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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深执拗,“就是坏了,我的名字”
“上面空白处是你的名字吗?也是用粉钻镶嵌上去的吗?那为什么粉钻会被扔到垃圾桶?”陆予深的字打到一半,顾妍声音薄凉,合理询问。
“不是扔,是椅子坏了。”
“好好的椅子怎么会坏?而且只没了你的名字?”顾妍狠了狠心,看着陆予深的眼睛,“你就没有想过,或许是傅枝不喜欢你?毕竟傅枝很优秀,在学校很多人喜欢她,你是她哥哥,但同样,你还是个哑巴,你的存在,对她来说,只能是拖累。”
顾妍从手机里找到一张照片。
傅枝坐在跑车里,是一辆兰博基尼。
“这是别人发给我的照片。傅枝从孤儿院来到陆家,她需要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比如谈恋爱,找男朋友,你对她的依赖,已经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
顿了下,她道:“从心理学来说,傅枝缺乏安全感,不知道怎么拒绝你,和你保持距离,这些道理我都看出来了,有哪个当妹妹的,能忍受她的哥哥是个哑巴呢?”
不,不喜欢他吗?
陆予深迷茫地摸了摸喉结处,脸色惨白,思绪纷乱。
顾妍看见陆予深额头上的细汗,她拉着陆予深的手,“可我不一样,我会照顾你,会一直对你好的,你不需要别人,也不要难过,好不好?”
陆予深挣开她的手,几秒钟后,他往后退了两步,近乎仓皇地离开。
顾妍跟在他身后,还想说什么,陆予深先一步进了房间,将门反锁。
他去保险柜里拿出傅枝送她的糖人,轻轻地戳了一下,眼眶忍不住的湿润。
陆予深明白,除了父母,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哑巴。
幼儿园的小伙伴不喜欢,家里的堂哥堂姐也不喜欢。
他们觉得他好像一个异类,亦或者是不听话的大型犬,会随时随地发疯伤害别人。
他很早知道自己和正常人格格不入,因为正常人不会是一个哑巴,也不会幻想自己有一个妹妹。
他每晚都会做梦,对着梦里的妹妹诉说他的不开心,分享他的开心,释放最真实的自己。
在其他人面前,他不会说话,可是在妹妹面前,在梦里,他可以随心所欲说出心里的想法。
梦里的妹妹闪闪发光,所以他喜欢一样亮晶晶的钻石。
只有妹妹懂他,于是他努力买了好多好多的粉钻,都要送给妹妹。
看着这些钻石,就好像妹妹真的存在,原来还有小朋友喜欢他,永远陪着他。
傅枝虽然不是妹妹,却跟他梦里的妹妹一样。
她会送他奶糖,会给他买奶茶,也会带他打游戏。
一切似乎都在往他喜欢的方向发展,可是人在得意的时候,总会忘了原属于他的自卑和缺陷。
他推开了傅枝的手1
陆予深坐在房间的边角。
傅枝比他梦里的妹妹还要好,可是他不好。
正常人的世界,都是有对比的,别人家的哥哥,谁会是个哑巴,一直围在妹妹身边,打扰妹妹的生活呢?
晚上六点的时候,傅枝和陆予墨回家。
陆景清带着许薇去探望许太太,还没有回来,张嫂做好饭就回家照顾儿子去了。
顾妍坐在桌边,率先看见傅枝,笑吟吟的打招呼,“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没办法给你的朋友补课,不好意思。”
顾妍很少和傅枝主动说话,陆予墨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从未想过大小姐还会因为这种小事说抱歉。
傅枝也不太会接这种客套话,想了半天,把给顾妍买的糖人递上去,才说:“那你好好治病,花圃里有幽兰,你不舒服,可以泡花茶喝,对身体好。”
顾妍不需要,她也不知道傅枝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儿。
实际上傅枝每次送她的花茶,她都要表面客套,然后倒掉。
不过念起对傅枝的愧疚,她别开视线,“嗯”了一声,想着过后再给傅枝买一块表补偿。
傅枝和顾妍的磁场不对付。
陆予墨听了半天的塑料话,替这俩人尴尬,于是四下看了眼道,“陆予深呢?”
平时听见点动静就要跑下楼和他抢书包,现下没看见人,陆予墨拧着眉,有点不太适应。
“今天给他开的药,安神的成分比较多,他应该还在休息,不推荐你们现在去打扰他,会影响治疗的效果。”其实是陆予深的情绪比较崩溃,顾妍觉得傅枝是个有心机的女生,还不想他看见傅枝,怕傅枝察觉,这才随便扯了个理由。
陆予墨果真不再问了。
晚上九点的时候,傅枝坐在沙发上,没打游戏,盯着楼上看。
陆予墨坐在一侧帮她抄英语罚写。
又过了半个小时,许薇和陆景清才从许家回来。
听见声音,傅枝站起来,问许薇说,语气有点担心:“二哥中午吃饭了吗?”
“没有,他中午就吃了药,有点困就提前睡了。”许薇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问傅枝:“怎么了?”
傅枝还没回,陆予墨就支吾:“睡到现在还不清醒,都不知道下来看看我们,等着我去请他吗?”
语气和态度极其恶劣,末尾又恶狠狠地加了句,“赶紧叫下来吃饭,胃饿坏了有他哭着喊疼的时候!”
“予墨!”许薇叫了他一声,“你这么大了,不要总口是心非!”
陆予墨:“”
他不要面子的吗?
陆景清带着傅枝上楼,去敲陆予深的房门。
几声过后,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回应。
陆景清觉得不对,却又没有多想,毕竟顾妍的本事摆在这里,陆予深的身体又有好转的迹象,他又拍了拍房门,“予深?别睡了,下来吃饭吧!”
接连几声之后,陆景清把手放在了门扶手上,准备带着傅枝进屋。
然而,轻轻转动后,发现门被从里侧反锁。
陆景清和傅枝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里的不妥。
“予深?!”陆景清的声音有点急了,一手略推开傅枝,侧身,撞向房门。
他推开了傅枝的手2
陆家的房门是防盗的,不太好撞。
陆景清偏头看向傅枝,正要说让她去拿个钥匙。
傅枝抬了抬手,把陆景清推到一侧,抬腿,向门扶手处一踹。
“吱呀”一声。
防盗门轻而易举地被踹开。
“”
陆景清也没时间心塞他这个当爹的有多失败了。
陆予深的房内漆黑一片,窗帘被拉的严实,透不近一丝月光。
距离他上次发病,是在傅枝来陆家前的一个月,当时他的屋子里,还亮着一盏光线微弱的台灯。
傅枝点开了卧房内的灯源。
明晃晃的光下,一眼看见背坐在角落的少年。
脖颈处的皮肤是几近透明的白,陆景清先一步上前,“予深”
他叫了陆予深一声,同样看见他喉结处的划痕,血迹已经干涸了。
“枝枝,”陆景清偏过身,很紧张,“你快来看看,你哥哥的情况严重吗?”
傅枝蹲下去。
陆予深的病是一种较为严重的神经发育障碍性疾病,傅枝问过了主治医生,他多少还带着点轻微的孤僻症。
她不敢刺激他,也不敢说话,就把手搭在陆予深的脉搏上。
不过片刻,傅枝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砸在她的手背上,抬头,对上陆予深发红的眼眶,她张了张嘴,“没事的,”傅枝握着他的手,安慰他,“你别怕,这就像是小的感冒发烧,还有一个月我”
傅枝的话没说完,少年抬手,一寸寸掰开她的指尖,随后推开了她的手,隔开了彼此的距离。
这次连刚进屋的许薇都愣住了,予深好像不想让枝枝碰他,很固执。
许薇就问他:“是要找顾妍给你看看吗?”
“找她干什么,她有什么用?”
陆予深在发呆,大抵是记性不好,陆予墨的印象里,从来没见过陆予深自残,说的话也不太好听,“她这病怎么治的?到底专不专业?不行就换人,啥也不是!”
陆景清不说,但他心里对顾妍多少也有些怀疑。
他给陆予深套了外套,跟傅枝提议,“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爸陪你哥哥去看病。”
傅枝跟了两步,沈辞洲的电话打了过来。
铃声又急又密的,一刻也不停。
顾妍刚洗完澡,听见屋外乱遭糟的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见被陆景清拉着走的陆予深,心尖“咯噔”一跳。
“叔叔”顾妍跑上前,没想到事态发展成了这样,很心疼,但不后悔,红着眼眶看向陆予深,“会没事的,你相信我,我会永远陪你的。”
她伸手去拉陆予深的胳膊,被少年轻易侧身躲开。
傅枝在接电话,许薇还有话要和陆予深说,不让她陪同。
隔着一层车玻璃,陆予深透过暗淡的色泽去观望她。
车子缓缓驶离别墅。
沈辞洲跟傅枝说,“你大伯跟楚河拿了药,放在你给许太太开的中药里,证据确凿了,现在怎么做?”
“你看好楚河,他很有用,”傅枝的心情莫名低落,“陆家人都沉不住气,你明天把证据给到我爸那里,放点风声引他们相信许太太出事了就行。”
马医生给陆予深敷上药是晚十一点,她做了许多心灵疏导,但都无济于事,就在马医生要放弃的时候,白大褂的袖口才被人拉住。
“你之前说,我的声带没有损坏。”
病房里只有陆予深,马医生和许薇,他问马医生,“我好好吃药,配合治疗,什么时候能说话?”
“这个需要专业的训练,过程很痛苦,而且还需要在一定的刺激下才能诱你开口。具体你可以再问问顾家人,毕竟国内外很少有人比顾家专业。”
不过,站在一侧的许薇纳闷,“为什么忽然想说话了?”之前明明她怎么求,也不见她宝贝儿子想说话啊!
陆予深情绪低落,他摸了摸喉咙,自卑又怯懦,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