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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太闻言,知道蒋太太并非来道歉的,脸上挂不住,语气带了几分不善。
“哎呦,我说呢……原来就为了这事,二嫂才把那些采买的人给处置了?”
她说着,故意捋捋身上蜀锦裁的春衫,嘲弄道:“不怪二嫂嫂不识货,越窑是官窑,越窑新瓷,经年除了贡上的,整个大周也就两三百件,像蒋家这等没点官家背景的寻常商户,就算砸了钱都拿不到。
安家铺子这次只得二十几件,看在姻亲面子上,我才求了阿娘让掌柜留几件给沈府,那几件越瓷,又不是只进了我们四房,三哥儿院里不也领了一只壶么,不过千两银子的事,又是二嫂嫂亲批的,就因为这事处置人,也忒小题大做了些。”
一旁的沈姝,听见这话,眉心微动。
明月斋三哥房里那只藏毒的执壶,就是越窑的新瓷。
正如四婶所言,越窑是官窑,以那执壶壶底机关精密的程度,绝非寻常人能定制。
而四婶娘家安家,恰好是官宦世家。
难道……
下毒之人,竟真与四婶有关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沈姝看向四太太的目光,瞬间带了几分复杂。
父亲和四叔,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四婶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对她和三哥还算不错。
即便刚进园时,四婶的话,委实让人生气。
可沈姝实不愿相信,四婶会与背后下毒之人有所关联。
“玉芝。”
蒋太太声音低沉唤出四太太的闺名,打断了沈姝的沉思。
就连四太太,脸上也带了几丝疑惑。
“抱石房里那只壶的壶底,有藏毒的机关,若非前日夜里,你二哥找高人来为抱石诊脉,无意间发现壶底之毒,抱石或许就……”
“什么?!”
四太太蹭的站起身,敷着厚粉的脸上,都压不住震惊之色。
蒋太太见四太太这副模样,不觉放缓了声音:“你我妯娌多年,二房和四房向来同气连枝,没生过龃龉。我素来知道你的为人,明日便是母亲下的七日之限,我实不愿到明天与你对质。”
说到这,她顿了顿:“这桩事,现下只有你知,我知,若真是你,我今日与你说了,便是打草惊蛇我也认了。可若与你无关,究竟是谁要借安家和你的手,布下这等杀局,还需仰仗你细查才是。”
安四太太闻言,看着蒋太太,神色复杂。
“二嫂……”
蒋太太站起身,抬手打断她的话:“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说完这话,蒋太太拉着沈姝,朝安四太太告辞,离开了杏芳院。
直到回到蒋太太的岚春院,摒退一干服侍的人,沈姝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娘亲,您……今日这么做,是真的相信四婶与此事无关吗?”
蒋太太拉着沈姝的手,温和而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阿爹和你四叔,就像你和你三哥一样,若今日换做是你,你会相信你三哥与此事无关吗?”
沈姝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相信,三哥不会害我的。”
然而,下一瞬——
她又疑惑地说:“可这次是四婶,并非四叔……”
蒋太太笑道:“你四叔和四婶伉俪情深,他们夫妻一体,不分彼此。咱们武将之家,上战场拼的是身家性命,若连嫡亲兄弟都不能托付,又如何所向披靡。你阿爹和四叔,在沙场上是兄弟更是同袍,刀山尸海都扛过来了,你四婶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也不会拖你四叔的后腿。”
她说着,声音转沉:“更何况,此番下毒之人,目的并非为了毒死抱石,而是另有企图,若他们达到目的,便是我们阖府的祸事,你四婶定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这话让沈姝脑中“嗡”的一下,似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第044章 爹娘后手
沈姝想要“看”清那个画面——
却发现像有什么遮挡似的,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不由得直接问道:“阿娘,那些人接二连三对哥哥下毒,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连女儿您都不能告诉吗?”
蒋太太伸出手,将她微乱的发挽到耳后,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阿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好……你只需记住,你和抱石,是我和你爹的心头肉,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你爹都会保护你们。只要明日,抱石和……你照我说的做,阿娘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
再不会出现这种事……
沈姝是知道蒋太太计划的。
不管阿娘极力想隐藏的秘密是什么,她并不认为,只凭她和哥哥配合,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折子戏,就能一劳永逸解决哥哥被人下毒之事。
可是,沈姝又明白——
爹娘一直以来,都恨不得把她和三哥护在羽翼下,即便背地里还有什么安排,也不会对她和盘托出。
眼下,她既然无法得知爹娘的全部计划,就只能见招拆招。
左右,明日的七日之期,对沈姝而言,并无涉及“生死”的大事。
远没有四婶婶三日后的死期重要。
沈姝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
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沈老太太的七日之期。
从清晨开始,天就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层雾气,又阴又冷。
过了中午,雾气不散,反倒更浓了一些。
沈姝刚用过午膳,就见绿桃匆匆从外头走进来。
“姑娘!明月斋好像出事了,几个老爷和太太刚才都赶过去了。”
沈姝腾地站起身:“走,去看看。”
她说着,趿上鞋就急急往外头冲去。
明月斋在竹林里,雾气要比外头更浓郁许多。
沈姝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跑进院子,就看见除了松暮斋以外的各房仆从,垂首在台阶下候着,寂静无声。
沈姝绷紧脸,急匆匆冲进上房。
房间里点着油灯,阿爹、阿娘,并两个叔叔,两个婶婶和大伯娘赵氏,皆坐在堂中,齐齐朝她看过来,脸上皆是凝重之色。
沈姝明知道三哥的毒已解,病情是假的。
可当她看见这副阵仗,心里仍是一紧。
她匆匆朝长辈们福礼,快步走到蒋太太面前,颤声问道:“阿娘,三哥、三哥在哪?他怎么了?”
蒋太太拉着她的手,温声道:“你三哥的眼睛,今晨突然看不见东西,这会儿正在里头诊治。”
虽是这么说着,蒋太太神色,仍难掩焦急。
沈姝闻言,捏紧帕子,站在蒋太太身旁,也“焦急”的不时朝卧房张望。
因着蒋太太惦记儿子的缘故,她就坐在离卧房门口最近的榻几上。
沈姝站在她身边,轻轻松松便将对面诸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大伯母赵氏素来胆子最小,此刻她就坐在娘亲对面不远处,一张脸蜡黄枯瘦,起着干皮的嘴唇,无声念着经文,手里颤颤滚着佛珠,不时看向卧房,眉眼间俱是揪心的关切。
三婶王氏站在窗边,穿一件鸦青色的对襟春衫,手指无意识揪着素锦帕子,抿唇望着大太太手里的佛珠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婶安氏,独自一人坐在正中两排折背椅的最下首,眉头紧锁。
她眉心原本三道香灰印记,已变成了两道,一双眼睛透着些许焦灼,时不时看向对面的四叔沈淮。
而沈淮,始终半垂眼眸,清瘦脸上满是风霜之色,似是刚从军营里回来,虽未穿兵服,却着一身劲装,衣角还有些泥渍。
在他旁边,坐着三叔沈源,因素日打理家里庶务,沈源相比起沈冲和沈淮,气质更显温和圆润。
也只有他,跟没事儿人似得,拿着茶盏,时不时呷口茶,还温言劝慰父亲:“兴许就是上次余毒未清,抱石是习武之人,身子一向硬朗,等大夫施针驱了余毒,定会没事,二哥莫要担心。”
沈冲脸上的络腮胡,恰到好处掩盖了他的神色。
他叹口气道:“俺也觉得没事,你二嫂偏让俺去把医公请来,这不,竟还把你们都给惊动了,真是小题大做。”
沈冲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屋里实在太过安静,他的话被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诸人脸色各异。
“医公?!”沈源诧异问道:“你说这会儿在里头给抱石看病的,是那位云疆深谷里,从不出谷的医公?!”
沈冲点点头,做个噤声的手势。
沈源见状,赶紧把茶盏往桌上一放,似抑制不住激动的站起身,不停往帘子里张望。
不止他,就连沈姝,听见这话,心中都难掩愕然。
阿爹和阿娘果然留有后手。
这个医公,可是那日阿娘不曾对他们兄妹提起过的。
沈姝对这位医公,早有耳闻。
他无名无姓更无来历,二十多年前,曾声名鹊起。
据说他住在人迹罕至的云疆深谷,精通云疆毒草的毒理,只要中了云疆之毒,有一口气在,他都能将其救活。
医公拥有这种救命能力,在云疆本该可以被达官显贵们奉为座上宾。
可是,他不旦是个哑巴,脾气也很古怪,极不喜与人接触,更极少出手救人。
逐渐的,他的名头便被人渐渐淡忘,二十年多过去,如今已极少有人再听过他的事迹。
沈姝知道他,也是无意间从三哥那里听说过——
早年祖父活着时,曾救过医公一命。
是以,沈家是整个云疆里,唯一与医公有接触的活人。
只是,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老黄历,沈姝没想到,这个医公竟然尚未仙逝。
就在她思索间——
卧房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身形佝偻,满脸皱褶、穿着粗布棉衣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姝乍看见这老人的面容,微微一怔。
这人……几乎和那晚阿爹戴的人皮面具,一模一样!
沈姝不动声色嗅了嗅。
这个“医公”身上,没有丝毫毒草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