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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随时都可能被林荣棠发现啊,哪能这么拖下去。
林荣棠皱眉,关心地问:“那我带你去公社卫生所检查检查,你怀着身子,可别惊到了孩子。”
周围几个村人听了也觉得是:“是啊,怀着孩子啊,这被惊吓到,万一不小心流了呢。”
然而孙红霞听到卫生所这几个字都心惊肉跳,她赶紧说:“我一点事没有,就那么叫了几声,我哪有那么不经事。”
说着,她甚至站起来,故作镇定地走了几步,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
沈烈虽然在干着活,不过也听着这边动静。
他耳力好,孙红霞说的这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轻笑了声。
孙红霞以后想赖谁都行,但怎么也没胆子赖他家冬麦头上了。
至于她这肚子里唱得什么戏,随她去吧,林荣棠和孙红霞,这两个人倒是绝配了。
冬麦在家,其实也睡不着,她收拾着东西,时不时就想起来孙红霞,她总觉得孙红霞要害自己,虽说沈烈这个人比较机警,但万一也着了人家的道呢?
冬麦翻来覆去的,又担心明天沈烈去公社,他就这么守一夜,明天哪能精神?
你跑去和人家说梳棉机改造梳绒机,你得给人家说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吧?你困得打哈欠怎么说啊?
冬麦这么想着,干脆不睡了,她爬起来,穿上衣服,过去浇水的地里,她想着,反正自己明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她过去陪着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
不过想着林荣棠和孙红霞,她终究是提心,看了看旁边的烧火棍,便直接提起来,想着谁敢打她家浇水的主意,给她家使坏,到时候只能不客气了。
她提着烧火棍,出了门,这个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村里人大部分都歇下,乡下人节省电,满村乌黑,就没几个亮灯的,天有点阴,月亮也不见人影,村子里的树都沉浸在一片漆黑中,幻化为了斑驳的黑色云块。
冬麦提着烧火棍往前走,不过白担心了,倒是没碰到什么人,一路过去了自己家地头上,只听到流水汩汩的,却不见沈烈,便有些纳闷了,又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初夏的风一吹,四周围的麦田发出声响,已经蹿高的玉米棵子更是发出稀里哗啦的树叶摩擦声,这些声音是如此清晰,在这没有人烟的田地里,大晚上的,冬麦便有些怕了。
沈烈去哪了?
正想着,就听到沈烈的声音:“冬麦?”
冬麦看过去,却见玉米地旁边,悠闲地躺着一个人,正要坐起来,可不正是沈烈。
冬麦大喜,忙过去:“你可吓到我了,原来躲这里!”
沈烈便笑了,拉着她一起坐在那旧席子上:“我这不是怕有人使坏,我就躺这里,万一来了什么人,我躺在这里耳朵好,准能听到。我还说黑灯瞎火的,是什么人过来,原来是你。”
冬麦刚才提心了一番,现在看到沈烈,心便安定下来了,她和他一起坐在破凉席上:“我这不是惦记着你嘛,怕有人给你使坏,才过来看看,想着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沈烈笑道:“他们不敢来了,孙红霞被吓回去了,林荣棠刚才在这里看浇水,现在也回去了。”
冬麦:“吓回去?”
沈烈便将他挖出鼹鼠的事说了。
冬麦惊讶:“你怎么这么莽撞,万一人家真流产了呢!”
沈烈:“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种,我就不信真是林荣棠的。”
其实他自己判断着,大概率她肚子里就是空的,唱空城计的,她接近冬麦,很可能并不是要扒自己家浇水的沟渠,毕竟一个孕妇,干这种事有点犯不着。
但是这些,只是自己猜猜罢了,太匪夷所思,暂时也就没提。
冬麦越发觉得这事捉摸不透:“你说林荣棠他到底怎么回事?”
沈烈便揽住她:“提他们做什么,咱都不用为他们费脑子,回头就等着看戏好了。”
他今天这么一威胁,孙红霞估计不敢找冬麦,回头还不是找别人,王秀菊什么的,她随便找谁,到时候就等着看热闹。
冬麦想想也是,也就不提了。
沈烈便领了冬麦,两个人一起躺在破席子上,仰躺着望天,没有月亮的夜晚,夜空仿佛无边的浓墨,不经意间,可以在角落里发现几只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幽光,仔细看时,才会发现,夜幕并不是完全暗黑的,那黑色中其实隐隐透出深蓝来。
冬麦偎依着沈烈,就这么并排躺在席子上,蛐蛐低低地鸣叫,玉米叶在风的吹动下窸窸窣窣,不过有了沈烈偎依着,冬麦并不会怕了。
仰望着上方,看着那没有边际的夜幕,她便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大,而自己和沈烈,渺小到仿佛不存在。
她忍不住靠近了沈烈一些,低声说:“沈烈,你给我说说你在外面的事吧。”
沈烈单手揽着她的肩膀:“你想听什么?”
冬麦:“随便什么吧,就是想听听。”
沈烈沉默了一会,才笑了笑,道:“那些故事都不好玩,也不好听,给你说好吃的吧。”
冬麦眼睛一亮:“好吃的?”
沈烈:“嗯,我们当时吃的压缩饼干,味道挺不错的,随便吃几块,一天都不饿了,而且味道非常好,据说里面有糖,有全脂奶粉,还有葡萄糖什么的,口味还挺多的,有葱油的,芝麻的,还有椰香的。”
沈烈笑着道:“我开始的时候,比较爱吃芝麻的,那个味道好。不过后来就受不了了,那个吃了真渴,高压缩的,又甜得厉害,吃了就口渴,渴了就想喝水,但那个时候,前线缺水,缺到什么地步,我们最严重的时候,能正经喝几口水,就是吃吃防疟疾药的时候,那个时候倒空了的水袋子都得赶紧拿起来舔舔,你说吃这个能好受吗?”
冬麦想想:“那还挺难受的……”
沈烈:“何止是难受,有一些牙口不好的,吃半块后,啃不下去了,不过我牙好,我能咬得动,你看老路,他牙口就不好,我还帮他咬过饼干。”
说到这里,沈烈笑了笑。
沈烈说的老路,自然是路奎军,她知道他们是战友,却不知道他们原来还有这么深的交情。
冬麦想起他的牙白白的,笑起来像是在发光,便道:“你牙是挺好的。”
沈烈:“后来有一次深入敌人腹地,这种压缩饼干断了,我们才开始想了,想得要命,饿得要死,没办法,只好啃甘蔗。”
冬麦:“甘蔗倒是挺好吃的。”
沈烈叹了口气:“是啊,刚开始还觉得挺好吃,后来就不好吃了,只能勉强吃,最后硬着头皮吃,等我啃了七天的甘蔗,看到甘蔗都想吐。”
冬麦听他那语气,忍不住笑出声,笑过后,想想,又有些心疼他。
她轻翻了一个身,趴在他胸膛上:“这不是都过去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偶尔会这样揉自己脑袋,她心里挺喜欢的,现在她也这样摸他头发,竟然觉得手感不错,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沈烈笑着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摸了,有力的胳膊轻箍在她后腰,纤弱的身子便被压在了他雄健的胸膛上。
夏天,衣服穿得单薄,肌肤透过两层衣服在紧贴着。
冬麦脸红了,小声嘀咕道:“在外面呢!”
沈烈耳语,声音沉而哑:“放心,没人来。”
泼墨一般的天幕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空旷的麦田,寂静的村庄,好像一切都变成了遥远的背景,夏风吹过时,宽大的玉米叶轻轻地扫过冬麦散落的发。
周围并没有什么声响,连狗叫都不见一声,侧耳倾听,只有庄稼细碎的叶声,以及汩汩的水流声。
就在这种几近安静的声音中,他们之间的动静,也就隐秘到几乎听不见。
只是偶尔间,暧昧的滋滋水声,还是让冬麦羞耻到脸红,她也只能咬着牙,死死地咬着,不让自己口齿间露出一点声音了。
好在一切都很轻微,就像倾轧麦子的转盘,轻轻地研磨,细致地交融,将一切的喜悦都磨得细碎而充盈,浸入到血脉中,酥麻了每一寸骨,无边无际的畅快便犹如潮水一样,将冬麦淹没。
冬麦回去的时候,是沈烈送她回去的,反正街道上也没什么人,他就那么揽着她细软的腰,送到门前的时候,他低声说:“我就不进去了,你回去先歇着,好好睡一觉。”
冬麦:“那你看着浇水的时候,自己也歇一会,明天还有事呢。”
沈烈:“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的门开了,是林荣棠,他板着脸,挑着扁担。
冬麦便收回目光,冲沈烈点个头,进去院子,并牢牢地将门关上,上了门闩。
其实冬麦猜着,自己和沈烈说的话,估计林荣棠听到了,而这么荒唐了一场后,自己的声音又软又沙,林荣棠可能也猜到了。
如果是别人,她怕是要羞耻脸红了,但是面对林荣棠,她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那种你不行,我男人行,离开你后,我这日子过得多好,活该你气死。
她刚才其实淡淡地瞥了林荣棠一眼,可以看到林荣棠脸上的灰败,而林荣棠脸上的灰败,正是她喜悦的来源。
按说那都是过去了,昔日受到的羞辱已经淡去,但是浅淡的痕迹总在那里,她并不是什么大度可以完全忘记的人。
很小心眼,就是想看他难受。
把自己日子过好,看他难受,那是顺带的报复,可以让自己心情更好。
第二天一大早,冬麦就醒来了,愉快地哼着曲儿,去厨房忙活做饭,正忙着,外面便听到用铁环叩大门的声音,她忙跑过去,是沈烈回来了。
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