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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多,但半夏记得她的那一点好处,忘记了她曾经的薄待。
只是感慨凌冬出手之大方,明明不久之前,亲眼看过赤莲的账户上还没有太多的钱。
什么时候就挣了这么多钱,还悄悄准备了这么多的礼物。
又觉得相比起凌冬来家里的精心准备,自己去他家的时候,是不是太随便了点?半夏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的礼物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粗心了。
回去的路上,半夏踢着脚边的石子,边走边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啊。我奶奶和舅舅都被你吓了一跳。以为你直接要开口提亲了呢。”
凌冬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含着笑。
“等你能穿我送的第三条裙子的时候,我就来这里提亲。”
他的身后是压在枝头的皑皑白雪,肩头披着冬日暖阳的金晖,嘴里说着最动人的情话,好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一位王子。
半夏被眼前的人晃花了眼,呆呆道:“什,什么第三条裙子。”
艳如朝阳,碎碎金辉的裙子。
红裙金线,是婚礼的时候才会穿的喜裙。
半夏咬住了嘴唇,感觉自己心中的琴弦不知被谁的手指拨动,在胸腔中快乐地吟唱了起来。
凌冬停下脚步的位置,在半夏家的隔壁,是一间爬满苔痕枯藤,院门紧闭的老宅。
半夏从断损的围墙缺口看进去,只看见满院荒芜的枯树。
院子里的那栋小屋斑驳落漆,门窗紧锁。
当年,穆爷爷唯一的女儿女婿意外去世,他悲戚过度,没多久就跟着离开了人世。
这个院子从那时起就被锁了起来。
从前每个暑假都会来的那个小莲,这些年也从未回来过。
“这是穆爷爷的家,他我小提琴的启蒙恩师。我小时候几乎天天在他的院子里玩呢。”半夏转过头对凌冬说,准备干坏事的时候,眼眸亮晶晶的,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我想溜进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爬进去?”
阳光下那人笑面如花,一如童年时爬在墙头,笑着冲他招手的那个女孩。
凌冬双眸中说不清道不尽的千言万语,终究化为嘴边的一抹笑。
跟在半夏的身后,一起□□进了那间尘封已久的破败庭院。
“几年没有人住,荒凉成这个样子了。”半夏在荒芜的庭院中穿行。
老师当年种在院里的那些花草,多年无人照顾,天生地养的,肆意伸长起来。
如今,冬季里落光了树叶的黑色枝条交错着,几乎封闭的小小庭院的大半天空。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封闭在时光中的城堡。
“那里,以前搭着个葡萄架。我小时候就经常从那里爬过来。”半夏指着墙角的某个位置,扭头和身后的凌冬说话。
才发现凌冬没有站在自己身后。
庭院中,房屋门上那把大锁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
凌冬从屋内伸出双手,推开了那扇封闭多年的窗户。
“小莲,你怎么跑进去的?”半夏惊讶道。
那布满尘土的屋子里还摆着那架质地精良的钢琴,琴上罩着的绒布堆满厚厚的积灰。
凌冬缓缓抚过琴的边缘,伸手揭开那块厚重的琴布,在窗边的钢琴前坐下。
打开琴盖,白皙的手指触上多年不曾鸣响的键盘,按下了一个音。
咚――
阳光照进封闭的屋子,无数细微的飞尘在阳光中上下舞动。那一声琴声,仿佛穿过了经年的岁月,透过时光传来。
琴凳上的凌冬,伸手弹起了一首钢琴曲。
曲调欢快愉悦,稚气纯真,悠悠从沉睡中的记忆中响起。
是童年时越过山林的清风,开满池塘的幽莲,
是那漫山遍野的夏草,飘落枝头的冬雪。
半夏愣愣站在窗前,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迷梦,视线透过迷迷蒙蒙的阳光,发觉坐在钢琴前演奏的不再是成年的凌冬,变成了自己稚气而年幼的童年伙伴――小莲。
原来小莲真的就是小莲。
半夏至此恍然大悟。
也对啊,当初,在那个雷雨寒夜,他第一次来到窗外,就清清楚楚地喊了自己的名字。明明是那样熟悉的声音。
怎么一直都没有想到呢。
尘封多年的钢琴,再现在阳光中。
许久不曾鸣响的琴,经历岁月的磋磨,本该失了音准,跑了腔调。
可他偏偏依旧动人,守着最初爱着音乐的那颗心,
如莲不染,赤子纯真。
琴声悠然,透出窗外。
似烟火绽放夜空,五彩斑斓,渲染人间。
2021年,6月3日,全文完。
番外1(半夏变成守宫的一天。。。)
《半夏变成守宫的一天》
“哇!你看这是什么!”
那个喜欢用虫子吓唬他的女孩子又来了。
小男孩的后背绷紧; 下定决心今天绝不多看她一眼。
女孩神神秘秘用手拢着什么,几乎将手杵到他眼下,然后出其不意张开手掌; 露出一只……草绿色的奇怪生物。
男孩下意识往后仰; 不小心从琴凳上摔了下去。
他恼怒地站起来,皱着小小的眉头看着小女孩; 女孩咧开嘴笑了,洋洋得意; 神气活现。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但那个女孩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很讨厌他。还伸出那双脏兮兮的手; 把他拉了起来; 非要拉他一起来去那那只浑身长满鳞片的古怪生物。
“这是蜥蜴。看; 它多可爱。”
这么丑,哪里可爱了?男孩心底嘀咕着; 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蹲下身来。
两个孩子蹲在钢琴边,才被吓过的小男孩稀罕地看着那只被小女孩捉来的蜥蜴。
蜥蜴的身上有草绿色的鳞片,大大的眼睛,还有一条长尾巴。它大约也被吓到了; 瞪着那双纹理奇特的眼睛,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块古怪的石头。
胆大的女孩子伸出手指戳小壁虎的鳞片:“我在野外抓到的; 你没见过这东西吧?它没有毒; 不会咬人!”
见她的手指一直欺负那只蜥蜴,小小的男孩觉得这小蜥蜴有些可怜; 认真对她说:“你不要戳它了; 它会痛的。”
“哦。”小女孩不在意地收回手; 她和一直住在城里的小男孩可不一样,田里低头; 蟋蟀,蝈蝈,什么没抓来玩过,“那我们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免得它跑了。”
他们没找到笼子,最后小男孩翻出来一个玻璃缸,这是从前养金鱼的缸,后来金鱼死了,就一直闲置着。
小男孩搓了搓自己的手,想要尝试由自己来抓住那只蜥蜴,把它移进缸里。
从小,唯一的课余生活就是钢琴的他,还从来没有抓过这样的东西,心底充满了新奇和紧张。
小小的蜥蜴在他白净的小手中突然挣扎起来,他心底一慌,手里力气用得大了,手心里挣扎着的那条蜥蜴尾巴忽然就断了。
“啊,它的尾巴!”男孩心底咯噔了一声,一下松开手。
身边的小女孩却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想跑的蜥蜴,将它塞进玻璃缸,又连忙在上面压上了一本薄薄的书册。
两个小孩对视着,又一齐看看地上那条断裂的尾巴。
从身体上断下来的那截尾巴,甚至还在地面上扭动着。
“怎……怎么办,它的尾巴断了,它会死吗?”小小的男孩脸色白了,心底难受极了。
小女孩抓抓脑袋,“不会的,蜥蜴和壁虎一样,在害怕的时候就会抛弃自己的尾巴,还可以长出来的。”
虽然女孩这样说,但男孩的心底依旧十分担心。
很快,女孩就对这只蜥蜴失去了兴趣。她今天抓一只蝴蝶,明天抓一只青蛙,她的世界里有无数可以供她玩耍的漂亮生灵,并不很稀罕这么一只断了尾巴又丑陋的蜥蜴。
以至于第二天男孩特意问她的时候,她都有些不记得了。
“啊,那只蜥蜴吗?我不要了,你把它丢回田地里去吧。”
男孩没有丢了那只蜥蜴,那是他唯一的一只蜥蜴,还被自己害得断了尾巴。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好这只不太好看的小生命。
他把蜥蜴养在那个玻璃缸里,特意打电话给身在远方的父亲,请教了怎么养活一只蜥蜴的办法。
他时常去地里特意抓一只他平时不太敢接触的那些虫子,给那只小蜥蜴带回来。天天清理更换鱼缸里的垫材,保持鱼缸的干爽整洁。
它先前断掉的尾巴被小男孩放在一个盒子里,已经慢慢干瘪腐烂,但它身上的新尾巴正在一天天长出来。
这时候小男孩才放松下来,相信了小伙伴之前说的话。
人类的手和脚断了就是断了,永远不可能再生。但这只顽强的小生命躲在黑暗里养伤,虽然它曾经抛弃了自己的尾巴,但是终有一天它的尾巴会长回来的,那一定是条更好的尾巴。
每天弹琴的时候,他就把那个鱼缸摆在钢琴上。弹累的时候,就趴在琴盖上,看那只大部分时候都一动不动的蜥蜴。
外公的家和自己平时居住的城里不太一样,这里的时候好像流淌得异常缓慢,知鸟在高高的树顶上鸣叫,夏日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晃眼的光斑。
小小的蜥蜴在玻璃缸里发呆,不用做任何事,一呆就是一整天。
男孩甚至有些羡慕它,做一只蜥蜴可以什么也不用想,每天可以无犹豫地发呆,好像比人类还要幸福。
凌冬从温暖的火炕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好像做了一个关于小时候的梦。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这里,他总是梦见从前的事。他睡眼惺忪,手下意识去拥抱身旁的半夏。谁知这一抱竟然抱了个空。
清醒过来凌冬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有些惊异。往常这个时候半夏应该还在他身边睡得香甜。
“半夏?”他喊了一声,家里安安静静,窗外的天空蒙蒙亮,飘着细细的雪花。
凌冬莫名有些心慌,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寻找半夏。却看见被子里面有一团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