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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执抬了一下眼,似笑非笑的,“我不喜欢你却要娶你,我吃亏你更吃亏。你说咱俩有不是仇家,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程嘉卉听着别扭,皱眉回怼,“你的意思是你只娶你仇家呗。”
“要么娶仇家,要么娶自己喜欢的。”江执稳稳接住话,又反扔了一句,“你两者都不是,怎么结婚?”
气得程嘉卉恨不得把手里的试块砸他脑袋上。
一咬牙,“就你这性子得罪的人还少吗?仇家一大堆你娶得过来吗!自己喜欢的,那你直接说想娶盛棠不就完了!”
这话说完她就明显瞧见江执的手抖了一下,胶水从试块细小的缝隙间溢出了些,不多,但足以判定成操作失误。
心头的不悦愤恼就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难以表达的滞闷和心伤就油然而生了。
想他江执,只要一投入工作肯定就是雷打不动的专注,哪怕是天上下刀子或地动山摇的,也未必能影响他在工作中的忘我。
他的自信来源于他的专业。
由此,在他接手《神族》的时候,他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跟壁画现任主人谈条件。
当时程嘉卉听说了父亲的事后都快吓傻了,如果不是有江执在,她真不知道程家这次该怎么扛过去。
江执回国当天也没倒时差,直接提出跟对方见面的要求。对方助理回话说,先生很忙,想要见面得提前预约。
江执回了句对方听难听的话,又说,除非你家主子不想要《神族》了。
估摸着对方也想看看新的接手人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便也没恼,总之还真是见了面。
见面的时候程嘉卉和程父都在,气氛一时间挺凝重的。
至少程嘉卉觉得双腿泛软。
对方虽说没气势汹汹,但跟着进出的保镖各个凶神恶煞的,壁画现任主人一看就不是善茬,眼睛里都透着亡命徒的狠辣。
江执当场提了三点要求。
还没说,对方就冷笑,表示从没人敢跟他提条件。
江执嗤笑,跟对方说,人有所求,就必然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言下之意挺明显,对方所求的就是《神族》,一旦有在乎的东西,可不就是任人鱼肉了。
对方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要他说出要求。
江执首先就说了酬劳问题,不但开了个天价,而且要求对方在三天内打到指定账户。
听到酬劳金额的瞬间,程嘉卉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疯了吧?
他是贵,众所周知,可也不至于这么狠。
果不其然,对方也面露惊讶,皱眉盯着江执,好半天问他,你觉得你值这么多钱吗?
江执反问对方,你觉得呢?
那人的手下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程嘉卉虽说听不清楚,但大抵是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江执作为程家的徒弟,本事有多大业内最清楚,壁画现任主人对这行不了解,只知道程家曾经做出过承诺就找上门,哪会知道江执的本事。
身边人应该是做了功课的,跟对方这么一耳语,对方也就明白了江执的身价。
就见他笑说,挺难得的,“Fan神是有市无价,酬劳要的合理。”
但三日内……
江执却坚持三日内,说,“我没那么多时间盯着酬劳到没到账,所以,酬劳什么时候到账什么时候开工,鉴于《神族》的破损情况,我的建议是越早越好。”
第二个要求,开记者见面会,有关《神族》接受修复一事。
对方没理解。
可程嘉卉很快就明白了,并且理解了江执的良苦用心。
这帮人,做事不会讲原则,发起狠来估计就是翻脸不认人,他们都能拿刀逼着程家人就范,那等江执一旦修复完成,对方真来个阴招逼着他们吐出这笔酬劳也说不准,非但如此,可能还会为程家招来祸端。
可经过媒体一大肆渲染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神族》横空面世,修复情况受到世人瞩目,就算对方真有犯浑耍狠的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个要求就是壁画整体转移,并且江执提出在修复期间,不准他们任何人打扰。
也仗着对方是真在乎那壁画,或者说觉得拥有那壁画是件挺有逼格的事,总之,不管乐意不乐意的最后还是答应了江执的全部要求。
后来程嘉卉才知道,那笔钱江执是转给了父亲,他跟父亲说,师父,该颐养天年了,业内的事以后都不要插手了。
退休的意思。
父亲死活不肯收钱,末了江执说,您还想还给那家伙?我不会白干活。
江执什么脾气父亲也知道,跟他说,行吧,反正这些钱啊最后都是你俩的。
这话的意思说得明显。
但江执接得自然,“我就不必了,留给嘉卉也行,女孩子有钱傍身是好事。”
……
一个能在亡命徒面前谈条件的男人,回国短短几天就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又不着痕迹得保全了程家的周全。
此时此刻,却因为“盛棠”这个名字颤了手指。
虽然他很快恢复寻常,可程嘉卉的眼睛是尖的,看得一清二楚。
她在等着他开口。
或者,他保持沉默。
可江执就是江执,不避讳的从不遮掩,他说,“是,小七是我想娶的姑娘。”
气得程嘉卉差点吐血!
情绪一下子就没控制住,冲着他就甩了句,“你想娶人家,人家还未必想嫁你呢!你以为现在的小姑娘能等你好几年?做梦吧你!”
话毕手套一摘扔在操作台上,起身就走。
江执也没恼,头也没抬继续忙手里的工作,淡淡问,“这就走了?不是赶工吗。”
“是你赶工又不是我!”程嘉卉语气挺不好,人都走到门口了,气呼呼的回音荡进来——
“我都恨不得熬个几十年,熬死壁画主人,两全其美!”
他以时间为名
第358章 除夕之礼
转眼到了新年。
除夕这天,盛棠前后收到了三份大礼包。
一只比一只大。
盛子炎帮着签收的,签收的时候盛棠刚起床没多久,窝在浴缸里舒服地泡澡。
等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吹得半干,问莫婳——
“我是不是该去剪个头发呀?进了正月不是就不能剪了吗。”
老辈留下来的习俗,正月剪头死舅舅。
她有舅舅,远房的、近亲的都有。
一剪子落下去,真要是没了谁,那真就成了一剪没了。
莫婳和盛子炎打从早上睁开眼就没闲着,来往新年问候的电话不老少。盛棠趿拉着拖鞋出来的时候,莫婳刚跟老同学通完电话。
闻言扭头看向盛棠。
下一秒,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
盛棠这身挺难以言喻的。
一件暗色大花绸缎的半长无袖袍子,脑袋上束了条宽边发带,发带是粉嫩粉嫩的颜色,倒是衬得她一张如月小脸白若凝脂。
但是!
发带正中央的那东西看着真是辣眼睛。
就像是……一坨粑粑,巧克力色的。
莫婳觉得脑筋一挑一挑地疼,但这大过年的,也不想太气着自己。目光从她脑袋中央的那坨东西上移开,说,“长头发不是挺好看的吗,别剪了。”
盛棠双眼一挑,朝上一吹从发带间钻出来的刘海儿,说,“吹头发太烦了。”
怎么生了这么个懒闺女。
盛子炎走过来,“女孩子是得有个女孩子的样,来,爸爸帮你吹。”
折身取了吹风机。
盛棠坐在沙发上,挺乖的。
盛子炎取下她的发带,许是也瞧见上头的东西,挑了挑眉,然后往旁边一放。莫婳目光一落,近看这才看清,原来是条盘卧着的蛇。
这厂家也太偷懒了,还做个纯巧克力色的,身上连个花纹都没有。
盛子炎动作挺轻柔的,调得也是最柔和那档的风力。吹头发这种事对于盛子炎来说不陌生,有时候莫婳也不爱吹头发,他怕她睡觉的时候头疼,总会帮她把头发吹干。
所以盛棠挺享受的,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不愧是被我妈调教出来的人啊,手法相当娴熟。”
盛子炎笑说,“家里有俩祖宗,不娴熟也不行。”
窗外的小花园里有鸟叫。
除夕这天天气挺好,还不冷。窗子是微微敞开的,风隐隐钻进几缕来有丝丝温暖,再裹着几声清脆的鸟叫。
就使得盛棠挺安心的。
好像,就是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正享受呢,就听莫婳问她,“我怎么越瞅越觉得你身上这袍子眼熟呢?”
盛棠睁眼,扯了扯袍子的一角,挺自然地说,“这不是很早的时候外婆送您的吗,一直压箱底呢。”
莫婳惊讶了好半天,总算想起来这么件衣服了,无语,“压箱底的都能被你翻出来。”
“我的睡袍都洗了。”
莫婳感慨,“快别穿了,一会儿我带你逛街买几件,或者你还看好什么衣服了妈妈买给你。”
现在商家都精明,知道越是过年越是赚钱,所以哪怕年三十各大商场都不关门了。
盛棠轻轻摇头,抬手摸了摸袍子,“身上这件的料子多好啊,香云纱的吧。”
香不香云纱的莫婳倒是不在乎,她说,“多老气啊,上头各种大花。”
盛棠竖起食指晃了晃,“大俗就是大雅。”
盛子炎一言不发,就是含笑着兢兢业业地给盛棠吹头发。关于雅俗、关于审美这种“争论”,只要盛棠在家,俩母女间就会发生。
到最后还得逼着他发表意见。
为此盛子炎打量了一下盛棠身上的袍子,想着最后靠他和平解决的话,他得措措辞。
但今天意外的,莫婳没把战火引他身上。
见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示意盛子炎关了吹风机。见如此“郑重”,盛棠顿觉紧张。
心里的警报也开始拉响了。
就听莫婳叹着气说,“你说你如花似玉的年龄,正是人生大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