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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说:“也许代表你的自怜心态,黄色花朵的普遍意义也有表示道歉的意思,或许暗示着你正因为内疚而自怜。”
我清楚看到,我的话一出口,林明音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恍惚的苦笑,本来因关注而稍稍前倾的身体无力地往后靠回椅背。
我知道我的话至少蒙对了一半,这给我很大的信心,我继续“分析”下去:“而梦见不断翻涌的河流,或许暗示你的心情无法平静,而河流不断前涌,永不停歇,又暗喻着某些事情无法挽回。至于,河流变成血色,也许代表你对这种结果非常恐惧。”
“够了。”林明音忽然站了起来,脸露厌恶之色:“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糟糕,我捅了马蜂窝。
林明音的语调忽然变得很冷:“林祥熙给了你多少钱,可以买得你坐在这里专为侍候我?”
林明音直呼她老子的名字让我惊讶,她的心思这么剔透更是出乎我意料。
我只能很诚恳地说:“我不过是想帮你。”
林明音霍然起立,双手交叉胸前,美丽的眼睛盯着我:“那么你告诉我,林祥熙还告诉你什么?”
我一愣,摇头:“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我关于你的事,只是吩咐我要随时解决你的问题。”
林明音狐疑:“真的没有?”
我这才释然,原来千金小姐忽然发怒不是因为我信口开河,恰恰是因为我说得太正确了,她起了疑心。
她居然思疑林祥熙事先把她的情况跟我说了一遍,这才恼羞成怒。
我连忙说:“这纯粹是从你的梦境分析而来,我也不确认事情是否就是这样。林小姐这么一说,就是说我解得没有错了?”我暗暗将她一军。
林明音自我脸上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似乎是相信了。她说:“你说得不太对,我梦见河流是因为我的朋友名字叫河,而我做梦之前正好遇见他。”
她既然这么说,我也只有附和,连忙摆出一副惭愧的样子:“难怪,梦境中我有一事不明,就是镜子里你看见自己的影子做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用手去抚摸影子,这里有很强的谋杀意念,原来林小姐是想一手扼杀自己的感情……”
我不过是纯粹把自己的直觉说出来,却看见林明音脸色忽然煞白,捧着自己头:“痛,你不要再说下去……”
她脸容扭曲,真的痛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冷汗自脑门密密冒出来。
我大吃一惊,连忙上去扶着她,按她坐在椅子上,又取毛巾去浸冰水来给她敷额头,只弄个手忙脚乱。
折腾了十来分钟,一只手将我压着冰毛巾的手轻轻推开,毛巾下,苍白的笑容:“我没什么事了,谢谢你。”
我松口气,拍胸口:“你刚刚吓了我一跳。”
林明音又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点疲倦,站起来,打开手袋,取出两张大钞轻轻压在茶杯写。
“林小姐,林先生已经付过费用了。”
“这是我自己给你的,感谢你的照顾。”
虽然林明音的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可是她这样做却一点不觉得矫情,非常自然。
她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内里的性情爱恨分明,是性情中人。
第七章 拯救1920
未到半个月,林祥熙来找我第二次。
他不是来问罪,他来诉苦。
“真不知道明音是怎么想的,喜欢抛头露面来在小咖啡馆里混。如果真的喜欢体验什么生活,一个半个月也够了,现在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还不肯回去。家里什么也有,自立更新也得看看自己的是什么出身,真要干什么成绩,体现什么个人价值,跟大家一样,忙活一下公益事业,兴致来的时候帮我捐个百万千万也不是问题,露脸又挣名气,有什么不好?非得这样朝九晚五地天天到这不入流的小店报到,挣那千儿八百的人工,侍候一伙衣冠色狼……明音越大越多怪想法,脑壳里一定是进水了,这么不会打算。”
他真的把我当心理医生了,我听得耳朵发痒,忍不住打断:“劳动人民有劳动人民的乐趣。明音她喜欢这样,并且这样坚持,就是找到了最适合她的生活方式。”
林老头瞪着我,怕是没多少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过一会儿,他说:“上次叫邵先生帮忙的事情弄坏了,你们下一步打算怎样做?”听上去是咨询意见,其实语气咄咄逼人。
我就知道他会来翻旧帐,当下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林先生,令千金并非如你描述那样缺乏恋爱经历,你刻意对我们隐瞒,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计划的进行,我认为,我们并不需要负全部的责任。”
这已经是非常客气的说法了。
林某人已经受不了,他跳了起来。
“怎么,我就说私家侦探是最会推卸责任的家伙。”
我冷冷说:“阁下并没有将全部相关的资料提供,更刻意隐瞒令千金有心上人的事实,如果这导致我们的失误,甚至计划无法开展,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林某人脸上肌肉颤动,看上去非常可怖。
“她跟你说她有心上人?”
“不,我们亲眼看见。”
“你们亲眼看见她跟那小子又搭上了?”
林祥熙的神情跟语气都非常愤怒,但这愤怒似乎并不对我而发,我只淡淡说:“我只见过她对一位年轻人神情暧昧,而言辞间也透露曾见过旧友,所以作出猜测,并不知道那人是否就是阁下所指。”
“啪”这一声大响吓我一跳。
林祥熙一掌大力拍在桌面上,脸皮涨成酱紫色,咬牙切齿,神情甚为狰狞。
他恨恨说:“周爽,让我知道你又来纠缠我女儿,我不叫你的名字倒过来写,我就不姓林。”
这神情,让我联想起他起家之前的诸多传闻。
林祥熙临走前扔下一句:“明音不能在那小破馆子再留下去,我要她马上回家来。”
我对他的语气非常反感,忍不住反驳:“女大女世界,只怕她喜欢的事情,要走的路便是家长也无法改变的。”
林祥熙闻言回头狠狠瞪我一眼,威胁的意味非常之浓,盯住我大约十秒钟才转回头去,抖抖身上的风衣,悉率作响,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抖擞着鬃毛迅速离去。
林祥熙的手段比三十年前高明得太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制造出一连串的负面新闻,使到一连两个星期,1920咖啡馆每日的顾客不超过三个。
店主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跟我们这些熟客说不知是哪个小人这样制造事端,看来还是得关门,避之则吉。
是了,每日的三个顾客之中,还总是包括我。
在公,收了她老子的钱,我有义务每天来这里关照林明音;在私,我私下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身上没有一般富家女那股铜臭熏出来的骄矜气,希望可以帮到她,令她快乐一点。
有时财富并不能带给人快乐,林明音的例子就是这样。最近她经常沉默,笑容不常见到,她的目光在闲时会投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焦点。因为最近顾客少,有时她一发愣就是大半天,没有人发现。
这个女孩子,有着太重的心事。
今日的顾客仍然得三个。
老板又在开始那三步曲:叹气,倾诉,抱怨。今天多了点新意。
老板说即将关门之际还说他已经申请加国的移民,这店转手也不顺,可能只能先关闭了,开了这许多年,一朝关闭,毕竟是非常可惜的,但他最舍不得的,就是一干老伙计。煮咖啡的阿幸,他磨咖啡的功夫是本城第一,煮咖啡的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处;调鸡尾酒的阿诚,手势又熟,又能留住熟客;还有明音,虽然新来,可是新老顾客都喜欢她,这也是很了不得的成就呢,这些都是好同伴,得力助手,以后如果再开店,怕打着灯笼也再寻不到了。
老板的叹气令到境况分外萧条。
另外两个客人中的一个看来也是个热心人,忽然说:“最近老是有报道说你们的咖啡喝坏人啦,有伙计打客人啦,我今天来倒是觉得蛮好,看是有人存心要搞臭你们的店,你这一关门,可不就顺了他的意?”
老板苦笑:“开一天门就蚀一天,不关那又怎么办?”
客人说:“既然纯咖啡馆的招牌给弄脏了,你可以将它改变一下,包装一下,请个歌手回来唱歌表演,改换成咖啡酒廊啊。”
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一下子,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
只可惜,在这个尊重财势的社会上,在财势倾轧下的挣扎,只能非常可怜。
出主意的客人姓张,大家叫他张大头,他的大脑袋里不但有好主意,肚子里不但有热心肠,他还实干。
他一手请了几个地下乐团的小伙子来伴奏,都是些一心玩音乐,偏穷得没饭吃的地下音乐人,还请了本城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星前来客串。更可贵的是,他来拉来一批顾客,在这艰难度过的时期,非常难能可贵。
1920开始变成了咖啡酒廊,生意慢慢的有了,而且慢慢的越来越好。
只是我知道是谁要搞垮这间店,而且是如何的不择手段,我知道,有更多的后着在后面。
林明音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她愈渐沉默。
那一天忽然到来。
本来每天都带着人客来捧场的张大头失踪了,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连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足有一个星期,每日有警察来问东问西,他的客源也自此完全消失了。
接着是那客串的小歌星无端辞了这里的工作,无论涨多少工资都不肯。
要想请别人来唱,却谁也不肯。
乐队现在每天只能斋演奏,慢慢的,这样的服务也不必坚持了,因为顾客已经缩减到可怕的地步。
主音吉他手小龙总是背着电吉他,坐在椅子上咬手指头,皱着眉头看着台下空落落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