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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半夏从棉被里钻出脑袋,看见自己枕边掉落的金盏花瓣,伸手拿起来。她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人类,属于人类的灵活手指,拈着那金色的花瓣。
身边的凌冬早就醒了,墨黑的双眸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半夏撑着脑袋,感受了半天,发觉自己完全不能变回蜥蜴。
屋外下着鹅毛大雪,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温暖又甜蜜的小屋就像一个梦中的世界。
昨天发生的那一切,恍惚是深冬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番外2(脱敏治疗)
听说半夏回来了; 还带着男朋友来家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小伙伴一窝蜂挤到她家来看热闹。
几个女孩子一进门就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从院子里看厨房的窗口,就看见一位容貌俊秀的男孩子卷着衣袖; 安静地在厨房准备早饭。
这个村里很少有男人下厨房做饭的习惯; 几乎是默认男人工作回来后便可以架着脚休息,更别说看见这样斯文俊美的小哥哥下厨房。
凌冬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蛋饺进屋的时候; 屋子里的几个小姑娘都红了脸。
“还是多读点书好啊,半夏城里找的男朋友这样温和。”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做饭; 哪怕妈妈再晚下班; 他也看着电视等着。”
“他居然还会做我们这里的蛋饺; 特意为你学的吧?”
几个妹子推挪着半夏; 窃窃私语。
“你们都不记得他了吗?”半夏这样说,显得自己记性很好的样子; “他小时候也住在这里的,就是以前隔壁穆爷爷家的孩子。”
“啊,是……是小莲?”
“居然是那位小莲吗?”
“我记得,我记得; 小时候小莲就是这里最漂亮的男孩子,半夏你每次玩游戏的时候都要拉上他一起。”
“对啊,你那时候还总是让小莲扮演公主; 自己一定要当骑士; 谁都不能和你抢。”
“原来是早早相看好了,太心机了; 这个女人。”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我那个年纪只顾看谁泥巴玩得好; 天天和隔壁泥巴玩得好的胖子混在一起。”
“所以说谁也没半夏眼睛好使,难怪她小提琴拉这么好。”
半夏毫不羞涩地接下伙伴们的恭维; “哈哈哈,那是,我眼睛就是好使。”
“谁在夸我姐眼神好使?她那是耳朵好使,眼神最差了,连家里的亲戚都记不全。”表弟半糊糊掀门帘进来,手里抱着他家那只身材臃肿的三花猫。
那只一身富贵膘的猫大爷进屋闻到食物的香味,张嘴喵了一声,从半糊糊臂弯里窜下来,直奔端着盘子的凌冬去了。
半夏的反应最快,一伸手接住凌冬手里差点翻了的盘子,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把凌冬护在自己的身后。
她放稳了盘子,就拦住了那只往凌冬脚下扑的肥猫,拧着它的后脖颈把它抱出屋外。
“谁让你带猫来的,我猫毛过敏,以后不准带猫来我家。”半夏无端指责半糊糊。
“啥?”半糊糊愣住,在他印象中,他姐别说猫了,看见老虎都不带怕的。
没有人在这一场小小的混乱中,注意到凌冬白了的脸色。
虽然是放寒假,半夏练琴的习惯也从没改过。早上和凌冬一起收拾屋子准备过年,午饭后就带上琴,去到家乡的一家小酒馆门外演奏。
这是她当年还在读中学的时候,找到第一份兼职的地方。
酒吧的老板是一位有一点文艺情怀的中年大叔。在酒吧门口的木栈道上摆了一台移动钢琴,偶尔请琴手来弹几曲钢琴曲引客,酒吧的客人有兴趣的,也可以在这里随意演奏。
当年还年幼的半夏时常在放学以后,借着这里的人流量站在门外的木栈道上,摆个琴盒就开始卖艺。
收入虽不多,幸运得是也并没有人来驱赶年少的她离开。
最初几天,酒吧的老板出来看了她好几次。后来的某一天,在半夏演奏时,他默默在半夏的琴盒里放了一张五十元的纸币。
以后只要半夏有来,他就会自己或者叫酒保出来,放一张五十或者一百的人民币在半夏的琴盒里,算是达成了一种没有说出口的雇佣关系。
当年,半夏就是借着这里路人给的些许打赏,和老板给的这份“固定工资”,艰难地自己养活自己,半工半读,勉强攒够一路学琴的费用,甚至攒下了上大学的学费。
如今,这间多年的酒吧已经十分老旧,生意变得很差,半夏的演出费也早已经不止五十元,但寒暑假回来,只要有空的时候,半夏还是时常过来拉琴。
上了年纪的老板看到她很高兴,每次依旧往她的琴盒里放上一张五十元的纸币。年轻漂亮又琴技精湛的半夏每每也能给他引来不少意外的客人。
这一天演奏的时候,半夏认识了一位来酒吧喝酒的外籍客人。
这位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外国老人是在半夏演奏的中途加入的。他用摆在酒馆门外的那架老旧钢琴,给半夏做了即兴伴奏。
老人年纪虽然已经和半夏的奶奶差不多大了,但演奏的风格却异常年轻,而且技艺高超。
无论半夏演奏古典音乐中的的《贝小协》还是动漫影视歌曲《等风来》,他都能毫不犹豫地默契合上半夏小提琴声。
半夏回首看了他一眼,开始演奏赤莲的《假如生命只有七天》。
一开始,小提琴声尝试着细细密密叙述起了童话般的故事,很快睿智而愉悦的钢琴声加入了进来。
短短七天,从新生到暮年,走完一生的时光。
明明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但两位演奏者却在悲剧的底蕴中,用强有力的音乐演奏出在那短短时光中那份格外珍贵而炙热的爱。
即便是在这样不起眼的小镇上,两人绝妙的合奏也不断吸引了路人的驻足旁听。
一曲终结,围观的人群响起热烈的掌声。
那位弹钢琴的外国老人兴奋地站起来和半夏握手,
他不以年长自端,笑得热情又和蔼,“实在想不到在中国这样的小城镇里,也能遇到像你这样年轻又优秀的小提琴家。”
老人一身风尘仆仆的冲锋衣,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皮肤晒成了古铜色,像是一位四处游玩的旅行者。
半夏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也很意外,在这里会遇到您这样前辈。而且,您居然会弹赤莲的歌。”半夏笑着比划了一下,“要知道即便在我们国内,这也是一首才上市不久的歌曲。”
“哈哈,我可能比你还更早关注这位年轻的音乐人,我可是他忠实的粉丝。是他的音乐勾起了我对这片土地的回忆。”
白发苍苍的老者这样说,眼中充满了对岁月的回忆,
“这个小城,是我一位好友的故乡,也不知为什么,每次听到r lian的音乐,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朋友的令人怀念的小提琴声。”
和这位年迈的钢琴家偶然相遇随即分别,从镇子上回家的半夏远远听见屋子里传来剧烈的响动声和赤耳的猫叫。
她还来不及推开门进屋,黑色的小莲就从门缝里闪电般窜了出来。迎而看见了半夏,慌不择路地顺着她的裤子爬上来,一路爬到她的肩头,双瞳竖成了一条极细的线。
半夏拧住那只张牙舞爪的肥猫,把没抓住蜥蜴,极不甘心花猫关到了门外。
“怎么回事?猫是怎么进来的?”半夏奇怪地问。
“我……是我自己让它进来的。”现出人型的凌冬趴在炕沿喘息。
莹白的肌肤,火热的炕头,令半夏顿时忍不住想歪了。
“身为一个男人怕猫也太丢人了。”背对着半夏的凌冬耳朵微微泛起红,“我就想着……锻炼一下,或许能脱敏治疗。”
“也不一定非要这样强硬的脱敏治疗嘛。”半夏凑到他的身边,伸手把掉落在地上的那条系西服的领带捡起来,蒙住了他的眼睛,“或许我们换一个愉快一点的方式。”
“好了,你现在想象我就是那只三花。我学猫叫特别像,喵!”她开始用舌尖舔他泛红的耳廓,“我要来咬你了,不急,会慢慢咬过每一个地方。”
撩人的猫舌头和毛茸茸的猫爪子开始慢慢逗弄这只被她抓住的猎物。
凌冬特别怕猫,害怕那曾经在下雨的黑暗森林中几乎夺取他性命的巨大生物。
但从这天以后,他对这种毛绒生物换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又爱又恨,已经顾不上害怕了。
无限荒唐结束之后,半夏趴在凌冬背上亲他的脖子,
“还觉得怕猫吗?你想要的话,以后还可以经常做这种治疗。”
“应该……已经克服了。”凌冬好听里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愉悦过度的沙哑。
“你还有什么害怕的东西要克服吗?”半夏觉得这很有趣,开心地舔了舔嘴唇。
凌冬按捺不住翻过身,伸手把半夏搂进怀里,
“虽然是还有,但有一些东西,终究是需要我自己克服,自己去而对。”“嗯,那是什么东西?”寒冬腊月,半夏在情人温暖的怀抱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
“小的时候,我有一位特别崇拜的钢琴演奏家。”凌冬的声音在寒夜中缓缓响起,
“他是我外公的好友,我曾经在外公的院子里听过他的演奏的钢琴曲,那对我来说,几乎是天籁之音,给当年的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甚至可以说影响了我一直以来的音乐风格。”
“那时候,那位大师还摸着我的脑袋,说我很有钢琴演奏的天赋。”
“被自己的偶像夸赞,是我幼年时期最珍贵而自豪的回忆,也是我一直苦练钢琴的精神支柱之一。”
“很多年之后,再见到他的时候,是我获得拉赛冠军的那一天。身为评委之一的他,却对着我摇着头叹息,说我的音乐失去了小时候的色彩。”
凌冬的声音变得低沉,“虽然很难受,但我心里知道他说得是对