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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这一辈宗室子弟中骑射功夫最为出色的人之一。宗室子弟讲的是文治武功,七岁就要学骑射功夫,只有老弱妇孺才坐车。不就是被女人踢了一脚么?他绝不认输。
就在檀悠悠被抬回家去的同时,郭阁老到了御书房外,大太监袁宝来笑着迎上来给他行礼:“阁老从哪里来呀?”
郭阁老笑道:“家有悍妻,寻常不得外出,自是从家中来。”
“阁老真是胸怀坦荡,风趣得很。”袁宝来长得白白胖胖、年约五十来岁、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但宫中众人都知道,能够爬到这么个位置的,绝不是善人。
郭阁老倒也不似寻常重臣那般看不起阉人,笑道:“那不然怎么办呢?再怎么遮掩,人家也晓得我老郭畏妻如虎啊,还不如自己说了,倒显得坦荡。陛下还在忙么?”
袁宝来小声道:“宗正令在里头呢,福王和国丈也在。”
郭阁老便知道,是在说钟家别庄荷花塘里起出二十多具尸骨的惨案。
袁宝来叹道:“您来的时候,道上有没有遇着刑部两位大人啊?听说都有采花大盗敢在京城行凶作恶了,这是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啊!”
通常来说,近侍不会把天子的喜怒哀乐直接说给别人知道,不然就是谋逆欺君,一旦暴露,死无葬身之地。
但宦官也有人情往来,往往他们说出来的话都需要仔细琢磨其中深意。琢磨好了,事半功倍。郭阁老几经宦海沉浮,自有过人之处,细细一品,就懂了。
杨家那边开始使力,把有人买凶杀害檀悠悠的事直接捅了出来。寿王府大概也在理这件事,所以才会全都聚在了御书房。
郭阁老一笑,朝袁宝来一拱手:“我就在这候着,还请公公替我通传。”
袁宝来一笑:“阁老等着吧。不过话说回来,听说最近翰林院有人很不老实?做着翰林,却去干言官的活儿?”
“公公说的是今科榜眼陈仓吧。”郭阁老笑道:“陈翰林年轻气盛,胸有正义,见不得不平之事,所以写了个弹劾折子。这不算不老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挺好的。”
袁宝来一笑,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吵成一团糟,年老的钟国丈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抬不起头来,只小声叫道:“陛下,老臣冤枉,老臣不知……”
“冤枉?不知?国丈推得真干净!”福王咄咄逼人,指着一叠证词状纸说道:“证词在这里,状告钟希罂强抢民女,侵占农田,逼良为奴的状纸也在这里……”
寿王袖着手,耷拉着眼皮子一言不发。
正当壮年的皇帝烦不胜烦,问起寿王:“皇叔怎么看待这事儿?”
寿王一本正经地道:“回陛下,国丈或是冤枉,但国丈府的奴仆在外仗势欺人、缺乏管教、无法无天确有其事。其实之前刚好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国丈府一名叫做刘双起的奴仆,犯夜闯入安乐侯之子裴融家中,威逼打砸,恐吓宗室女眷,还打伤了老臣家中的老奴。
老奴哭诉,老臣想着始终是国丈府的下人,私底下解决就是了。但这刘双起委实不像话得很,竟然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说,国丈府就是王法,他说了算,哪怕敲登闻鼓告御状,也……唉……”
寿王难以启齿的样子:“告御状也没人动得了国丈府。这就太过分了……老臣就怕带坏国丈和皇后娘娘的名声!更怕百姓以为陛下护短、偏听偏信呢。”
福王冷笑:“陛下,臣还听闻,这刘双起大骂宗室是贱种。宗室子弟,龙脉高贵,国丈府区区一介家奴,竟敢狂妄至此,不知是谁给的胆子!还有那采花大盗,呵呵,真是顺者昌逆者亡,手段如此下作……”
皇帝越听越怒,抓起茶盏朝国丈砸去,钟国丈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见着皇帝这动作,眼睛往上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福王和寿王交换了一下眼色,又各自收回目光,一起劝道:“陛下息怒……”
等到皇帝终于有心情召见郭阁老,已将傍晚。
郭阁老只字不提国丈府的案子,只一本正经地禀告政务。待到掌灯时分,事毕,将要告退,皇帝才突然说道:“国丈府的事,民愤极大吧?”
郭阁老道:“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皇帝又道:“皇后素衣请罪,愿意交出凤印,自贬为庶人。朕与她起于微时,同甘共苦,共约白头,她为着朕的缘故,吃了许多苦头,乃至于不能孕育皇子,朕心中着实不忍。这几日在朕耳边聒噪的人着实不少,为何郭卿只字不提?”
第258章 裴向光还那么倔吗
郭阁老道:“陛下圣明,此案是非曲直,圣心早有决断。用不着微臣妄言。”
他看得明明白白的。
樊贵妃有子且二皇子已经成年,还娶了王大学士的独女王瑟,虽说王大学士已故,门生却不少。樊贵妃再进一步便是皇后,届时二皇子便是嫡子,这对母子的权势便是后宫第一。
皇帝正当壮年,至今尚未立储,自是容不得这种事发生。权势需要平衡,皇后无子,正好用来牵制樊贵妃,因此才会有国丈府的嚣张狂妄。
钟希罂的案子清清楚楚,并不难断,难的是后头牵扯到的人和事。
因此裴融的存在至关重要,若他咬死钟希罂,国丈府和皇后一派倒下,皇帝也就失了制衡樊贵妃的棋子。
若他反口认怂,不肯指证钟希罂,国丈府和皇后就还有翻身的机会,樊贵妃难以染指中宫之位,二皇子的权势也会受限。
端看皇帝怎么想,怎么做。可以说,裴融的生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皇帝沉吟片刻,道:“民间都怎么说?”
郭阁老就等着这句话呢,不慌不忙地道:“民间说什么的都有,但微臣不能不提一句,国丈府做事实在不知轻重。买凶杀人这事儿也就不提了,裴融之妻和杨侍郎家为了皇后娘娘的名声,没往外传,只将凶犯缉拿了再报到御前。民间只知他家进了盗匪,其他尚且不知。”
皇帝脸色稍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郭阁老又道:“今日微臣奉召入宫,途中被人堵住道路,险些来迟,陛下知道是为什么吗?”
皇帝不耐烦地道:“朕深居宫中,如何得知?别卖关子,赶紧说!肚子还饿着呢!”
郭阁老就道:“原来是裴融之妻檀氏,去京兆府探夫回来,因为太过悲伤得了失心疯,在街上狂奔大哭,被人围观。是以道路都被堵塞了,水泄不通啊。”
皇帝皱起眉头:“有这么多人看热闹吗?”
郭阁老很认真地道:“是。微臣迫不得已,只好绕了远路。”
皇帝沉吟片刻,道:“檀氏为何如此悲伤?她可有大骂?或是说了什么?”
“檀氏为何如此悲伤,微臣不知,想来无非就是裴向光在狱中过得很惨或是出了事。妇人本就柔弱,她头天夜里才遭盗贼惊吓,白日再看到自家夫君受了磨难,不疯也难。”
郭阁老叹息一声,说道:“要说这檀氏,品行脾性都不错,骂是没骂,就是一直哭,好像说是要去买寿材。京中百姓和仕子同情他们的人很多。”
皇帝阴沉着脸没表态。
郭阁老又一本正经地道:“有件事,微臣必须向陛下禀告。微臣家中悍妻贪吃,檀氏擅厨并贪吃,二人臭味相投,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微臣也曾听悍妻提过这檀氏,据说是个忠君守礼的。早前他家有个仆妇夸赞陛下是明君,这檀氏还特意赏了这仆妇三百个钱。”
皇帝撩起眼皮子,淡淡地道:“所以呢?”
“微臣本是实话实说,却又害怕别人说微臣受不得枕头风,徇私。”郭阁老垂头丧气地道:“但其实,微臣虽然畏妻如虎,为了陛下却是宁愿被悍妻罚跪打骂的。”
“出息!夫纲不振!”皇帝指着郭阁老骂了一句,问道:“裴向光还那么倔吗?”
郭阁老笑道:“倔!倔驴似的倔!陆宗善至今不敢露脸,焦大学士气了个半死,在家里骂了三天三夜,恨不得掐死陆宗善才好。”
既然倔,就是哪怕撞破头、丢了性命、名声尽毁也不肯回头的。皇帝轻嗤一声,下了决断:“着三司会审,务必把这案子审理清楚,但凡违反律令者,一概不赦!”
郭阁老三拜九叩:“陛下圣明!”
皇帝沉吟片刻,又道:“这件事你亲自过问!务必办得好看!”
郭阁老推辞:“陛下,微臣不擅长断案,拙荆又与檀氏交好,不妥。”
“呵,刚还说为了朕什么都愿意,现在就开始顾及名声啦?”皇帝还非要他做这件事不可,“裴融只是人证,又非人犯,有什么要紧?”
“是。”郭阁老委委屈屈的,非常不情愿地接了案子,告退之后,又被皇帝叫住:“裴融家中的下人为何夸赞朕,如何夸赞朕?”
郭阁老就道:“是巡夜的抓了两个盗匪,他家仆妇想不通,说是,当今皇爷是明君,也没听说哪里闹大灾荒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居然想当盗匪!檀氏听见了,就夸这仆妇明事理,让其他人都跟着学,故此赏了三百钱。”
皇帝没什么表情:“退下吧。”
郭阁老走出御书房,迎着晚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事儿总算成了,裴融活了。
袁宝来领着人伺候皇帝享用晚膳,皇帝兴趣缺缺,略动了几样便放下筷子,说道:“袁伴伴,你说的那个什么玫瑰冰粉、破酥包、银丝卷、香酥鸡,真那么好吃?”
袁宝来笑道:“陛下,老奴还能骗您不成?”
皇帝叹道:“可惜,这民间之物供不到御前。你上次去看外甥女儿,他们过得还好?”
袁宝来笑道:“托陛下的福,他们过得极好。”
皇帝又道:“你真不用朕关照提携他们?”
袁宝来给他磕头,真心实意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由得他们自己去闯吧。只要品行端正有才学,饿不死他们。老奴所求的,不过是将来老了,他们能给老奴一间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