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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将喜帖打开,见果然是广邀宾客的喜帖,只说本月十五五岳派掌门方泽迎娶任盈盈、曲非烟、仪琳,长老令狐冲迎娶华山女侠岳灵珊,邀请江湖同道齐上华山庆贺云云。
上面还有五岳派掌门印信,自然做不得假,令狐冲看后顿时面色大窘。其实华山上早就接到了方泽书信,也在为婚礼做准备。
只是这段时日他令狐冲顾饮酒高乐,外面的事情他却是全然不顾,惹得岳灵珊生气,于是吩咐他人不要告诉他,好让他到时候出个丑。
令狐冲且喜且惊,“啊”的一声,跳起身来,说道:“有这等事?诸派前辈来贺,晚辈蒙然不知,当真该死之极。”
方证呵呵一笑,“不妨事,不妨事。只是好事将近,令狐少侠这副尊荣,只怕要惹得未来的令狐夫人不喜了。”
令狐冲摸了脸上青髯,闻了闻身上的酒气,“呀”的一声,令狐冲一拍前额,连忙向方证大师告罪。
叫来袁守诚陪客,自去内堂整理。
一连几日,华山上宾客络绎不绝。直到八月十三,正主方泽仍未回山。
任盈盈、仪琳倒是还沉得住气,曲非烟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一日三次打探消息,屡屡到上山必经之路上眺望。
只是屡屡失望而归,忍不住心头火起,“这算什么?眼看着正日子就到了,他人影子都不见。这劳什子婚不结也罢!”
任盈盈噗嗤一笑,“你莫不是想嫁人想疯了,见天儿盼着他回?你若果真不想嫁他,只消一走了之就好,哪里这许多抱怨话?可见你是口是心非……哈哈哈……”
“哪个口是心非……不过你们两个果真不急?”
曲非烟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仪琳羞红了脸,转过头去,心里如同小鹿乱撞。
任盈盈只是性子沉稳些,内心哪有不紧张着急的?是以曲非烟反问,她也没有出言反驳。
婚姻大事面前,身份不分贵贱高低,人人心怀憧憬,世人概莫能外。
一时间三女各怀心事,或托香腮发呆,或低头喃喃念经,或浮想翩翩,只是心中同时默念一人。
玉女峰上有两座土坟,修整得甚为齐整卡,土坟一老一新,风水绝佳。
“师娘,弟子明日就要成家了,特来告知您老一声。这一杯弟子敬您!”
风声呼呼,落叶扑簌簌落下。仿佛是逝者低声回应。
“师娘,弟子对不住您,没有把师傅带回来看您……只能把陆离葬在您的旁边给您做个伴。
陆离是弟子的妻子,和师娘一样都是女中豪杰,我想你们两个一定会聊得来。
如果万一聊不到一起,那么师娘您就看在弟子的份上,让她一让。她从小没有娘,跟着弟子也没有享过一日清福。”
絮絮叨叨半天,方泽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大师兄明日迎娶小师妹,师娘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他们,毕竟大师兄不如弟子靠谱。
弟子明日迎娶曲师妹、盈盈还有仪琳,虽然多了些,可弟子都是真心的……过两年再带上一大堆儿子、女儿来看您老人家,到时候您可别嫌弟子吵闹,呵呵呵……”
方泽恭恭敬敬鞠了三躬,转过身来,对着绵绵群山,高声喊道:“各位娘子,为夫回来啦!”
大笑声中,昂首下山。
八月十五,这日前来贺喜的江湖豪士挤满了华山。要不是华山这几年大兴土木,哪里容得下这许多人。
行罢大礼,酒宴过后闹新房时,瞧见圆月高悬。群豪纷纷起哄,要几位新郎、新娘演一演剑法。当世皆知方泽武功天下第一,令狐冲剑法精绝,贺客中却有许多人未曾见过。值此良夜,岂能错过。
令狐冲看了方泽一眼,瞧见后者冲他点头,笑道:“在下与拙荆抛砖引玉,献丑了!”
群豪齐声喝采,哄闹声中,令狐冲与岳灵珊已经开始舞剑。剑光一闪,人人屏息凝神观看。
岳灵珊笑靥甫展,樱唇微张,剑气虽然不带丝毫杀意,但剑气纵横,映照着月光当真好看至极。
令狐冲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无论内功还是剑法都高出岳灵珊太多,是以无论岳灵珊如何出招,他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人多年默契,此刻只为娱宾,自然是舞得花团锦簇,极具观赏性。群豪看得轰然叫好。
二人舞毕,群豪又起哄方泽表演。方泽上前团团一拱手,“大师兄和小师妹珠玉在前,在下就不献丑了,只是盛情难却,在下与新年合奏一曲如何?”
群豪齐声喝彩。
当下方泽取出瑶琴、玉箫,将瑶琴递给盈盈。盈盈不揭霞帔,伸出纤纤素手,接过瑶琴,引官按商,和方泽合奏起来。
两人所奏的正是那《笑傲江湖》之曲。这几年中,方泽得盈盈指点,精研箫理,倒也得了几分神韵。
此刻夫妇合奏,心意相通,琴萧奏得更是和谐。群豪大都不懂音韵,却无不听得心旷神怡。
一曲既毕,群豪纷纷喝采,道喜声中纷纷散去。
时光荏苒,不觉间又是八个的月时间飞逝。正是草长花浓的暮春季节。方泽和盈盈非烟、仪琳,新婚燕尔,夫妻四人携手共游华山。四人踏遍了华山五峰三岭,各处幽谷。
期间方泽解散了五岳派,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袁守诚。只是后者坚辞不受,带着袁英、袁雄径直去投了戚家军。
听说后来更是屡立战功,且功成之后,辞官不受,与兄妹二人隐居岭南东莞之地,耕读传家。
最后还是林平之接了华山掌门之位,兢兢业业授徒。平之担任掌门,有郭旭为其长老,华山威名不堕。
十年之后平之传位守城之徒穆人清,后者更是闯出了“神剑仙猿”的名头,华山派的威名再一次盖过了少林、武当。
当时是也,武林中人才辈出,方泽之名渐渐消弭于江湖的传说之中。
番外篇
嘉靖四十三年,小阁老严世蕃被判斩首,首辅严嵩没收家产,削职还乡。
法场之上,刽子手手起刀落,严世蕃人头滚落,围观之人无不拍手称庆。
有人称赞天子圣明,有人痛骂严嵩父子贪污弄权,草菅人命,还有人惋惜天子没有将严嵩父子斩尽杀绝,留了严嵩苟延残喘。
岳不群站在阁楼上,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二十年父子,我今日送你最后一程。”
岳不群将酒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阁老,你要我打探的事情有眉目了。”
岳不群略微有些失态,面露喜色,“哦?珊儿她们现在何处?”
“属下办事不利,请阁老责罚!不……不知是不是大小姐她们,是属下查到袁守诚的一些消息,或许和大小姐她们有关。”
岳不群面露失望之色,除了岳灵珊她们几个,旁人的消息他已经不在乎了。
“袁守诚八年前与东瀛第一高手柳生一郎决战,筋脉俱断,武功尽失,之后改名袁世祥,隐居东莞水南袁屋坪。
属下原本也没有再过多留意他的消息,只是去岁他儿子袁子鹏,单人独马,诛杀绿林成名恶霸阮南湖等一十七人,属下方才派人重新查探了一番。
一查之下才知原来年年都有人来给袁守诚续命。”
岳不群眼睛一亮,“是了,肯定就是他们,旁人也没有给废人续命的本事。”
他定了定神,正色道:“老夫即刻前往东莞。兆人,你跟了二十年,如今老夫大限将至,今天还你自由之身,从今以后你我恩绝义断,保重!”
甄兆人郑重向岳不群拱手,“阁老保重!”
…………………
东莞袁屋坪,袁守诚见着突然现身的老人,心情十分复杂。岳不群化身严嵩之事,华山派核心阶层人人皆知。
他性子极为执拗,且向来忠直。对于严嵩的恶名他深恶痛绝,但岳不群又是他货真价实的师祖,总不好一言不合刀剑相向。
对于岳不群的造访,袁守诚只是开始露了一面,之后就避而不见,一切交由袁英出面处理。
二十年光阴褪去了袁英的青涩,多了几分妩媚与淡然。她知道岳不群前来所为何事,所以既不刻意亲近,也不疏离。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转眼间又是中秋,令狐冲伉俪受方泽之托,又来为袁守诚疏通筋脉。
令狐冲背负长剑,腰悬一个酒葫芦,一只衣袖空空荡荡,随风飘舞。颌下三缕短髯,两鬓几缕白发。
岳灵珊梳着妇人髻,褪下少女时喜欢穿的淡绿长裙,换上墨绿衣衫,多了几分庄重与贵气,眉眼间与宁中则当年有几分神似。
二人一人一骑,只是令狐冲身前还带着一个小子,约莫七八岁,不停地扭动,一直哭喊着要去岳灵珊马上。
令狐冲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独自骑马闯荡江湖了,哪里像你这般,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歪缠着你娘?”
那小子挨了一下,望着岳灵珊方向扯开喉咙大哭。
岳灵珊虽然心痛如绞,但还是狠心别过头去,不去看自己的儿子。
“楚儿已经八岁了,你才想着要教,早干什么去了?”
令狐冲讨好道:“养不教父之过,娘子教训得是!为夫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岳灵珊轻轻“呸”了一声,“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是这样不着调。”
落叶无风自动,马儿嘶鸣一声,人立而起。
“敌袭!护住楚儿!”
令狐冲将令狐楚护在身后,凝神戒备。夫妇二人配合默契,岳灵珊早已经跃下马背,护住令狐冲身后。
一道灰影闪过,挥掌直抓令狐冲身后。饶是岳灵珊武功早已经今非昔比,仍然只捕捉到一丝残影。她心中大骇,只道遇到了生平仅见的敌手。
“何方鼠辈!”
令狐冲舌绽惊雷,来人身形明显一滞,只是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化掌为爪,直取岳灵珊顶门。
令狐冲岿然不动,一招“破掌式”,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