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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方今天是照旧晃晃悠悠来纪家,准备像是往常一样安静听着纪党在那描绘未来宏图。
结果到了纪府,小厮见到他也不笑了,而是满脸忧虑,只说大人不在,被叫进宫去了。
叫进宫就叫进宫,怎么这个反应。
胡子方心中咯噔一声:“可有说是进宫干什么的?”
小厮苦着脸:“老爷塞给了来的公公许多银两,那公公才透露出,陛下像是十分生气,叫我们老爷去,也是去问罪的。”
问罪?
问什么罪?
胡子方快速将这段时间发生过得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有啊。
纪长泽最近一心扑在军营和商街上,既没有去陷害忠良,也没有去睚眦必报,做事也十分不错。
他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处理事务的能力却是任何人都不会小看的。
想了一遍又一遍,胡子方依旧没想出来,纪长泽到底干什么了惹得这么宠信他的陛下大怒。
不光是他想不通,朝中其他官员也是一脸懵逼。
最近纪长泽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虽然死要钱了一点,见到人就试图从对方口袋里扒拉出一些钱来,但那也是为了西郊啊。
没见那些大兵一个个都被养的高高大大,健壮无比么。
陛下不夸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要问罪。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落到了皇宫中,恨不得长出个顺风耳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一向对纪长泽宽容的皇帝都这么生气。
在万众瞩目下,纪长泽出了皇宫。
他没坐车,只是浑身丧气,仿佛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满脸浑浑噩噩的一步步朝着自己家中走去。
路过行人有些人会好奇看他一眼,因为他额头上都是淤青。
普通百姓都只当是摔了一跤,安排人来打探消息的官员们得到这消息,却是抽了一口气。
那定然是磕头磕出来的。
可纪长泽到底干什么了?
他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吗?安分的都让朝中众人觉得他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了。
路上,不断有探听消息的小厮小跑来悄悄看一眼纪长泽再小跑走。
街边,一个笑容憨厚的汉子正在跟自己母亲说着军营里如今的好日子,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便瞧见了纪长泽。
他脸上的神情立刻愣住,想也不想就快速跑到了纪长泽面前:“纪、纪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摔着了吗??我、我扶您吧”
一向在他们面前笑得春风化雨的纪大人抬起脸,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声音虚弱道:“没什么,被陛下训斥了几句而已。”
陛下训斥?
纪大人这么好的官,陛下为什么要训斥他??
这个汉子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在他心中强大无比的纪大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轻轻推脱开他的手,语气低落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管我,我家就在附近。”
说着,纪长泽便继续往前走了。
汉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纪长泽的背影,只觉得纪大人浑身都写满了难过与悲伤。
不行,他得打听打听,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人。”
“纪大人。”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纪府外,纪党人满脸焦急的守在门口,见到纪长泽这样狼狈的走回来,顿时纷纷迎了上来。
纪长泽沉默着不说话,只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吵,就率先向府中走去。
纪府大门紧闭后,对面的建筑物里才冒出一个又一个头。
他们正要离去,突然发现这地方居然还藏了这么多人,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怕是也和他们一样是被自家老爷派来打探的小厮,便都十分礼貌的互相点点头,四散而去。
府中,纪长泽带着死气沉沉的气氛一路进了书房。
一进去,他就立刻坐在了自己书桌后面,对着最后进来的胡子方一抬下巴:“关门。”
胡子方赶忙把门关上,耳边是纪党人的七嘴八舌:“大人,陛下当真动怒了吗?是因为什么?”
“陛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最近都没干什么啊。”
“定然是有小人在陛下身边谗言,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将这个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为您报仇!”
胡子方看着他们在那激情猜测到底是谁在诬陷他们大人,视线忍不住放在纪长泽满是青紫的额头上。
这些老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纪长泽平时算无遗策,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受了伤,他们不去关心伤口,倒是先关注起了是谁陷害。
平日里一个个不是都很有脑子很会孤立他吗?怎么面对着纪大人也这么一点人情味没有。
“那个要不还是把大人的伤先处理一下吧”
陷入一片混乱的纪党这才发现,他们家大人竟然还是带着伤回来的。
他们震惊的正要说话,就见纪长泽掏出手帕,将一杯水倒在手帕上,慢吞吞的擦了擦额头。
顿时,白白的手帕就变成青青紫紫色。
纪党们:“”
胡子方:“”
纪长泽就当是没见到他们那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样子,慢吞吞的反复将额头擦拭好后,满是青青紫紫痕迹的额头又重新白净起来。
胡子方结结巴巴的:“大、大人,您这?”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罢了,今日陛下盛怒,我若不见点血,他不会消气。”
纪长泽顺手将帕子扔到火盆里,很自然的冲着胡子方一笑:“本官怕疼,因此就做了个假的。”
胡子方:“”
倒是纪党的人,本来脑子在当机,突然接受到“陛下盛怒”的信号,立刻开机,生龙活虎的开始找罪魁祸首。
“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生大人的气,我看,是有人在陛下身边谗言!大人!这口气我们绝对不能忍!”
“没错!大人,我们定然要将这个人抓出来。”
甚至已经有人在锁定目标了:“下官觉得,应该是姓边的!”
“真是可恶,从来只有我等去诬陷他人的,还从未有人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诬陷我们大人,此事若是不给那人一个教训,怕是别人都要以为我们好欺负了。”
眼看着纪党的人压根没在纪长泽做假伤口这件事上停留,而是继续群情激愤的讨论起了是谁诬陷,胡子方再次:“”
所以不是他们不关心纪大人,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他自己没看出来那是个假伤口吗
胡子方:“”
真是不公平,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这群人就这么聪明。
面对着愤怒的下属们,纪长泽抬抬手示意他们消停下来。
“是之前摔断腿的太监总管干的。”
好啊!一个没了职权的太监都能如此陷害他们家大人,他们必定要
纪党人正想着,纪长泽就又接了一句:“也是我将消息传给他,将他安排到御膳房,又让陛下身边公公引导陛下去见他。”
纪党中人:“???”
胡子方:“???”
纪长泽:“若不是如此,我为何会提前弄出假伤口。”
胡子方:“”
不是,等等,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自己找人去陷害自己这个操作也未免太神奇了。
他张嘴要问,然而――
“大人果真英明!!”
“大人就是大人!!也只有大人能有如此谋算了!”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厉害!”
眼看着纪党中人已经在围着纪长泽疯狂吹彩虹屁了,胡子方:“???”
等等??!
纪大人说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怎么就如此谋算,果真英明,真是厉害了??
他不就是说了个这次的事是他自导自演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了之后有什么好处,又为何要安排那个前太监总管来做这件事,纪长泽一概没说啊??
你们怎么就夸起来了??
胡子方满脸懵逼,想要问清楚,但嘴都张开了,话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这群老狐狸的智商不在一个层面上。
也许纪大人方才说的那番话里蕴含了诸多信息,而这些纪党中人听了后立刻便能理解。
唯有他不是很聪明的他没听出来
想到这里,胡子方感觉自己膝盖一痛,勉强咽下心中对聪明人的羡慕嫉妒恨,装作一副风轻云淡我也看出来了的模样。
“大人不愧是大人。”
反正就夸吧。
夸人总是没错的。
纪党众人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他们只是单纯的夸纪长泽有先见之明做了个假伤口防止真的受伤有远见,就能被胡子方脑补这么多东西出来。
纪长泽也没给他们解释,他们也没兴趣听,反正只要知道自家大人是自己谋划的这出大戏,大人不会吃亏就行。
胡子方倒是眼巴巴盼望着纪长泽说出来到底他在干什么。
然而,也许是因为觉得他们都知道了他以为的,纪长泽只说了皇帝问罪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对着那些大兵太好了,被人告了一状,说他买卖人心,现在这些大兵们只知纪长泽不知皇帝。
这实在是戳了皇帝心中逆鳞了。
他最恨的就是这点,若不是现在行宫要建立,他实在是没钱去养着这些大兵,纪长泽今日就要人头落地了。
当然,纪长泽也是掐准了在国库有钱前皇帝是绝对不会弄死他,这才干了这么一出。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他纪长泽为了七万皇城亲兵倾家荡产,四处找人要钱,甚至专门盖了个商街出来赚钱养人,抄家拿钱这一招在已经破产的纪长泽身上行不通。
那么,在皇帝有钱之前,他得留着纪长泽帮他去照管这七万人。
当然了,照管归照管,还是要让这些亲兵分清楚到底谁是主,谁是臣。
纪长泽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他送走了心大的纪党众人和抓心挠肺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但偏偏又想要艹聪明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