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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额头青筋一根根冒出来的帅掌门打断他:“你自己也才筑基期修为。”
“对啊!就是因为我自己才筑基期!所以我的弟子们才不能也只有筑基期啊,我是笨,练不上去,但是要是我的徒弟们也笨,那不是一笨笨一窝了吗?!”
底下二十多岁还是筑基期的掌门弟子们:“”
帅掌门:“他们如今未到二十就已筑基,在修真界也算得上是天纵奇才,哪里称得上笨。”
“我还五岁筑基呢,现在不照样还是筑基。”
帅掌门:“”
那是你懒好吗?!
让你修炼你不练,现在怪的了谁?
纪长泽巴拉巴拉卖惨完了,掩面作哭状,声音要多弱有多弱:“师兄可知,今日阿绫那孩子是负重伤回来的。”
帅掌门眉头一皱。
筑基期虽对修真者来说只是基础,但迟仙宗弟子出门在外一向很受人敬重,好端端的,小师弟的弟子怎么会重伤回来。
再联想到刚刚小师弟说的底下人瞧不起他,帅掌门眼底露出怒色,猛地站起来,冷声问:“可是有弟子欺辱他?”
哪怕小师弟修为不行为人还一言难尽,但他只要一天还站在主峰的位置上,他就一天是迟仙宗的长老。
长老嫡亲长徒,哪里是别人能欺辱的。
底下悄悄听着的掌门弟子们也有些愤怒。
因为小师叔的三个弟子会跟着他们师尊和其他师伯修炼,他们早就混熟了,一方面是同情他们仨碰上小师叔这么一个师尊,另一方面也是敬佩他们天分高还勤快。
小师叔在宗门中再怎么没声望,也是一峰之主,阿绫作为长老弟子,还要他们这些掌门弟子做兄弟,哪个不长眼,居然敢欺辱他。
纪长泽:“哦,这个倒是没有,就是我派他出去做任务,他做任务的时候被重伤了。”
刚刚积蓄出怒意的帅掌门:“”
同样满腹怒意,只恨不得冲出去宰了那个欺负他们兄弟的掌门弟子们:“”
师徒们这一刻都十分默契,全都努力深吸一口气。
帅掌门这一刻,气出的特别长长长长。
冷静,冷静,小师弟修为低,可不能揍,万一揍死了,等飞升上去他怎么跟师尊交代。
“那你”他艰难的,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在我这里哭什么?!”
纪长泽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要打人的样子,立刻在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蹭蹭蹭跑到了上面去:“师兄,阿绫重伤要丹药啊,他师弟师妹跪在我面前求我赐药,可我就一筑基期,还是宗门中最不被看重的长老,一颗回元丹,去了我大半身家。”
帅掌门差点没被他气笑了。
“当初师尊飞升前将八成宝库都留给了你,这些年我和你其他师兄师姐们也没少贴补,你穷?我们迟仙宗最有富的就是你。”
“师兄你说这话就诛心了,我一筑基期,日后一不能像是你们这样飞升,二来也不能靠自己外出挣来丹药,我虽手里有点东西,但这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做打算,师兄你呢?你就算是穷的一颗灵石都没有,有这修为在手,三天内,你照样能赚到一万灵石。”
“哪里像是我,师尊走了,没人照拂,就三个徒弟,还是筑基期的,我不攒点家底,你和其他师兄师姐们飞升了,我怎么办?指望我那三个筑基期的弟子吗?你倒是屁股一拍飞升享福去了,怎么不想想你可怜的小师弟留在修真界会如何?”
帅掌门想反驳,又发现纪长泽这话的确是没说错。
他没修为,以后等到没了靠山,可不是要多点家底才能过得好吗?
但还是看不得明明迟仙宗第一富有,还要在这里哭穷的师弟卖惨,他道:“就算我们飞升了,你也照样是长老,日后下一辈继承宗门后,按照惯例,你能升到太上长老,到时候哪个弟子敢对你不敬?”
他指向地下的弟子们:“他们都称你为一声小师叔,日后我飞升,自然会交代他们照顾好你。”
弟子们:“”
他们脑海里顿时冒出了多年后师尊飞升,小师叔成天来找他们要东西的悲惨未来。
纪长泽凄惨一笑,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当初师尊飞升前也是这么对我讲的,说我师兄师姐都在,定然会对我好,像是他照顾我一样照拂我,可如今呢?我不过是心里委屈,来找师兄说两句话,你就烦我了,从小看我长大的你都如此了,更何况是底下那些小辈弟子。”
帅掌门:“”
被纪长泽说的,他有点心虚。
当初师尊离开前,他的确对师尊担保会对小师弟好,绝对照拂好小师弟不受委屈。
结果师尊这才飞升二十年不到,他就开始烦小师弟了。
他这个嫡亲师兄都如此,他的弟子对这个小师叔没什么感情
纪长泽扭头过去,宽大华丽的袖子作擦拭眼睛状,声音哽咽:
“我知晓,你们都嫌我烦,觉得我总是来拿一些琐事来烦你们,恨不得我永远不来才好。”
被说中的帅掌门更心虚了:“倒、倒也没这么严重。”
纪长泽又是一声夸张抽噎,也还好他这岁数对于帅掌门来说小的不能再小,再加上看多了他对师尊撒娇犹如小儿,倒是没觉得师弟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犹如小儿,只心虚的尴尬安抚:“小师弟,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还哭起来了,快别哭了,你都是做师尊的人了,再让小辈看了笑话。”
“笑话就笑话去吧,当初师尊在时,我哪里用的着愁这些财物,我要什么,跟师尊说一声,他定然舍得给我,就是那东海宝珠,我求了师尊,他就愿意飞去东海为我取回宝珠,如今师尊飞升,我一个筑基期什么都不会的人,除了依仗师兄师姐,还有什么法子?你们当初,一个个都跟师尊担保定然会好好护我,如今他老人家才走了二十年不到,我身为宗门长老,在我自己嫡亲大师兄的地方,竟然连哭都不能哭。”
“不是,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纪长泽背对着他,开始一边身体抽搐,一边擦拭脸:“你们都瞧不起我爱财,可你们也不想想,我如今有家底都要被人瞧不起,若是又没修为,又没家底,又没你们照拂了,我还怎么活。”
“今日,阿绫受伤,我尚且能从我那极少的丹药中勉强翻找出一颗回元丹,一颗,我就这么一颗,今日救了阿绫,若是下次换做扶雪和扶雨受伤呢?我作为他们的师尊,我要如何救他们。”
“若是换做你和其他师兄师姐,你们想要回元丹,直接去采集药材就行,那些守着药材的妖兽不是你们的对手,去了丹宗,用药材换丹药时,丹修们也会看在你们修为的份上让你们插个队。”
“我呢?我去采集药材,妖兽能把我吃了,我去丹宗,都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御剑飞行,就算到了丹宗,我一个筑基期,他们会把我放在眼里吗?”
帅掌门没话说了。
纪长泽说的的确没错,当初师尊之所以给小师弟八成家底,就是因为他没有修为傍身,他们这些师兄师姐能仗着修为高自己拼下家底,小师弟却不行。
就如回元丹,用一颗,少一颗。
打个比方的话,他们是可再生资源,而小师弟则是不可再生资源。
而他之前还总觉得小师弟贪心太过,要这要那,成天琢磨着怎么收集钱财。
可如今想想,师尊刚走没多久他们就对小师弟不耐烦,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如何能不察觉。
他们越是不耐烦,他才会越是想要多攒些家底。
修者,本就要心胸开阔,他从前只看见小师弟爱财如命,不似修者,可换个角度,站在小师弟的立场来看,他人都有修为傍身,他却只能靠钱财傍身了。
修为乃是他立身之本,他视修为于珍宝,无时无刻不想着提升修为。
小师弟又何尝不是,只是修为变作钱财罢了。
这么一换位思考,帅掌门竟感觉自己停滞不前的境界开始松动。
他心中先是一喜自己竟参悟到了,接着就是惭愧。
惭愧于他从前总是以自己的立场去用有色眼镜看待小师弟,站在小师弟的角度,又何尝不委屈呢。
“师弟,你莫要难过,之前是我疏于琐事,没能好好照顾你,日后再不会了。”
纪长泽背对着他,缓缓摇头,语气失落:“师兄不必保证什么,这有什么的,这十几年我都过来了,难道还怕以后吗?只是难免感怀罢了,从前我要东海宝珠,师尊能御剑飞行十天为我取回来,如今他老人家飞升,我一孤苦伶仃无父无母的,如今就算是再想要一颗东海宝珠,也无人再为我去取了。”
帅掌门此刻心底本就浓浓愧疚之情,听了这话,更是深觉自己之前太过分。
师尊飞升前的话,他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小师弟可是师尊交到他手上的,如今小师弟受这样的委屈,等到来日飞升,他怎么有脸见师尊。
“师弟,之前是我错了,东海宝珠而已,我这就御剑飞行为你取来,你安心,哪怕师尊飞升了,大师兄也依旧是你依靠。”
纪长泽依旧掩面哭泣,弱弱道:“师兄,不必了,我这修为,哪里配要东海宝珠,若是师兄真心疼我,就赐我一些丹药吧,我只怕日后我那三个可怜的徒弟再出什么事,到时我连丹药都拿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又连忙补充:“我不是白拿的,我那里还有一些灵石,我跟师兄换。”
他越是这样,帅掌门心底就越是愧疚。
从前有师尊在时,小师弟是何等的肆意妄为,师尊的宝库都是任他取用,如今,他竟在他们几个师兄师姐的冷落嫌弃下,变得如此和他们生分。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没做好。
他叹口气,如第一次见小师弟时那般,充满疼爱的摸了摸小师弟的头:“长泽,与师兄要东西,不必如此小心。”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