人要来垂柳,这元树的传说就一下子蹦出来了。
纪长泽摆摆手:“无妨,你尽管写就是了。”
信不信的,传说嘛。
就说元儿变成树这一段,放在传说故事里就是动人心扉,但要是放在现在,一个人变成了一棵树,你看百姓们会不会怕的赶紧砍的砍烧的烧,满脸惊惧的喊妖怪。
乌县丞苦哈哈的去加班了,心底却还是觉得这位心机深沉坑过不少人的知县大人怕是要翻车了。
传说都是一代代传下来才可信,哪有说造就造一个出来的。
诶,不过也是,就算这位纪大人手段高超,到底也不过是个年轻郎君,再深沉,又能深沉到哪里去。
虽然内心吐槽着,上司交代下来的事给乌县丞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阳奉阴违,只能加班加点的将这篇“传说”创造了出来。
纪长泽得了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