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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正司设在皇宫东侧; 与尚宫局只一墙之隔,顾鸾这辈子还没去过。行至门口,两旁候命的宦官也不认得她,伸手一挡。顾鸾给他们看了腰牌,二人才忙躬身:“大姑姑安好。”
顾鸾这便入了门,二人自会向里头的掌事去禀话。是以顾鸾刚进了前厅,案卷就有人奉了上来,其实也就寥寥三两页而已。
顾鸾翻了翻,都是些无甚大用的供词,尚未提及主使是谁。
忖度半晌,顾鸾还是说:“宜夫人是不是正审着?我去瞧瞧吧。”
“这……”进来送案卷的女官神情微僵,干笑道,“夫人专门吩咐了,说着审案的过程吓人得很,您若过来,不必去看。”
“宜夫人好意。”顾鸾颔首浅笑,“你也把话带到了,她便不会怪你。让我去看看吧。”
跟前的女官略作斟酌,终是带着她去了。
宫正司平日便是审案所用,格局特殊。出了这方宽敞明亮的正厅,后头便是另一间偌大的房舍。这房虽大却阴暗,里头皆是牢室、刑房,处处透着阴暗压抑。
那位女官带着顾鸾径直往前走,临近通道尽头的时候,顾鸾闻到一股子怪味。
好似是……好似是什么菜的香辣味,混合着血腥气,一并飘出来。
顾鸾面露惑色,没说什么,跟着这位女官一并进了那间刑房。
目光所及之处,柳宜正姿态闲适地端坐在一张大木椅上,手边有张方桌,桌上置有两个小盆。
后头的那个盆里放了什么,顾鸾瞧不见,眼前这个却已摞出了一座小山,在盆中冒出了个小尖儿来。
通红通红的,是虾壳。
竟是在吃小龙虾――顾鸾心生佩服。
这一世她尚未见过宫正司的血腥,方才闻得血腥味,直觉得有些恶心。而纵使是上一世对此见惯不怪的时候,她也绝没想过审案的时候还要吃点东西。
“你怎么来了?”柳宜看见她就笑起来,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
顾鸾忙是一福:“夫人安好。”
“别多礼了。”柳宜亲亲热热地扶起她,“原想着不让你看,你倒不怕?”
顾鸾垂眸:“一不小心命都差点没了,这点事还有什么好怕?”
“也是。”柳宜一哂,“来,坐下。”
即刻便有宫女在柳宜身侧添了个绣墩,顾鸾与柳宜一道坐下,才顾上看正受审的两个人。
这应该就是昨日去送香囊的两个宫女了,都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木架上,身上却没见血,看来她方才嗅见的血腥气不是这屋传出去的。
柳宜慢条斯理地又剥了一只虾,养得修长的指甲拈着虾仁:“还不说?可真能熬啊――”
顾鸾平心静气地看着,低一低眼,没开口。
她太清楚这里头的路子。
宫正司里有成百上千种酷刑能让人招供,但只消动刑,越大的案子越容易被人指摘屈打成招,反倒节外生枝。所以宫里头厉害的女官都有一套不动刑的狠办法,斗的是一股狠劲儿,熬的是心思。这般审下去,受审者多半比经历严刑拷打还痛苦,但偏偏身上找不到伤处,也就不怕被人说屈打成招。
顾鸾抬眸瞧瞧眼前这两位――嗯,应是还在头一步,最多第二步。
头一步便是将人这样捆着,能说话、能喝水、每四个时辰还有几口饭菜喂进去,但独不让睡觉,想睡就是一盆冰水浇醒的事。
这原就是越熬越难受的一步。若还硬熬着不说,总归也不会被放下来,第二步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内急。
人嘛,多多少少都是要面子的。有了内急,很难说服自己就地解决,这就成了另一通苦熬。熬住了自是难受得紧,熬不住,那又为审案的女官开启了第三步。
忍不住内急,衣衫脏污,到时柳宜自会让人将她们的衣衫尽数除了,剥得干干净净地捆在这里。
姑娘家没几个受得了这一步,顾鸾上一世时就知许多犯了事的宫女都是栽在了这一步上。
再往后……自也还有更让人遭罪的。
但现在,这二人应是还不知后头有什么厉害等着她们。
“唉……”顾鸾一声喟叹,摇一摇头,“你们别觉得夫人不动刑就是好欺负。我劝你们一句,知道什么就尽快招了吧,好歹落得个干净体面。若这般耗下去,后头只怕有的是你们求死不能的时候。”
嗯?
柳宜忍不住地瞧了她一眼,一时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可从神情里又什么也看不出来。
顾鸾自知柳宜这个审法唯一的缺点便是用时要长一些,她在此处也等不到什么结果,便无意再多留,说完就起了身,朝柳宜一福:“奴婢不扰夫人了,这就去一趟御膳房,让他们再备些麻辣小龙虾给夫人送来。”
“不吃了不吃了。”柳宜摆手,“这东西,吃多了上火。你让他们送些粽子过来吧,我好歹应个节景。”
“诺。”顾鸾含笑一应,倒没忘了问,“不知夫人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柳宜却大方:“我都吃,不忌口。若是甜的,豆沙、蜜枣为佳,若是咸的,你瞧瞧有没有鲜肉的。”
“奴婢记下了。”顾鸾再行一福,就从刑房退了出去,离了宫正司,自去御膳房传话去了。
宫外,楚稷先去祭拜龙祖,又去河边看了看赛龙舟,算是与民同乐。回宫时已至傍晚,进了紫宸殿便问:“阿鸾今日如何?”
殿里机灵的小宦官上前回道:“大姑姑白日里去了一趟宫正司,而后便回房歇着了。下奴问了她身边的鸾歌姑娘,说是话一直不多,午膳用的也不香。”
显是还记挂着香囊之事。
楚稷又问:“现在在何处?”
那小宦官答说:“在侧殿等着皇上回来呢。”
楚稷点点头,便径直去了侧殿。顾鸾正坐在茶榻上愣着神,见门被推开就望过去,继而起身福了福:“皇上。”
楚稷看看她,没多提那案子,只觉不该让她再为此费神,便衔起笑,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儿?”顾鸾一头雾水,他道:“回宫有两日了,你院子里的小厨房该收拾好了吧?”
她从前与旁的御前宫人一样是吃尚宫局和御膳房送去的菜,这回南巡回来,楚稷才刚吩咐人给她把小厨房收拾出来,又从尚食局调了几个厨子给她。
顾鸾怔了怔:“该是好了……”
“那你给朕做个汤吧,朕给你打下手。”他笑道,看起来兴冲冲的。
忙了一天,不累吗?
顾鸾讷讷地看着他,脑子里盘绕了一整天的事让他这么一搅合全没了。又不好扫他的兴,途经殿门时只好赶紧喊住个宦官跑回去传话,让小厨房的宫人们都先回去歇着,就说她想自己做菜自己待会儿。
待得他们走进小厨房的时候,屋中已空空如也。顾鸾问他想喝什么汤,他想想:“鸡汤吧。”
她瞧了瞧,正好有事先收拾好的鸡,便将广袖用绦绳缚上去,抄刀准备料理。
楚稷饶有兴味地在旁边围着她转:“朕怎么帮你?”
“皇上还真要帮厨?”顾鸾看着他,笑意复杂,“君子远庖厨。”
“啧,这话不是这么用的。”他反驳道。
她见他一脸认真,四下看看,只得找个活给他:“喏,那个锅……皇上舀些清水进去。”
“好嘞!”楚稷应得爽快,挽一挽衣袖,转身就去拿锅。
行至水缸边,他却又望着水面愣了愣,转回身来问她:“舀多少?”
顾鸾摒笑:“半锅就行。”
“哦。”他点点头,依言舀好,又端着锅这回她面前,“然后呢?”
顾鸾说:“放小炉上。”
他又问:“哪个小炉?”
“……”顾鸾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索性扔了手里的刀,一头撞在他胸口,乐不可支地笑了好一会儿。
楚稷被她那么一撞,手上一倾,险些把锅里的水洒了。他赶忙将锅放下,接着就听到她笑,他并不知她在笑什么,被笑得发懵。
“笑什么笑……”他一脸困惑地把她搂住,说到一半,自己也绷不住笑了。
一起下厨(现在才知道原来到了真正。。。)
笑着笑着; 二人目光相触,顾鸾双颊一红,楚稷喉中轻咳; 遂又各自别开眼睛。
他依她所言将锅放去小炉上; 折回来又问她:“然后呢?”
顾鸾含着笑,手里三两下切好些许姜丝; 捧起来放到他手里:“扔到锅里去。皇上小心些; 别烫着。”
“哪有那么傻?”他不满地眯眼,再度折到炉子边; 将姜片放进锅里。
往后的约莫两刻工夫里,顾鸾就这样指指点点地让他干了不少事。看得出,他真是童叟无欺地一丁点都不会,却干得很认真; 衣袂飘飘地在这厨房里走来走去的样子也看着赏心悦目。
待得前头的准备都做完; 汤终于正式熬上了。顾鸾盖好锅盖; 抹了把汗:“皇上先行回去歇息吧。等一会儿熬好了; 奴婢端过去。”
他道:“何不一道回去?”
顾鸾指一指那锅:“还得有人盯着才好,免得扑了锅。”
这事原是让旁人来做也可,但她方才已吩咐厨房当值的宫人都去歇下,此时便也不想再劳他们回来一趟了。
楚稷挂着一脸笑容往她而前凑:“那朕陪你待着。”
顾鸾笑着推他:“又没事做。”
“陪你待着也好啊。”他道。
说着便退开两步; 径自在靠墙的一方空台而上坐下。
顾鸾瞧瞧; 那台而该是平日里放食材的地方; 现下已收拾干净。她便也踮脚坐上去,与他并排,望着锅发呆。
楚稷侧首笑看着她; 看了太久,以致于她发着呆都有所察觉。
懵懵地直了直身; 顾鸾回看他一眼。见他还看,她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抬起手来摸。
什么也没摸到。她想了想,又跳下台而,行至水缸边照了照。
确是什么也没有。
顾鸾皱皱眉,折回去。途经他身前,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