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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义国公夫人连连摇头,“臣妇……臣妇若落个苛待继子的恶名,日后还如何在宫中立足!”
“也是。”顾鸾了然地笑了,更善解人意地问她解释了两句,“这名声传出去原就不好。更何况这‘继子’还是原配嫡出,更显得夫人不容人了。”
“是……”国公夫人惶恐地点头。
“那就简单了。”顾鸾笑容敛去,居高临下地睇着她,眼中沁着寒意,“那就依第二样——让满京城都知道,你们苛待公主是因爵位之争。简而言之么……”她颔了颔首,“就是你们目无君上,竟拿天家公主当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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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年后(十)(“哥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义国公夫人闻之; 大惊失色。
如此过了约莫一刻,便有纯熙宫的宦官入了紫宸殿,向皇帝禀明了原委; 又道:“义国公夫人已出宫了。”
楚稷含着笑:“她儿子呢?”
“一道回去了。”宦官回说; “皇贵妃娘娘直接下了旨; 说义国公夫人不能善待继子,刻薄公主; 命公主与驸马即刻从义国公府搬出去。这旨意一出去,京中就都该知道义国公夫人是个恶婆母了,她自不敢再欺负大公主。”
楚稷点点头:“退下吧。去问问皇贵妃,午膳是她来紫宸殿用; 还是朕去纯熙宫。”
“诺。”那宦官一揖,自告了退。楚稷手里执着卷书,却半晌读不进去; 脑子里还在回味顾鸾的这一番手段。
不愧是多活了一辈子,她办得比他上一世时通透多了。
上一世明颖进来哭诉; 于他而言,女儿嫁出去委屈了; 自然是女婿的错。他于是二话不说先将驸马传进来训斥了一顿。
驸马原也委屈; 可看他大怒; 也不敢争辩。后来还是明颖舍不得; 从贤贵妃那里匆匆跑回紫宸殿,帮驸马陈情,他这才明白驸马也有难处。
后来,他的办法倒也与阿鸾此番差不多; 无非就是恩威并施。一方面打压了国公夫人,一方面再抬举驸马; 义国公府面子上便也过得去。
但因为开始时委屈了驸马……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办的不如阿鸾这回好。
楚稷饶有兴味地品了半天,又有宫人入了殿,禀道:“皇贵妃娘娘说……跟国公夫人说话累着了,懒得动,晌午请皇上去纯熙宫用膳吧。”
“懒死她。”楚稷挑眉,啧声,“知道了,朕一会儿就去。”
纯熙宫中,顾鸾在义国公夫人出宫后小歇了片刻,就听说驸马已进了宫,去启德宫接明颖了。
启德宫差来的宫女小声告诉她:“我们娘娘气不过,还是骂了驸马一顿……”
顾鸾笑笑:“贤贵妃就这么一个女儿,刚出嫁就在婆家受这种委屈,她当然心里有气。让她骂就是了,驸马心里也该有数。”
“是。”那宫女神情轻松下来,就此告退。又过不多时,公主驸马就一道出了宫,在宫道僻静处,温青枫伸手揽住了明颖,轻声言道:“别生气了,我们日后就在自己府里住,再不必回国公府去。”
明颖美眸一翻:“要回就回,反正我现在不怕她了。佳母妃的本事我知道,一准儿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温青枫含笑,连声称是:“是是是,满朝文武也没有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威名的,我继母哪里比得了她,不知是如何灰溜溜回府去的。”
明颖听得扑哧一笑,不远处突然传来喝骂:“我们殿下性子好,素日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别欺人太甚!”
明颖与温青枫皆一怔,循声看过去。他们身侧恰是一条横插过来的宫道,不远处几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有的是世家公子装束,有的像宫中侍卫,都是一脸火气,正自争执不下。
温青枫疑惑蹙眉:“这是……”
明颖凝神细看:“左边那几个像永昌身边的伴读,右边那几个……”
右边那几个几乎都只能看到个背影,她也瞧不出是谁。
与此同时,那边动了手。一名伴读先怒气冲冲地推了个侍卫,对方的火气一下也上来了,二话不说地杀回两步,一把拎住那伴读的衣领。
旁边的同伴们见状,自也有相互动手的,亦有慌张拉架的。明颖一看不好,忙扬音断喝:“都住手!”
这一声喝,混乱之中却无人听见。明颖疾步上前,温青枫随她同去,边走边也喝了声:“住手!”
几人一静,扭头看来,都僵了僵,纷纷一揖:“殿下。”
明颖至他们面前驻足,声音发冷:“怎么回事?”
便有个伴读指着侍卫道:“他们先动的手!”
“胡说!”这厢侍卫们立刻横眉冷对,“分明是你们……”
“行了!”明颖厉声,“谁先动的手我看见了,我只问你们是为何起了争执。”
这话一说,众人都安静下来。个个都低着头,显然皆有心虚。
明颖见状,心里猜到了些许端倪。一直以来,永昌与永昕之间的事她都心里有数,目下她也认出来了,几个侍卫正是永昕跟前的人。
她于是无声一喟,看向温青枫:“你先回吧,我去看看永昕。”
温青枫自知这里面约有他不便多听的事,便点头:“好。皇子们都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你别为他们动气。”
“嗯。”明颖应下,就绷着张脸先行向永昕的住处去了。几个侍卫自然会意,一语不发地跟上她,永昌的伴读们也不敢再行纠缠,无声地施了一礼,连忙告退。
三位皇子目下所住的地方离紫宸殿都不远,明颖带着几个侍卫往南走了一小段便到了。她进了永昕的院子就往书房寻,永昕果然在读书,永昀翘着二郎腿躺在茶榻上,没点正经样子。
看见她进来,永昀倒立刻爬了起来:“姐。”
明颖睨他一眼:“功课写完了?”
“写完了!”永昀道,永昕放下书站起身,先一揖:“姐。”接着就注意到与长姐一道回来的几个侍卫,眉头皱起,“怎么了?”
“这话该是我问。”明颖边说边踱去茶榻旁落坐下来,永昀见状,坐姿规矩了。
明颖打量着永昕,道:“你跟永昌怎么回事?我只道你们关系还过得去,怎的底下人都争成这个样子了?”
永昕锁眉:“我跟大哥……是还过得去。可底下人察言观色,总不免有想出头邀功的。我自己的人我尚能约束,大哥那边的……”他叹了口气,“我也管不了。”
他这般说,即有侍卫不忿道:“是,二殿下已是处处忍让,可大殿下那边……”他咬了下牙,“从伴读到侍卫再到宫人,哪个不是盯着这边找麻烦?但凡大殿下管过,也不至于……”
“有这事?!”永昀瞪眼,脊背挺得更直了。
他看看那侍卫,又看看永昕:“哥,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跟你说有用吗?”永昕拧眉,摇摇头,便与明颖道,“姐,你也别管了。我和大哥现下都入朝担起了差事,我把差事办好比什么都强。至于这一口气,他既咽不下去,就让他争吧。”
在永昕看来,这种事情无伤大雅。况且大哥既然气不过,能在这些地方出口气也好。
现下紧要的,是他们两兄弟之间不能直接闹出纷争。如若事情大了,逼得父皇出面决断,日后这兄弟情分就真没了。
永昀却气不过,见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起身便走:“烦死了,你们这么活着不累啊?”
明颖与永昕相视一望,都懒得理他。
他是不累,他日日跑马胡闹最不累!夺嫡的事他也分毫不挂心,天天活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
京中,杨青晨起时收到一只隔壁公主府送过来的木匣,然后大半天都闷在书房里没见人。
木匣里别无他物,就三本书。每一本都是崭新的,毫无翻过的痕迹。
杨青拿到时只纳闷这封面上怎么连个封面也没写,怀揣疑惑信手翻开一看,就啪地又阖上了。
书中画比字多,香艳销魂。
男男女女□□,动作描绘得栩栩如生,还有些有趣的“物件”辅助其中。
杨青阖上书僵坐在那儿木了半晌,明明已是深秋时节,一颗豆大的汗珠却从他额上淌落下来。
悦颖怎么……怎么能……
他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个尚未成婚的女孩子,都在看什么鬼东西!
接着,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昨晚所言的话。
那时她以为他在诓她,可他真的没懂她在说什么,现下方知缘何会有那样的一番对答——她看的这些书,他可没读过!
杨青心乱如麻,面红耳赤地支住额头。他食指一下下按着太阳穴,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每一下都按得太阳穴生疼。
如此足足按了约莫一刻,他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
长长地吁了口气,杨青离座起身,将书收回木匣中,端着目下往外走。
他推开房门,外面的小厮立即迎上来:“大人。”言毕就要帮他拿那木匣。
杨青一避,生怕别人知道里面是什么。自己抱着,往东北侧的那方院子去。
他推开那道窄门,再穿过那道竹林,就到了悦颖书房所在的院落。悦颖原就有心等他过来,不必他找,就自己从屋中跑了出来:“你来了!”
“殿下。”杨青沉声,将她手腕一扣,大步流星地拉进屋去。
她一时讷讷回不过神,他回身仔细阖好房门,将目下放到桌上,脸色阴郁到极致:“殿下从何处得来的这种东西?殿下一个姑娘家,又是公主,岂能……”
“佳母妃给我的呀。”悦颖清脆道。
“……”杨青话声噎住。
他原已打了半晌腹稿,准备了满腹规劝她的话,但随着这句话,他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