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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楚熠只觉得耳尖发烫,心口也似烧开水的茶瓶,汩汩冒着泡。
皇帝沉默打量自己儿子,见他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再想到方才见到的沈姝——
皇帝眉头深蹙,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身子如今可还无恙?”
楚熠正因为刚才无意吐露出的心声,心神颤动。
见父皇没继续追问,他眸色微松,赶忙回答:“多亏沈姑娘,儿臣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
他看着皇帝,关切问道:“听闻那夜父皇在太极殿遇刺,父皇身子如何?凶手可曾抓住?要不要让沈姑娘,也帮您看看?”
皇帝听见儿子句句不离那姑娘,再想到那夜之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沉声命令:“你身子既已无恙,此事便由你来负责。”
楚熠垂首称是,忖度着问:“儿臣昏迷时,听闻父皇封了北衙,如今儿臣回来,那北衙……”
皇帝掩唇轻咳两声,冷声道:“此次有人下毒之事,朕提早便收到过消息。然而,对方却依然得了手。可见内廷之中,必有对方的人。如今你既回来,就将北衙彻底清查一遍,内侍宦官不准再入北衙半步。”
这番话里所隐含的信息,让楚熠神色一凛,方才微乱的心神,也顷刻冷静下来。
从三十年前,先帝未亡之时,北衙便已是内侍宦官和影卫两分之地。
楚熠接手北衙之初,曾动过念头清除宦官。
却被父皇不假思索驳回。
如今,他没想到,竟因这场刺杀,父皇终于动了要肃清北衙的念头。
“给父皇递消息的,是何人?”楚熠好奇问道。
“咳……咳……”皇帝咳嗽两声:“是瑞王在外头无意听到的消息,特地进宫跟朕示警。”
楚熠眸色微沉。
他没忘记,那夜他在大护国寺禅房被人下毒时,楚湛也提前出现在了禅房里。
如此双管齐下的示警,可绝非巧合所能解释。
“咳……咳……咳……”
楚熠还没来得及深思,便被皇帝愈来愈重的咳嗽声拉回了神。
他关切看着皇帝:“父皇,那夜您莫不是中毒了?怎地儿臣不过才两个月未见您,您的身子竟变得如此虚弱?”
皇帝朝他摆手,待到咳嗽声稍稍平复。
他喘息着道:“那夜的毒,算不得什么。朕这次是旧疾发作。如今……怕是要费些功夫调养,才能恢复康健。”
楚熠闻言,凤眸划过一丝疑惑。
在他还不曾独挡一面之前,若有大型战事,父皇皆会御驾亲征,也算得上是半生戎马。
楚熠从不曾听过,父皇的身子有何“旧疾”。
冷不丁,他敏锐想起,父皇派他亲率影卫去云疆收集的那些百草。
“父皇从不曾告诉儿臣,为何让儿臣带人收集那些毒草。莫非……那些毒草与父皇身子的旧疾有关?”
皇帝顺了几口气,点了点头。
“正是。”
他抬眸看向楚熠,意有所指道:“三十年前,你皇祖父派朕亲率大军去云疆,扫平药王谷。朕不慎被蝠鸟所伤,身子落下旧疾。
好在尚有白信留下的解药可抑制毒疾,只是……若想根除,还需云疆的九转还魂汤才行。”
云疆九转还魂汤。
楚熠听见这名字,剑眉微蹙。
不期然,他想起当初在云疆时,从棋公公口中探得的话:
“前任太医院院使章思淳偶得一药方,出自云疆,名曰九转还魂汤。将云疆一百种毒草,萃入一碗汤药中,服之可解百毒、可益寿延年、可起死回生。
只是……须得药王谷后人一碗鲜血作为药引。然而,药王谷在三十年前便已消失踪迹,章太医亲来云疆寻找,只留下一句‘药王谷尚有血脉留在世间’,便不知所终。皇上命老奴在此等候,也是为了等章太医的消息。”
药王谷后人一碗鲜血。
楚熠的心,沉冷到底。
他醒来以后,已从影六处得知御赐沈姝安定县主的旨意,是在云疆一战大捷之前。
原以为父皇是想在赐婚之前,提一提沈姝的身份。
却没想到……
楚熠毫不避讳看向皇帝,直截了当地问:“莫非父皇听儿臣遣影六回来的禀报,猜到沈姑娘是药王谷后人,为了云疆九转还魂汤,所以才封赏沈姑娘为安定县主,还让儿臣带她回京的?”
第180章 密旨虎符
皇帝掩唇咳嗽几下,神情较之以前,倒恢复了几分精神。
他威严的目光,饱含洞察之色,并不因楚熠的直言而有丝毫不悦。
“看来你对那姑娘,着实动了几分真心,关心则乱。你就不曾想想,朕若只是为了九转还魂汤,直接命人将她捉回京城,照着方子做药便是。无需多此一举封她为县主,更不会让怒带她上京来。”
楚熠眸色微凝。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情急之下,竟疏忽了这些细节。
“是儿臣的错。”他拱手道:“儿臣不该妄加揣测父皇,还请父皇责罚。”
“咳……咳……咳……”
皇帝摆了摆手:“朕知道你自小便重情义,不会怪你,起来吧。”
说着,他沉吟几息,站起身走到一侧的书案旁,边咳边抽出一卷玉轴七彩祥云瑞鹤空白圣旨,拿起御笔在上头刷刷写了起来。
楚熠起身见状,眉心微动。
从受召进入太极殿到此刻,他越发不明白父皇的意图。
唯一能肯定的是——
父皇对沈姝的态度,有几分微妙。
而这份微妙,又与九转还魂汤有关。
可如今,父皇既说封沈姝县主,并非为了九转还魂汤,此刻又开始写圣旨。
莫不是同意了他的请求,要亲笔写下圣旨,为他们二人赐婚?
思及此,楚熠不敢上前,只是这么远远看着,心思浮动,耳尖都开始微微有些泛红。
皇帝写完停笔,拿起玉玺加盖宝印,而后便将圣旨卷起。
做完这些,他抬起眼帘,看向紧盯着自己手里圣旨的儿子,叹了口气。
“咳……咳……你过来。”
楚熠大步走到书案前,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一双凤眸,却是极亮。
然而,下一瞬——
出乎他的意料,皇帝没有把圣旨给他。
反而将它装进特制的封袋里,用火漆封口。
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一枚半个掌心大小,黑金制成的东西,连同密封的圣旨,一起递到他面前。
“咳……咳……这两样东西,你暂且替朕收着。万一朕有何不测,你便将它们拿出来,替朕守好咱们楚家的江山。”
楚熠看着那件东西,方才浮动的心思,倏然一收。
那黑金制成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可以调动八十万禁军的虎符!
楚熠赶忙跪地:“父皇,这是虎符,儿臣万不敢受。”
“咳……咳……”
皇帝轻咳着,蹲下身,把虎符连同那道密旨,一起塞进楚熠手中。
他喘息着拍了拍楚熠的手:“朕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朕把这东西交给你,自有朕的用意。这道密旨,你且收着不要打开,若用不上最好,倘若有朝一日用的上,再打开它不迟。”
这番话让楚熠心下一沉。
“父皇,可是儿臣不在京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您不妨告诉儿臣,儿臣也好为父皇分忧。”
皇帝笑着摇头,轻咳着站起身,示意他起来。
“在这皇城里,朕是九五之尊,朕说的话,便是圣旨,又怎会有朕解决不了的事。”
“那可是您担心身上的毒?儿臣可以去和沈姑娘……”
楚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朕的旧疾,已经过去三十年,如今不过是复发,尚有白信留下的药可用,也不急这一时。”
皇帝顿了顿,看着他,意有所指道:“若真有什么让朕忧心的,便只有那日太极殿下毒之事……朕命北衙查遍了皇宫各处,都没查出蛛丝马迹。想来应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你若真想为朕分忧,就将那背后之人查个清清楚楚。”
楚熠凤眸一凛。
能在宫里做手脚的人,寥寥可数。
楚熠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闲散皇子。
尽管他一年四季大半时间都不在京城,也极少与朝武大臣结交。
可因着执掌北衙的缘故,对于暗潮汹涌的朝堂,也算知之甚详。
此刻,当他听完父皇的话,再看着手里的虎符和密旨——
冷不丁想起,影伍跟踪那个在大护国寺下毒的沙弥,最后却牵出来承恩公府……
他嗓音低沉地问:“父皇可是怀疑,这件事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摆手打断。
“咳……咳……没有证据之前,莫要妄下断言。朕乏了,这件事交给你来查,查个清楚明白便是。”
说到这,皇帝顿了顿,看着他又道:至于你所求之事,待到一切水落石出,朕自会让你称心如意,去吧。”
楚熠看着父皇疲惫的面容,纵然心底还有万般疑问,却不得不告辞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难辨的暗芒。
仁寿宫。
沈姝跟随周进喜刚踏进仁寿宫正殿的大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掺杂在热闹的浅笑声中,从大殿里面传了出来。
“皇祖母,您就答应孙儿吧,如今孙儿把母妃都得罪了,就只有让您为孙儿做主了。”
是楚湛。
这种近乎于撒娇的语气,让沈姝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傻孩子,这种事情怎能胡闹。”
一个年迈女声,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软调调,温声笑道:“怎么都要让哀家好好看看那小姑娘,才好应承你。”
沈姝眉心微动。
在仁寿宫里,敢自称“哀家”的,只有太后一人。
小姑娘,八成指的是她。
应承……
楚湛这次又在打什么牌?
思索间,沈姝跟在周进喜后头,已经走到了大殿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