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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的好皮相,可目光淫。邪不正,笑得人头皮发麻。
云黛不接那杯酒,他也不恼,先喝了他手中那杯,又弯腰将另一杯递到她唇边,慢条斯理的诱哄着,“听话。若是不乖的话,待会儿吃苦头的可是你自个儿。”
冰凉的杯壁贴着嫣红的唇瓣,最初的惊恐过后,混沌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水眸定定地看向眼前之人——
这人与渭河的那群水匪不同,水匪□□杀人,他还顾着几分“体面”,想着日后的名分。
名分。
须臾,她轻轻眨了下眼,语气也软下来,“殿下说的是真的么?”
她这突然软下的态度让五皇子微怔,眯起黑眸,“什么真的?”
云黛轻声道,“说会给我个名分,侧妃之位?”
“这是自然。”五皇子挑眉,俯身离她更近,鼻尖都快贴到她的脸颊,“怎么?想通了?”
云黛倏然握紧手指,克制着往后躲开的冲动,眼中逼出潋滟泪光,恨意难耐却又无可奈何的咬唇,“我都被你掳来了,逃无可逃,今夜过后我闺誉尽毁,除了殿下,还有哪家会要我?我已无路可选,只愿殿下说话算话,若真能许我一个名分,我……”
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泪珠沿着脸颊滚落,扭脸道,“求殿下怜惜。”
灯下看美人,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五皇子只觉得那滴晶莹的泪仿佛落在他心间,最初那份凌虐心思也淡了几分。
“识时务则为俊杰,你能想通这点,我也能多宠你几分。”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泪,他又将酒杯往她嘴边送去,“来,喝下这杯酒。”
酒气往鼻尖钻,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云黛基本确定这酒中加了料,眉尖微蹙,“殿下,我酒量不好……”
“酒量再不好,这杯也是要喝的,既要做夫妻,怎不喝合卺酒?”五皇子捏了捏她颊边的软肉,笑意轻佻,“这酒好,能让你少遭点罪。”
云黛心下一沉,果然如此。她整个身子都僵硬的抗拒着,面上却不敢显露,这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样子势要让她喝下这杯酒。
她抿了抿唇,一番权衡,还是点下头,“好,我喝。”
五皇子亲眼盯着她将酒水咽下,眉目缓缓舒展,整个人都放松许多,“这才乖么。”
他转身将酒杯放好,手放上腰间玉带,开始脱衣裳。
云黛一见,强烈的呕吐感又升了上来,嘴里酒气浓烈,她怄得咬牙,直咬得嘴里血气弥漫,苍白的脸上才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殿下,妾来伺候你吧。”
五皇子听她主动服侍,又自称妾,自是心花怒放,求之不得,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将她的手按到玉带上,“卿卿可真会讨人欢心。”
云黛站在他身前,动作笨拙的替他宽衣,羞红满脸,眼神清亮又无辜,“殿下可莫嫌妾笨手笨脚,妾是第一回……”
“自是不会。”虽然他此刻更想将人推到床帷间长/驱/直/入,但两厢配合的燕/好自是更舒爽,长夜漫漫,也不急这么一时,此等美人须得细细品尝才好。
云黛将男人的外袍脱下,又替他脱开中衣,目之所及,她脸颊红得滴血般,头埋得更低了。
五皇子见她那染上绯色的白嫩耳尖,心猿意马,俯身就要去亲她,“好卿卿让我亲一口。”
“殿下,别……”云黛赶紧去躲,又被他搂了满怀,两只小手在他胸前柔柔的推搡着,她娇嗔,“你先别急,让妾伺候你。”
…
寒风料峭,漆黑的天落下一片又一片的雪,鹅毛般翩然,越下越急。
一片雪落在皮肤上,很快变成刺骨寒凉的水渍,琥珀被这寒意冻得睁开了眼,四处是漫漫黑夜,后脑传来剧烈的疼痛——
姑娘!
她陡然坐起身,一只手扶着刺痛的头,双眼茫然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
她原本在轿边陪着姑娘,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方向不对,还不等她开口问,后脑就挨了一击,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琥珀从地上爬起,这才发现她被抛在了路边草丛里,离她被击晕的地方不远。
她被打晕了,那姑娘她?
出大事了!
琥珀心惊肉跳,再不敢耽误,提着裙摆疯了一般的往回跑,双眼发直,口中喃喃:世子爷,要世子爷!
…
绵软温热的小手沿着男人的脖子一点一点往下,肩膀、胸膛、背后、腋下到肋骨尽处,力道不轻不重的划过……
五皇子被她抚摸得舒服又燥热,意乱情迷间忍不住去想,怎会有这样的妖精,模样清纯又这般会勾引人,她真不是晋国公专门养来送人的?
云黛的手沿着男人的躯体游走,脑中是幼时谢老夫人教她辨认桐木人穴位的场面——
“人身上一共有穴位七百二十个,其中要害穴位有一百零八处,云丫头你仔细看着这些红点,这些就是要害穴位。而这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位呢,又分活穴和死穴,致命穴位有三十六个,不致命的有七十二个……”
“我教你一首致命穴歌,你跟着背,要将这些穴位烂熟于心日后才好运用。上止天庭二太阳,气口血海四柔堂,耳后受均不治,伤胎鱼际即时亡,前后二心并外肾,崐鱼晴目空甚张忙,肋稍播手艰于治……'1'
两指游移到男人的胁下,她稍稍抬眼,见他半阖着眼一脸享受,心念稍定,看准那处穴位猛地按下去。
“嘶!”一阵剧痛让五皇子陡然抽了口气,想低头去看,却像是鬼上身般,手和脖子也动弹不得,一种难以言喻的密集痛意从左右胁下往身上蔓延,他上半身子麻了般,眼前金星乱滚,耳边嗡嗡作响,想喊却喊不出,还有呕吐之欲。
云黛吓了一跳,哆嗦着收回手。
她也是第一次干这事,抱着豁出去奋力一搏的心情,效果如何她只听过谢老夫人口述。现下一抬头,见男人唇口发白,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看着自己,却动弹不得,她险些要落下泪,成了!
她再不敢耽误,快步朝门口走去,拿簪子捅开绢糊的窗往外看,门口左右果真守着两个太监。
正门走不通,她迅速折返查看窗户,唯一一扇窗对着院墙,外面漆黑一片。
“你……你……”五皇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憋得红紫,几欲吐血般。
云黛见他还能说话,心头吓得不轻,难道是她点按的力度不够?
犹豫再三,她鼓足勇气,眼角瞥过案几上摆着的玉如意摆件,她捡起衣袍严严实实包住,朝他走去。
“你……”五皇子目眦欲裂,她竟敢、竟敢!
云黛又怕又慌,她学医只为救人,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作用。
避开男人凶恶的视线,她集中精神,找准他后颈处的穴位,狠了狠心,将那如意朝那处大穴用力砸去——
男人应声倒下。
云黛怔忪,回神后将他往床边推去,听到外头有动静,娇着声音喊了声,“殿下,你慢点。”
外头又安静下来,她脸色发白,跌坐在地,心跳得很快很快。
片刻后,她伸手在男人的鼻息下试探——还有气。
可为什么,还有气呢。
她目光落在手边尖利的簪子上,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这是报仇的好机会,只要将这簪子扎进他的心口,他必死无疑。
她看着男人袒露的胸膛,心脏的位置一目了然,她是可以的……
纤细的手指抓起那枚簪子,她压制着身体里那发作的药效,自我安慰着,不用多少力气,只要一扎下去就好了。
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锐利的簪尖抵着那养尊处优的细嫩胸膛,要落下时,理智的回笼——
不能杀,谋杀皇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以命抵命没关系,却会牵连到国公府。
簪尖停顿,方才那虚与委蛇的恶心和屈辱再次涌上心口,盘旋着,久久挥之不去。
就这样放过他?她不甘心。
陡然间,她记起崔仪送她的那本《针灸甲乙册》,后半部分大多讲男子之疾。
“涌泉、三阴交、肾俞、关元……”雾蒙蒙的美眸直直的盯着男人身上,带着无辜的残忍,她握着簪子,像是从前在桐木人身上练习般,神情麻木的扎了下去。
颗颗血珠冒出,她脱力的往床沿一靠,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木讷的喃喃道,“以后别再祸害女子了……”
那酒里药效再度上涌,她不敢再停留,佝偻着身躯朝窗边走去。
*
“世子爷,是这个太监,抬轿的有他!”琥珀指着值房廊下那喝酒吃肉的太监,斩钉截铁,“就是他,奴婢不会认错!”
一袭玄色袄袍的谢伯缙长剑直指那太监,俊容冰冷,肩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他的语气比冰雪还要阴冷,“说,人去了哪里。”
那太监吓得浑身哆嗦,却还嘴硬,赔笑道,“谢世子您、您说什么,奴才听不懂,什么人啊?”
“嗯,听不懂。”谢伯缙垂下眼皮,手一挥。
黑沉沉的夜里,剑光一闪,伴随着鲜血与痛叫声,一只耳朵孤零零地落在那将将积成的雪层里,温热的血融化了雪,冰凉的雪又盖住那凉了的血。
“这下听懂了么?”他单薄的眼皮轻抬,眼尾似染着一抹红,语调平静,“再问你一遍,人在哪?”
这回他的剑尖指向的不是另一只耳,而是太监的脖子。
那太监面如死灰,捂着流血的耳朵,哪敢再隐瞒,哀叫道,“五皇子!广兰殿!”
谢伯缙眼瞳骤缩,下颌紧紧绷着,最坏的猜测。
长剑又一划,那太监捂着脖子瞪圆了眼睛,倒下。
谢伯缙握着剑,转身奔入苍茫夜色,颀长的身影在雪虐风饕中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