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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面积太大,整体揭取的话要考量山体的承受力,尤其是星图,相当于整个窟被清空。”江执分析了实际情况,“而且,壁画中的寄生物情况特殊,揭取之后一旦更换环境,能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我们还需要反复验证。”
整体揭取工程量不但大,而且一旦发生山体塌陷,那就将毁坏壁画。
罗占从专业角度出发,他给出山体的测量数据,说了结论,“从数据上看,0号窟里的壁画并不适合做整体揭取,事实上,就目前来说山体结构也不是很稳定。”
大家沉默。
良久,江执问大家,“如果真就是一场空,你们还想继续修复下去吗?”
472 我打算去试试
面对0号窟,极有可能就是徒劳无功,也极有可能就是竹篮打水。在这之前,江执在实验窟里做了多次,壁画病害修复起来没什么问题,相应的方案也已经做全,重要的是,颜料。
颜料太过特殊,也就导致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肖也闻言这话后笑了,“还真是个难题啊,做咱们这行的,虽然说修复壁画不是冲着扬名立万去的,但还是希望做过的努力不能白费,总想着能帮着前人留下点什么最好。”
江执看着他,没打断他的话。
他顿了顿又说,“但就这么放弃了肯定不甘心,我还真想跟那个鬼东西拼一拼啊,总不能让它们一直占着咱们华夏瑰宝不放吧。”
等肖也说完,祁余发表了意见,“做咱们这行的啊,我觉得就是莫问前路,每一平方每一公分修下来那都是咱们的尽力而为,要是一早就去想结果的话,我想整个敦煌石窟都没人敢去修了,这可是要搭上一辈子的活呢。”
“是啊。”沈瑶开口说,“其实接0号窟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这肯定是挺耗时耗力的活,而且窟里条件脆弱的话,那可不就是无法开放?但既然接了我就没打算放弃,再说了,整个敦煌石窟也有不少修复完毕后不能开放的窟啊,别的修复师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罗占挺难得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前不少事都是:反正我跟祁余是捆绑的,他想做的话,我不做也没办法。
但今天他说,“我为了这个窟浪费了不少脑细胞,尤其是上下通道调整,还有山门的重新设计,都是我的成果,你们可不能说不做就不做了,真不想做的,问问我的拳头。”
盛棠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觉的罗占这个人挺闷的,坐在一个地方研究器械能坐好久,一动都不带动的。但有时候又觉得他挺逗,那种憨逗憨逗的,像现在。
其实她觉得,六喜丸子团队的人应该没一个人想中途撤退吧。
“我呢。”她清清嗓子,“责任重大,身兼数职,哪怕你们都撤了我也不能撤啊,你们修复师办不到的事,说不定我们文创师就能办到呢,我现在新品灵感爆棚。”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这是没师父管了还是背叛师门了?棠棠,你身兼数职没错,但不能太泾渭分明,什么你们我们的?”
肖也找茬,拄着脸,眉眼神情慵懒又欠揍的,“要是照你的说法,文创师不能百分百复原吧?再怎么着都是商品。修复师就不一样了,就算原始窟没办法对外开放,那也有办法让它面世,让更多人看到。”
“对啊,数字窟啊。”祁余一拍脑袋,“这是肖也的强项。”
“那是。”肖也得意洋洋的,“3D立体的数字窟,我绝对能让参观者身临其境,而且这项工作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很有成效。”
盛棠当然相信他的本事,数字领域中他确实很有想法。
但表面认怂绝不是她的风骨,一撇嘴,呵呵大笑了两声,十分故意的——
“再形象逼真也都是水中月雾里花吧?就算身临其境也终是空,是实物吗?”怼得挺狠,话锋一转,“同样复制窟让外界看到,临摹也能做到,我能完全做到一比一标准,能让大家走进一个实体石窟里,看到实体壁画。”
论临摹水准,的确在座的当属盛棠的水平最高。
关于这点,没人能反驳。
可肖也就喜欢撩嫌,又懒洋洋开口,“不管是进原始窟还是临摹窟,参观者都只能用看的,不能碰不能摸,所以你觉得,跟我的数字窟有什么区别?”
“有实物跟没实物就是不一样,实物那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虚拟的就是虚拟的。”盛棠一口咬定。
“看问题不能太片面,如果从多维角度来看,实体窟也是虚拟的。”肖也挑眉,“不过这个概念对你来说太深奥了。”
盛棠眼神一瞥,落在程溱脸上,“真后悔让你留下来,真怕你跟某人学坏了。”
整个会议过程程溱都没开口讲话,作为文创师能参与其中,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倾听学习,继而转化自己的灵感设计。再说了,关于上古时期的故事听来也是有意思,但牵扯到修复的专业知识她就一头雾水。
见话题转自己身上了,她笑说,“所以说男人就是小孩子,别看长了一副成熟的身子骨,心理还没成熟呢。”
打击一片,却又暗有所指。
盛棠掩唇而笑。
如此一来,“某人”还真坐不住了,扭头对程溱说,“其实我挺成熟的……”
江执靠着椅背,始终看着肖也、盛棠和程溱你一句我一句的,偶尔祁余也插上那么一两句。他唇角微扬,含笑注视。
明明问题就很棘手,明明大家的前路未卜,但他心里还是出了奇的平静,还有一种异样感觉。
像是丝丝缕缕的甜从心里最深处滋生,然后慢慢的扩散、蔓延开来。
他觉得,光是看着大家这么斗嘴都是一种幸福。
幸福吗?
这个词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倒是吓了自己一跳。
从这群人身上感受到幸福吗?之前他只觉得,有盛棠在身边就很幸福,现在竟觉得,大家团队作战也是一种幸福。
罗占没参与到他们几个的七嘴八舌里,看向江执,问了句,“那你呢?”
几人都不说话了,一水儿地往江执这边看。
任重道远,又茫茫无期的,他们是抱定青山不撒开了,他呢?能冷不丁这么问他们,是不是他有了撤退的心思了?
江执看向他们,“我从开始修复壁画那天起,就没有半途而废的先例。所以,哪怕你们都走了不做了,我也会去做。”
肖也两眼闪闪亮的,故意激他,“那么大的窟,你一个人?”
江执什么道行的人?哪会被他激到,反将一军,“认识你们之前,我都是单独作业。”
这次肖也可没被怼得一脸屎色,相反爽朗笑出声。
盛棠在旁心想着,江执这个人真是性格别扭到家了,好好的话从来不好好说。
不管怎样,江执的这番话让大家的心都放下来了,一个团队最怕的就是心不齐,现如今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就有了死拼到底的斗志。
可下一句话,江执又成功的把大家的紧张感给调起来了——
“现在棘手的就是寻找原料,我打算去试试。”
(
473 嘴硬心软的
在江执认为,原料寻来的几率远远大于研发替代原料的几率,而且在他觉得,想要研发出替代原料的难度大,而且在研发时间上是个未知数,壁画未必能等得住。
所以,当江执决定去找原料的时候,盛棠一下就知道他要去哪找了。
对于藏在东北山坳深处的干饭盆,一度是当地人谈之色变的禁地,没人敢轻易往里进,真是胆肥的进去了,十个有九个都是出不来的。
就犹若西藏的林海,一旦进去,那就是进入了未知的、不属于人类的领域。
关于干饭盆,丸子团队的其他人后来也听说了,网上关于那个禁地的资料少之又少。肖也问过不少户外探险的朋友,朋友圈里再相互打听,都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知道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在散会后,肖也决定跟着去,给出的理由挺充足。
第一,千里迢迢不说还危险重重,两人为伴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好;第二,万一遇上需要动手的情况,他怕江执挨打。
末了他加了句,“毕竟是一个团队的,你要是被人揍了,那就相当于团队的脸都被打了,丢不起那人。”
盛棠一句话总结了肖也的意图,“什么第一第二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你就是奔着做打手去的吧。”
肖也笑呵呵的,“这么说也行。”
盛棠也要求跟着。
“我的理由更简单。”她干脆直接的,“我接触过当地人,论人情往来你们肯定都不如我,去那种地方得不到当地人支持是不行的。”
江执自然不想盛棠跟着,这次又不是下汉墓,都有组织有规范的。盛棠明白他的担忧,说,“就算有危险不还有你俩吗,放心,我灵巧得很,肯定不会做拖油瓶。这次的经历对我来说很难得,我不是去玩,我跟你们一样,是为了工作。”
挺一脸严肃的,江执看着她心中直感慨,还没等说什么,肖也抢先一步。
抬手一摸她的头,一脸欣慰,“嗯,吾家有女初长成。”
盛棠刚想抬腿给他个回旋踢,江执倒是没客气,一把将肖也的手给拨开,“别动手动脚。”
祁余一看这种情况,也嚷嚷着要随同。
江执阻止了,祁余一动,罗占肯定得跟着。
“基础修复不能停,窟里要有人干活,敦煌这边总不能只留两个姑娘在。”
祁余想想也是。
“石窟这边需要人修复和保护,有罗占在也放心。”江执将工作分配好,“程姑娘人脉广,留在这真要是遇上棘手的事也能帮着处理一下。”
程溱知道他口中“棘手”的事是指什么。
有人就会有贪欲,有贪欲的就能想法设法打探到石窟里的情况。虽然她对曲锋那种无赖没办法,可利用点关系守着个石窟还是有办法的。
她点头说,“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